马奔跑出闲来客栈百米便到了那个岔口,蓝亦勒马转往那条让诸多人士误入的岔路。
“我们是去找采微姐姐吗?”叶潋倾问。
“嗯,你怎么知道?”蓝亦不以为然道。
“猜的。想必采微姐姐一气之下走错了路,昨**去无影宫打探采微姐姐,采微姐姐不在宫中,是吗?”
“是,你猜的太对了,我们就是去找采微,你愿不愿意陪我去?”蓝亦明知故问。这下该是叶潋倾委屈了,“你把人家拐这么远了还问人家愿不愿意……”
这叫什么话嘛!蓝亦追悔末及道:“是、是、是我把你拐到这儿来了……”
“本来就是嘛!”叶潋倾娇声道:“你不禁拐了人家的人还拐了人家的心,不然我才不要跟你东奔西走呢!”说着她往蓝亦怀里靠了靠。
蓝亦皱眉,一脸哭笑不得。感情一切都是他的错啊!“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言罢他又“驾”的一声,马听到主人的催促开始如闪电般奔腾起来。叶潋倾“咯咯”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还是去找采微姐姐要紧。”
“你知道就好!”蓝亦没好气地说道,之后也就安心赶马不再与叶潋倾搭话。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欧阳采微吃力地挪拽着身体,踉踉跄跄向前奔跑,她的衣服已被树枝灌木划烂而且还洇有血迹。
昨日欧阳采微和栓子他们走散,欧阳采微原本就是来山上寻路的,走散了也好,她就不用再跟他们回去了。欧阳采微以为只要走出这片山林她就能找到路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片林子竟像是迷雾森林一般任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而且昨晚她还遇到了山兽。
昨夜无月,欧阳采微没能看清山兽的面目,她只是听到了山兽向她发出的吼叫声。欧阳采微只能凭借山兽声音传来的方向朝反方向跑,她的衣服让树枝划破,她的胳膊、身体和腿皆受了伤,脸也被树枝划了几道口子。尽管这样欧阳采微还是拼命的跑,因为她一定要自己活着,活着离开这里,她大仇未报、未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她怎么可以死?
这样想着,欧阳采微忍着疼痛、不知疲惫、没了知觉地跑,就这样跑了一晚。她不知道那个山兽的声音何时消失不见;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她不知道这天何时亮了。欧阳采微终于跑不动了,她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想睡,很想睡!欧阳采微勉强撑着眼皮,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睡,睡了或许就醒不来了。
烟雾氤氲,缠绕着一颗又一颗参天大树,一切迷迷糊糊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切,似在梦里。欧阳采微扶着树,一步一步慢慢移动。她实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再走了,她不想倒下,所以只能借用这些树来支撑自己的身体。汗水和雾气淋湿了她的头发,衣服也湿淋淋的粘在身上,此时的欧阳采微就像是刚从浴池里走出来一样。
她一手扶着树一手擦着不断滚落脸颊的水,她的袖子本来就跟水里浸泡过的一样,脸越擦越湿。额头的水珠流入眼睛,欧阳采微一阵眩晕身体竟是软绵绵的倒下了。
蓝亦和叶潋倾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欧阳采微来过的那个小村庄。已过立秋,地里的庄稼也忙活的差不多了,现今的村民们在家晒晒麦子、豆子等一些农作物,年轻的则是到山上狩猎到村外去赚些碎银。看村民们住的穿的不怎么样,但这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蓝亦和叶潋倾到村口时已是黄昏,家家烟囱里炊烟袅袅。两人下了马,步行向村里走去。此时村头也有一些纳凉闲聊的老人和几个玩耍的孩童,他们看到蓝亦和叶潋倾已是见怪不怪,议论几句、相互调笑一番便也就罢了。
两人浑身不自在地从那几双“关切”的目光中走过,叶潋倾终于喘了口气,道:“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村民,看看有没有见到过采微姐姐。”
“问他们?”蓝亦不以为然道:“他们定会说没见过,或者说村里经常有人来他们也记不清了,什么什么的。”
“那怎么办?”叶潋倾面露忧色。
“敲门问”蓝亦道,他一手攥着马的缰绳一手被叶潋倾紧紧的拉着。
“你去敲!”走近一户人家时叶潋倾故意道。
“敲就敲,谁怕谁啊!”蓝亦白了叶潋倾一眼,他果真去敲门了。
其实这门不过是用树藤编织而成的,也不高,站在外面的人也能看清院内。
蓝亦屈指敲在柴扉的支桩上,院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跪在竹毯上往一起撵麦子。妇人听到敲木声抬头朝门口望来,两人先是回以温和的笑,旋即蓝亦开口道:“这位大娘,请问……”
“你们是来住我家的?”妇人问道,起身向门口走来。
“不是”蓝亦答道:“我们是来跟大娘您打听个人”
“打听个人?”妇人宁和笑道:“我们这村呀经常有人来,小伙子,你要打听谁?”
“大娘,三天前有没有来过一个穿粉红衣服的美貌少女,她牵着一匹白色的马。”蓝亦让开身指向自己身后的马,道:“就跟我这匹马差不多……”
“我记起来了”妇人突然道:“三天前是有一个闺女来过,她好像住到栓子家去了。”说着妇人打开柴扉走出来,又道:“来,我带你们去。”
“有劳大娘了。”蓝亦谢道,两人同妇人来到村路拐弯处的一户人家。还未到门口那妇人就喊道:“栓子他娘,有人来了。”
蓝亦和叶潋倾走到那家柴扉前时一位同这妇人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从茅屋走出来,她一边用挂在胸前的护襟擦手,一边问道:“谁呀?”
