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宇文惠把功法烧了以后,赵华不时的会过来呆一会。
宇林乾去了西北,所以宇文惠会让赵华去多打听些西北的近况。只是赵华带回的消息却多数是一种让人堪忧的状况。
荒人属于游牧民族,逐草而居,逐水而定,飘忽不定的生活让他们更加对于上苍崇拜,而祭司则是荒人们与天沟通的代表,其实就是荒人的修行者。他们拥有崇高的地位,虽然不会直接去插手部族的事物,但是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上苍的意志。所以荒人的头领虽然是单于,但是真正统治者却是大祭司。
每当过了秋天之后,冬寒笼罩北地之时,荒人都会对中原地区发动战争,劫掠过冬的物资,以保障部族的延续。而等到春暖之后,河开草长,荒人则会回到北地继续自己的游牧生活。
大康作为北方国家,毗邻荒人,所以这些年深受其害,每一任皇帝都会把军事重心放在北疆。而且到了荒人南略的时候,作为大康敌对势力的南晋则会止兵停戈,有的时候甚至会给于大康一定的财物支持以保障北疆的胜利。
由于多年来,北地一直深受荒人荼毒,大康立国之初,在国教的支持下,穷大康半国之力北击荒人,深入其腹地。刚开始的时候,大康兵锋所指,无往不利,但是当军队深入北地,加上气候的变化,则导致大军难以适应,最后被荒人众部落的合围之下,几乎全军覆没,几十万大军,逃回来不过数千军士。荒人南追,国教之人和北地的一些修真门派联手才逼荒人不得不退回北地。
自此之后历代君王都再次组织大军北入荒境,但是都以失败告终。而荒人也因为大康的攻伐,损失惨重,许多部落几乎灭种,因此荒人南侵劫掠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而是只去劫掠一些过冬物资,尽量不会太过触怒大康。
这个冬季有些冷,所以荒人在北疆之地近乎疯狂,陇州地处西北,紧邻荒人最强大的斡干部族,所以这里兵势最为严峻。而赵家的历代后辈都会在陇州历练,所以西北之地也是赵家的半壁天下。
宇林乾就是去西北保护一位赵家子弟,而现在情势如此危机,宇文惠的心思不断在西北划过。希望这位赵家公子吉人天相,不要像当年的赵无极一样身陷重围。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宇文惠的身子近乎痊愈,已经能在庭院之中练一些简单的功法了。总归是没把这一身伤病带入了新的一年,也多亏了这些时候西院管事的照顾。
喜庆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长安,即使最普通的农户也在家中显眼的地方张贴了红艳的对联窗花。而赵华这几日也跟着长辈走访其他的府邸,没有再来宇文惠这里了。
清晨的时候,宇文惠练习过《行云》之后,刚刚回到屋子喝了口水,就听到门口之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他纳闷是谁来到了自己的住所。
起身去开门,就看到赵无极在西院管事的陪伴下,想着自己的屋子走来。
他赶紧躬身行礼,“大将军万福,林管事安康。”西院管事叫赵林,姓赵是因为受了赵家赐姓,成了将军府真正嫡系,也成为了赵家一辈子的奴才。
“离着这么远就知道有人来了,不错。”赵无极虽然说着话,但是依然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径直向着屋内走去,“华儿要是有你一般的心性和勤奋,何愁将来高堂无位。”
“公子天资聪颖,宇文惠自愧不如。”他跟在赵无极的身后,赶忙说道。
“哼……是吗?”赵无极冷冷的说道。
宇文惠顺间后脊冒汗,连带着腿也有些发软,只是意识让他坚持着没有跪伏下去、
赵无极进屋后扫了下四周,然后端坐在木凳之上,想着赵林挥了挥手,“去庭院门口等我,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老管事点头应道,退出身去,把门关上。
宇文惠站在赵无极的身旁,脑海不断的思考着赵无极来这里的目的。
“孩子终究是个孩子。想法多,有什么用。”赵无极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听在宇文惠的耳中确实不一样。
“大将军,我该死。”他深深的伏下身子拜向赵无极。
“若不是看你忠诚有加,你早死了。赵家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得到了也带不走的。”赵无极没有理会他,把玩着一个小茶壶,言语之间充满不屑。
宇文惠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你们姓宇的都还是不错的,无论是忠诚还是能力上,这些年都让我比较满意。”赵无极从来到他住所后第一次看向了他,那道锐利的目光不断在他身上划过,要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宇文惠会以为自己将会被直接抹杀。
“你祖父走的时候已经定下来了,你成年之后就可以脱籍于赵家。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可惜,你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份心性,这份天赋,这份勤奋……哈哈。”赵无极起身,扶起了他,然后收敛了气势,轻声的说道:“姓赵吧!不同于奴才,我收你为义子,从此之后你就是将军府的另一个公子。不用再窝在这三尺之地,书阁功法任你学习。”
宇文惠听到最后这句话后,抬头满脸震惊的看向了赵无极,就如他那时刚知道自己穿越重生一般的难以置信。当看到赵无极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后,内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宇文惠沉默着,似乎出现了一种挣扎。
“如何,相信你祖父也愿意看到你做一个正确的选择。”那种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屋子内有一种静,但是宇文惠的心中却是一种动。
“我姓……宇,我爷爷只有……我这么一个后辈。”说出这句话后,他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虽然眉心在冒汗,但是身子却是那么轻松。
“你死了,宇姓依然没有了后辈。”
宇文惠没有再说话。
房子内又陷入了安静……只是变成了死寂。
宇文惠感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
“我爷爷还活着。”
“哼哼……哈哈……你似乎不怕死。”那张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变的狰狞,右手直接按在了宇文惠的左肩之上,左手则顶着他的颈部直接将他重重的推到了房门之上,撞击出一阵“哐哐……”之声。
宇文惠本来左肩就是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此刻被赵无极用力按住,疼痛无比,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血水渗着了出来,透过衣服沾到了赵无极的手上。
由于颈部被抵着,有种窒息的感觉,脸色从白到红,又由红到紫,他紧闭双目,一动不动,不敢再去触怒这个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人,他相信他不会死。
赵无极双手用力向前一推,他的身子直接把门撞的有些开裂,而赵无极身子后退,他直接跪倒了地上。
“还真不怕死!”然后绕过他把门打开走了出去,表情已经不是像先前那般生气,重新变成了一种平淡,“想开了,让人来告诉我。”
宇文惠跪在地上,浓重的喘息让他不断的咳嗽着,血水顺着臂膀流出了到地面,沾湿了他的裤子。疼痛之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只是重重将拳落在了地面之上,似乎缓解着心中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