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虚道人对志平的关怀和期许,而虚道人将这本本该传于志平的心得传给了了安,可见虚道人对了安的关爱和殷切期盼。
了安亦是个懂事聪慧之人,怎不能明白这一点。他一阅读完刻在碑文上的字,便深切的体会到了。这来自虚道人的教诲,对于此时的了安来说犹如洪钟大吕声,震动了了安的心神,敲醒了了安的执迷。
现在的了安就如当初的志平,为了追求法力修为,为了更高的境界而沉沦。虽然了安的出发点比之志平要更能让人接受,但在虚道人眼中,都是一样的,偏离了方向。
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了安重重跪倒在蒲团上,笔挺着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家人的关爱给了他不断前行的动力,而虚道人的关爱,就如一盏明灯,照亮了他迷途的前路。此时此刻,他的心才真正的静了下来,长跪于此,他抛却了杂念,忘却了境界修为。就像一个为长辈守灵的子孙,默默的追忆,追忆曾经的时光;静静的反省,反省迷失的步伐。
当夜漆黑了世间,这座简朴的小庙只有两双清澈的明眸时,世间仿佛不再浑浊黑暗。
“弟子知错了!”
了安跪地三叩,对于自己急于求成,急切的想要成功,忘却了曾经的教诲而感到惭愧。这使得他险些走上了与志平一样的道路,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他已经深刻的省悟,也深深的体会出了虚道人面对志平时的失望之情。他不会在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重蹈覆辙,让虚道人再次失望,否则日后若愿望达成,他也无法再面对虚道人。
告别此地,了安与雀儿东进,目标血魔池。在那里,有着他修道路上的方向,他必须要去。至今他都有一股被阴霾遮蔽的感觉,了安隐隐感到,在血魔池,他将会揭开那一角,窥探出一些迷雾中的景象。在那里,也将有他能够真正意义上触及夙愿的东西在等着他。
一路上,了安始终保持着血奴在方圆千里内的游荡,遇之妖魔便杀。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掀翻煞魔殿这座罪恶的一角象征,但他们的这些小爪牙,已经不能成为了安的阻碍。而了安,也不会再让这些小爪牙成为压在人们心头的一座大山。
纵然业力不断加身,他任就不断的杀戮。有些道理,只有拳头能够诉说,有些规则,只有拳头能够敲定。弱肉强食,天道至理。即便世间圣人显化,那不可见的一角渺小之地也会上演这规则。他明白了,为何血魔以及血魔池的每一位都甘愿成魔。他们都如了安一般,是被逼无奈的!
那魔山,昔日里妖艳的红色已经不在,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耸立,一方圣地,一方仙境。云雾缭绕,星辰点缀,那冲天的已经不在是骇人的猩红,取而代之的,则是圣洁的光华。它如明灯,又如指示,冲破九霄,激荡黑暗。纵然世间皆黑暗,它任就在那渺茫之地发光发热,势必要成为朗朗乾坤来临前的第一道光点。
血魔池,清澈的宛如世间唯一净洁的池水,波光粼粼,水纹荡漾。月色下,是如此的美。一座孤塔,终年悬在上空,它在守护,在等待。
世人皆认为这里是无间修罗炼狱,然而,身临其境才发现,这里比之任何地方都能让人安宁。虽然了安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所熟悉的人也不多,但这里是自踏入修仙路以来,血魔池是唯一一个让他心神放松的地方。
从那日了安跳入血魔池,接受血魔传承所看到的一页过往,他已经猜测出了,这里的人都是苦命之人,都是与他一样同病相怜之人。回归巨象星,来到此地,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仿佛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中平静了下来。只因那清闲的水波,耀眼的闪光。
这里除了赤金封天塔内的碧晨外,已经没有人了。但了安知道,即便他们去了多远的地方,这里任就是他们心安的家。他们在朝各自的目标前行,奔波,激战,苦熬。。。。。这亦如了安,他有相同的家人在通往目标的道路上一同奋进,他不孤独了。
也不知为何,再次来到此地,了安多了如此多的感慨,如此多的感触。
“这里好美!”
雀儿站在水面,蹲下身子捧起清水,凉凉的。洒落间,那水珠亮闪闪如一颗颗珍珠。这里她见过,那是修罗一样的炼狱,血光冲天,空气中都能凝结出慎人的怨恨。这里是她了安哥哥重生的地方,即便这里是地狱,她也不排斥,更何况此时此景如此炫美。
“你们来了!”
碧晨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他依如一家之长者,白发苍苍,背负双手,慈爱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不知看到了什么。
“进来吧!”