“一小伙子和一闺女,说是找你们家住地那位闺女的。”妇人解释说,言罢又拉家常道:“你在做饭呢,我都还没做,这会儿才收麦子哩。”
妇人走到柴扉前也不搭话,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发出精锐的目光,那目光来回游走在蓝亦和叶潋倾的身上。良久,妇人阴沉着脸道:“桩子他娘,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家何时可住了一个什么闺女。是,三天前我家是来了一个俊闺女,可她说要急着回家也就是在我家避了避雨然后就上山找回家的路了。”
“上山?”蓝亦惊道:“大娘,那位姑娘真的上山去了吗?”
“是啊,不信你进来看,那闺女的马还在我家屋后拴着呢。”说着妇人打开柴扉自己让到一旁,还真有让蓝亦进去的架势。蓝亦也不客气,他们皇家的马他是认得的也正好去确认一下欧阳采微到底在不在这儿,若这妇人说的不假他得赶紧和叶潋倾去山上找。
“那就有劳大娘了!”还是温文尔雅的道谢,言罢两人走进院去,那位引路的妇人许是见这妇人生了气也就言辞做饭回去了。
“两位可是那闺女的朋友?”走进院子妇人轻声问道,方才阴沉的脸色也转晴了许多。
蓝亦回头道:“是,她真的去山上了吗?她一个人去了?山上的路好不好走?”一连串的问话后那妇人终于放松了警惕,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既然两位是那闺女的朋友我老婆子就实话对你们说吧,那山上的路可实在不好走啊,再说也根本没什么路啊!昨天那闺女非得要去我就叫我儿子和我们同村的几个小伙子去了,可是后来那闺女走散了,至今还未回来。”妇人满脸的愧色和焦急,两只手放在襟前不知如何是好。
说话间三人来到屋后,刚看见马蓝亦就激动起来,“是,那就是我给采微骑的马。”说着他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妇人,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大概有三四两多的银子放到妇人手中,道:“有劳大娘照顾一下这两匹马。”言罢蓝亦握住叶潋倾的手向外走去。
妇人看着手中的银子眼睛一转不转,木愣地点头道:“嗯,嗯。”
出了门,蓝亦和叶潋倾朝山那边疾速走去,没有太阳夜幕降临的也比较早,走出村庄两人干脆施展轻功。
烟雾缭绕如丝如绸笼罩着整座山峦,高处往下看烟雾轻而易举的垄断了两人的视线。御风行驰了一会蓝亦忧心会遗漏了林中的欧阳采微,便对叶潋倾说道:“我们下去吧。”
“嗯,放心好了你的采微不会被我们遗漏的!”叶潋倾调皮一笑,旋即收势又朝下飘去。
“落地的时候当心,小心挂树上。”蓝亦提醒道,也随叶潋倾落下。
“余宣相公担心我了,我好高兴哦,不过你应该担心你自己啦!”叶潋倾秀眉一挑看向蓝亦脚下,嬉笑道:“你看你下面都有什么!”
“有什么?”蓝亦不以为然,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刺树一棵棵相结相蔓连在一起织成了刺网。他放慢下落的速度,傲然道:“不就几棵刺树吗,有什么好当心的。”言罢,他悬空翻了个身再跃出数米后才敛步落到地上。
“余宣相公好厉害!”叶潋倾相随落地,她的双臂自然而然搂住了蓝亦的脖子,侧身躺到蓝亦怀中。
“又来占我便宜了!”蓝亦翻白眼道。
“哎呀,余宣相公好小气!”叶潋倾嗔道,旋即松开蓝亦的脖子向前蹦跳而去……“快找你的采微啦,小气鬼!”
欧阳采微一觉醒来时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树林,她又开始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看不清外物她每走一步就要摸索着扶住一棵树,这样她一步一歇。不知走了多久,蓦然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大的树林采微可是跑到哪儿去了!”
欧阳采微怔了一下,难道是幻觉?她问自己,他怎么会来找自己?他是蓝洛国的太子,身边貌美的女子多的是,他怎么会在乎自己?
欧阳采微继续往前走,她苦笑:“或许是自己太想他了!”自己因为他一时生气,如今吃了这么多的苦,而他呢?此时说不定正由那个叶潋倾陪着呢!闭眼,两行泪滑落,她感觉到痛了,身体痛,心更痛。
“采微到底在哪儿呢?这么晚了这林中有野兽,不知她受伤了没有?”
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欧阳采微心中顿热,她猛然睁开眼睛,不管是幻觉还是蓝亦真的来找她了她都要试一试。
“余宣相公,我怎么感觉这林中阴森森的,我害怕。”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余宣……相公?
欧阳采微张开的口又合上,她叫他余宣相公!
“不怕不怕,有我呢。不管有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有我保护你呢。”蓝亦的声音在夜风中变得缥缈,随风飘过欧阳采微的耳边。
“有我保护你呢!”多么亲昵的话语,欧阳采微凄然一笑,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
丝丝夜风掠过欧阳采微单薄的身体,她觉得好冷,好冷!她好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让她朝思暮念的声音,可是此时她的脚竟像生了根一样,她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余宣相公我冷嘛……”
那个娇嫩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凄然哀柔的声音,欧阳采微终于抬起了脚、向前移去,然而这一步却成了她永远离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