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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泪别一班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叶出舅舅将全家都接到城里。大年初二时,叶出的小姨也带着他那乖巧的女儿也来了娘家,这下就更热闹了,大小六个小孩,在小孩的世界里,快乐是建立在人多之上,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嬉戏不断,吵得两位老人整天不得安静,虽然老田时不时的骂他们,可在脸上丝毫看不见真正生气的表情。说句实话,儿时过年,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吃到什么好吃的,而且过年时大人们对小孩也不像平时管的那么严,我认为,小孩是最懂的过年的意义的。农家人辛苦了一年,省吃俭用了一年,终于可以在这时猛劲吃喝,百花齐鸣,炮声震天,宣布着一年的新旧交替。而这些,小孩却不懂。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还来不及认真的享受,就已经只能认真的开始又一年的劳作了。年过十五,这一天的鞭炮声是最响的,每家都把自己压箱底的炮,烟花,拿出来,那满天的闪光向世界诉说着人们对新年的留恋与不舍。可终究要离去,那就换个心情继续生活吧,毕竟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现在只剩下满地的红色垃圾和在岁月中也会被风雨损坏的对联,和所有喜庆的标志物。

年是过去了,可正是叶出最痛苦的日子。明天就要和这里道别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亲人,熟悉的朋友,熟悉的一切,都将在明天离别了。他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奢求时间能过的慢一点。人如果有灵魂的话,那他的灵魂一定还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看着熟悉的老友,即使不说话,那也是快乐的。叶出回来后,果真就成了一具僵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睡在炕上流泪,饭也不吃,父亲也只是诧异,竟然可笑的将村里的神婆都请了来,神婆说,这孩子刚从外地回来,七魂六魄暂且还没归位,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呵呵,只是两个字----可笑。叶出一想到马上就去学校,而在学校的痛苦回忆令他没齿难忘,他真的不愿意再回学校去,所以也就对这B县更加的痴迷爱恋。虽然叶出也经常在心里暗下决心,不再任人宰割,必须面对,打破自己的恐惧。可每次看见那些人打人时那残酷的手段,这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要是一直忍气吞声,三年也就过去了,可他偏偏是个倔强的人,他将自己内心的阴暗的报复心理深深的藏了起来。可最终也害了他,让他慢慢变成了一个混蛋,陷入洪流漩涡,无法抽身。一个学期以来,受到种种的干扰,成绩自然一落千丈,竟然落后到一百名之后,这学期去,自然免不了从火箭班出来,这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胡思乱想,依然摆脱不了对三少那些人的思念,也许神婆说的是对的,他的确现在已经没有魂了。

这世上再痛苦的事,都经不住时间的疗愈。四天后,叶出才缓缓地下了炕,慢慢的向厨房走去了·······

或许我们真的无法理解,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朋友之间的感情竟是这么的刻骨铭心。可现实真的就是这样,大家不用怀疑。

寒冷的冬天总算告一段落了,可气温仍然寒冷,迎着冷风,他再次下定决心,宁可高贵的身躯跌倒,也不低头将自己神圣的尊严丢掉。他把自己的这种行为理解为正义,世间的正义,他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可以用武力征服的人。

看了期末成绩之后,他知道分班已经在所难免。可真当这一天来临之后,他才亲身的感受到什么叫适者生存。开学三周后的今天,他被无情的提出了火箭班,毕竟这间教室只留给学习上的强者。他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完全如行尸走肉般,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看到和自己同样遭遇的同学,有的竟然爬在桌子上哭泣,哎!何必呢,眼泪是最无能的证明,你要真有能耐,下学期再考回来。事后听说有好多同学跑去求校长,不分班行不行?这显然更可笑,都是一样的回答,不行·······。学校的规定岂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改变。嘿嘿,这是哪门子规矩,只为了升学率而已,不然为什么不让那些学的不好的同学中考呢?多少天才就这样被你们扼杀了。被踢出去的同学心灰意冷,自知自己学习不行,便自暴自弃,既然书念不好,他们又会选择干些什么呢?呵呵,抽烟,喝酒。打架吧,或许这样才能体现他们的存在感。叶出看了看陪了自己一学期的同学,快走,一刻也不要停,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跟人家称为同学呢,同学们的表情似乎也都变了,那种麻木而无所谓,叶出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几巴掌,你能怪谁呢?怪你自己,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为什么平时不好好努力,不要恨别人,有种自己下学期再考回来,证明给别人看。叶出狠狠地甩过头,如一个战败的逃兵,快速的向二班走去。他还看见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要顶替自己位置的同学,心里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虽然在刚才的教室成了逃兵,可进入这间教室,却完全成了一个得胜的将军。新班主任和新同学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带着真诚的笑声,看不出一点讽刺,叶出心里一丝欣慰,或许这里才更适合自己。不过刚才在那间教室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不敢抬头,也无语。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堕落,那间教室我还要进去,他忘不了走出教室时同学们的眼神,为了自己,也为证明自己。

也许真的是有缘,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孩竟是他六年级的同学袁慧。叶出刚进教室,袁慧一眼就认出了他,趁着班主任不注意,她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叶出,叶出也是甚感奇怪,刚一转头,一张甜美而熟悉的笑容变印入眼帘。这太意外了,他沮丧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意。“袁慧。”叶出小声的说道。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个长相甜美的姑娘在六年级时,坐在教室中间第四排。总爱笑,却很少说话。在袁慧纯真的笑容中,叶出看出这个昔日的同学并没有取消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决定把她当作朋友。在此之后,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袁慧笑着说道:“你刚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了,看你脸色阴沉的,那会都没敢叫你。”叶出看着袁慧可爱的脸,竟然心里有一丝丝的感动。沮丧瞬间消失大半,已不是勉强的笑,而是发自内心说道:“我刚确实没看见,没想到你被分到了二班。”那笑容仍然甜美,小声说:“嗯······”他两立马将头摆正不再说话。因为此时班主任已经讲话完毕,叶出还以为发现了他两。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偷偷看了一下教室周围。此时教室换成了三楼最东边的教室,窗外正是土色的操场,天空仍然阴云无光,好似这个季节独有的特色。他挺了挺腰板,好像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自己已是二班的事实。可在难过还不得向前走嘛,时间不可能停止。叶出却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别让这种陌生感带来太多的孤独。

他又看了看对面的那间教室,不知道那间教室现在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在心里说了声。“我还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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