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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相

山泉酒家,其实压根和山泉一点关系都扯不上。饭店的地址和山的距离,至少还得有个十几里,更甭提什么山泉了。不过,这个饭店的装修相对镇上其他同行,那要显得清雅许多,收费想必也会贵一些。

次日,林容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邮局,发现袁宝宝已经站在门口树下,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摇着,一副伪江南才子的风范,看见林容后马上一招手,示意本人在此。林容暗叫惭愧,没想到比她迟了,还以为提前十五分钟,显得诚意十足呢。

“你哪来的折扇,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林容觉得一个女学生在街上把弄尺寸这么大的折扇,似乎不太协调,一开口就把话题朝扇子上带。袁宝宝似笑非笑瞅着他,脸上高深莫测,直到他心里发毛,才说:“你其实是想说,我一个女的,在街上弄这么大的折扇,不太协调,是吧?”顿了顿,她把扇面一扬,上面有“难得糊涂”四个大字,得意地说:“我刚买的,就是冲这几个字买的,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林容不得不惊叹女人的直觉,自己刚起了个头,就什么都让她猜中了。男女不同,果然不同!他尴尬地笑道:“你这么有个性,嗯,这个扇子在你手中,也很有个性。”袁宝宝见他皮笑肉不笑的,不乐意了:“笑得这么狡诈,你心里在笑话我吗?”

“岂敢岂敢,袁小姐我行我素,这等风采那是很潇洒的。”林容说得一本正经。他自幼读武侠,有时言语间整上几句书面化的词语,那是信手拈来。

袁宝宝眼珠一转,说:“一听就知你言不由衷,你也别勉强自己说违心的话了。算了,这扇子送给你吧,我不要了。”说着就把扇子往他手里一塞。他愣了一下,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怎么好要你东西呢?”

袁宝宝说:“被你那么一说,我忽然不想摇折扇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了给你,好歹同学一场嘛。”她脸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明白。

林容没有多犹豫,“嘿嘿”一笑抖了两下扇子,把扇子折起又“啪”的一声张开,朝自己挥了两下,也不推脱直接笑纳了。反正这小姑娘看来家境不错,平时衣着光鲜,零花钱比较可观,接受她一把扇子,他也不觉得占了便宜。

他摇了两下,才注意到袁宝宝穿了身新的灰色连衣裙,将她高挑身材衬得十分显眼,不禁有些呆了。袁宝宝忽然留意到他正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会,才说:“老看着我干吗?”

林容猛地醒过神来,心脏惊慌地跳了一会,不知所措地说:“看一下又咋了,以后见的机会就少了。”空气的流淌仿佛有些呆滞了,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邱红华出现了,骑一辆八成新的红色女式自行车,后面跟着木河,座下的自行车,却已经有些掉漆了,车头上挂着的车篮,有一侧都穿了个碟子大小的洞。林容朝邱红华夫妇打了招呼,趁着袁宝宝和他们聊天之际,他看了看木河。不多时便发现了车篮上的那个大洞,他头皮如有电流通过,心中狂跳:这辆自行车,怎么像那飞虎会黑衣人的!

借助太阳帽和蒙面,黑衣人把面貌遮挡得严严实实,但那晚的月光简直可以看书,他自行车上挂的车篮,也穿了个寒酸得要命的大孔,林容却是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中。如果木河就是黑衣人,很多疑问就有了答案!

木河留着平头,看上去普通平凡,一件白色T恤衫,青灰色牛仔裤,脚蹬黑色休闲运动鞋,仿佛活力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他留意到林容在看自己,便爽朗地笑道:“林容,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吧?”

林容感觉这声音与那晚的黑衣人真的很像,有些按捺不住激动地点头说:“还好,谢谢老师关心。”声音都有些颤,他下意识地看多了两眼木河的车篮,木河终于留意到他目光去处,自己也跟着瞅上两眼,脸上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说不出是笑是哭,分不清啥表情。

邱红华这时一拽木河,又朝两学生说:“别在这呆了,去饭店里吹空调喝茶聊天,走!”她一马当先,木河一耸双肩,赶紧跟上,林容逐渐冷静下来,向袁宝宝做了个手势,说:“请吧,女士优先。”袁宝宝窜上停在旁边的自行车,“呀”地一声蹬了出去,林容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刚才轻摇折扇,清风徐来的淡定,早就荡然无存,心里笑了一下。他把折扇往脖子后伸去,斜插进衣领,发现邱红华已走出百米开外,心想这两女人都风风火火的样子,果然是师生啊。他一时没想起,他自己不也算邱红华的学生么!

邱红华夫妇领着两学生,各自骑着自行车,到达了饭店门口。但见二三十辆摩托,在侧边的停车棚里排了长长一行,当然还有时下主流的代步工具自行车,齐刷刷几十辆摆放在停车棚的另一端。又有几辆小轿车停在一边,看上去部分顾客有点身份。

袁宝宝连喊热死了,飞快地跑进饭店,里面冷气很足,让几人都感觉周身一凉,外头带来的热气被驱散得无影无踪。这几人中,其实林容最少有机会享受空调,心里虽然暗赞不已。但他对天气比较能适应,反倒没有袁宝宝那样大呼小叫,显得淡定,从容。

众人随着迎宾小姐到了角落的一张桌,木河轻轻拉出一张椅,请邱红华坐下。林容见了,心里冒出一个词:从容不迫。木河的言谈举止,并没有令人注目的,但林容却觉得有种特别协调的感觉。

他也随手拉开一张椅子,请了袁宝宝就坐,然后挨着她坐下。木河朝他们看了一下,笑着说:“你们能来替我和红华饯行,感谢你们。”林容摇摇头,低声说:“木老师,你们帮我的,我心里有数,现在无以为谢,先记在心里,以后再报答了。”他用的词是“你们”,自然包括木河,而不仅仅是他的老师邱红华。至于木河帮他什么,他一字不提。

木河脸上笑容渐渐凝重,看看他的表情,又看看邱红华,却见她已拉着袁宝宝在翻看菜谱——袁宝宝离开座位凑到了她身旁,两人嘴里嘀咕着哪个菜香,哪个菜容易上火,根本就懒得看他们。木河沉默了一阵,说:“有的事过去了,就没必要提起,有时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林容眉宇间露出一些喜色,连连点头,说:“老师这样说,那就这样办了。”他觉得木河的这番话,就是承认自己是那晚的黑衣人。他拉过另一本菜谱,递向木河,说:“老师你也看看菜谱吧。”木河见他说不提,立马就转移话题,作风果断,不禁觉得林容果是妙人,也不推辞,接过菜谱翻看。

林容则了结了一桩悬念与心事,非常高兴,看看三人,觉得自己认识这些人,真是自己一辈子值得高兴的事;但心里却又非常的震惊,没想到一个堂堂人民教师,居然是飞虎会的,那邱老师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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