待其消失,悬在空中的赤金封天塔转动起来,大门面朝了安敞开。
直到了安和雀儿迈入,里面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一盆盆腾起的火焰,逐渐照亮了第一层宝塔。原先端坐在宝座之上的紫衣魔主已经不在了,而其余几位血魔池老祖也已经去了了结因果之地。
“命运终究掌握在你的手中,无论是你,天谴之人,或者是世间一切生灵。那自认掌控、玩弄命运者,皆为迷雾罢了。沿着你的道路,向前吧!吾等血魔一脉,无不是如此。纵然天诛地伐,吾等的命运也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你已有了自己的思量,老夫不过是锦上添花,无需言谢!老祖所留,皆在最上层,从此以后,封天塔便随你了,血魔一脉的夙愿也将由你独自背负了。”
话了,了安感觉有一道神念向自己靠拢,欲与自己取得联系。
“小子,迈入大道极境前,休想使唤老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略一想,原来这是那血魔老祖的声音,放荡不羁。然,了安知道,这不是血魔老祖。
“这是老子与你师尊共同炼制的法器。绝天绝地,封天封地。在这里,即便是天道也无法触及。”
了安眉间一道血滴挤了出来,血光将了安和雀儿二人包裹,来到赤金封天塔最上层。说话之人,正是从了安体内出现的血魔真血,血魔老祖。
“世人皆以为老夫死了,但他们又对我族有多少了解!”
血光退散,了安和雀儿就见眼前伫立着一个伟岸的男子。这男子红袍加身,赤发劈散,魁梧似壮牛,眉宇间尽是说不尽的沧桑。但其神情却是洒脱自在,比之沐圣多了些许不羁。
“这是老夫的肉身,当年与你那多管闲事的师父一同炼化成了这座宝塔器灵。”
“该还给我了!让你住了那么久!”
一直悬浮在了安眼前的真血融入血魔肉身当中,一道虚影自其身上飘出。
“死肉一堆,当老子愿意啊!”
这虚影尽与血魔肉身一模一样,血魔老祖果真有大气魄,将自己的肉身炼化成了器灵,并且还再生了新魂。
“没什么可惊叹的!这等小把戏,对我混沌青莲一脉来说比喝水还简单。只是一些碍事的老家伙把你封印了而已,否则你魂中的怨念只不过是我等的养料罢了!”
“前辈!”了安并指,刚欲作揖行晚辈礼,却被血魔一把抓住手指。
“别看老子现在这模样,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文质彬彬的,你那一套少来寒碜老子。现在老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吃这套,好好听着就行!”
了安闻言一愣神,点头应允。雀儿笑嘻嘻的,看样子血魔的性格很让她欢喜。
“丫头,去那边打坐,一会儿为你情郎做点贡献可好?”
血魔转而看向雀儿,咧嘴笑道。但见了安护住雀儿的模样,血魔又笑道。
“这也是她必过的一关,比起你的这点小事儿,这丫头更关心的肯定是你以后的路。对吧!丫头!”
“还望血爷爷指教!”雀儿明了,她的聪慧不亚于了安,握了握了安的手,就地盘坐调息。
“爷爷!?呵呵~哈哈~”血魔爽朗大笑起来,但在了安听来却是那么的苦涩。
“小子,你已经知晓了老子的经历,自然见证了老子当年的威武雄风。《血魔大法》用的可顺手?”
了安哑然,怎么也没想到血魔老祖一开场便先吹嘘自己一番。
“哈哈~”见了安尴尬的神情,血魔大笑,接着道。
“你既已用了这么久的《血魔大法》也从《血魂心经》中悟出了那几试神通,自然明了混沌青莲与魂的联系了吧!”
“所知甚少!”了安谦逊道。
“当年,老子也跟你一样文邹邹的,现在看起来都觉得怪恶心的。当年老子怎么这么酸呢!”血魔撇嘴,低声道。弄的了安又是一阵尴尬。
“闲话少说!混沌青莲,实则乃天地魂之大道所生。魂,乃万灵之根本。你的那点猜测是对的。”
血魔突如其来的正经言语让了安震惊。此前他元魂融合后便有了这一猜想,但却觉得自己孟浪了,不敢确定。
“天地所生,道则千万。这些道则运转、掌控、监测。。。等等,世间才因而从混沌中诞生。而混沌之中,第一道具有主体意识的道则,便是我族,混沌族。更仔细点说,便是我们这一脉,混沌青莲一脉。”
说到这儿,血魔瞥了眼了安,似有难言之处,但又有些憋不住,最终还是吐出了一句。
“好意提醒你一下,从此刻起,将‘意识’二字铭记于心。”
“我族诞生,便使得混沌走向了秩序,世间便逐渐形成,万千道则按照各自的轨迹,勾画着这个世界。”
至此,了安方从血魔老祖的言语中明白,也确信了,他体内的混沌青莲,实则为魂之大道所化。
血魔亦从了安的神情中看出其猜想,便又道。
“混沌青莲由魂之大道所化,一世只会诞生一朵。”
血魔腹部发光,一朵漆黑的莲花旋转着飘出。
“你的诞生,便预示着老夫的死亡。”
漆黑的莲花暗无光泽,如一朵黑色玄铁雕刻出的。但了安知晓,血魔老祖有此一说,并非是死。因为他知道,对于混沌青莲一脉来说,洞悉了魂之大道,便没有真正的死亡这么一说。血魔所说的死,实则为心已死。
亲故不再,而血魔当年又误入歧途,没能真正领悟青莲妙用,从而没能将失去的再度夺回。他的心早已随着亲故的凋零而沉沦,之所以叱咤天地,其中感受,只有了安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