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的天牢位于城西,距城门大约五里,大门由厚重的青石筑成,其内幽深不知有多远,恰似一张猛兽的血盆大口,让人有种有进无回的感觉。
牢口布置着大量的巡逻,几个威风凛凛的犼在门口踱来踱去,靠着敏锐的嗅觉,查探着任何陌生的气息。
赵祥躲在十米开外的一个阴暗角落窥视着,他十指连弹,指风击在几只犼的眼珠之上,刺得它们泪如泉涌,怒吼连连。
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犼只是感受到了有人袭击,却不能辨别敌人究竟在哪个方向,急得四处扑腾,连叫不已。
守卫的兵士打量着四周,却哪里能发现有心隐藏的赵祥,暗自纳闷,心中也起了一丝警惕。
正在这时,赵祥如同一头潜伏着猛兽出动了,守卫的兵士们只觉眼前一黑,脖颈已被大力扭断,几只犼被踢在了墙边,内腑震裂而死,连警示也来不及发出。
赵祥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本来想留下一个活口问讯,却是由于修为初涨,还没能控制好力度,这下只得进去再抓一个了。
天牢的通道阴暗幽冷,四周石砌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在一个一坪大小的石室中,牢头挺着有些发福的肚子,正一个坐在火炉旁喝酒。
下一刻,却感觉自己被身后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他浑身吓了个激灵,一身的酒意顿时没了大半,急忙回头望去,见是一个身高七尺,穿着半旧不新的蓝色紧身,面目俊朗的年轻人。
正是赵祥,只见他右手一松,牢头重重地摔在地上,呻吟连连,半天都爬不起来,神色惶恐的望着他。
牢头带着语带颤音地问道:“不知少侠来此,却是何事?”
“一年前白起兵败的时候,你这有没有关过一个力大无穷的少年?”赵祥将华小山的一些特征告诉于他。
牢头见赵祥是来问事,并不是要他的性命,顿时大松了一口气,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指间习惯性的搓着。
忽然,他整个人来了个定格,愣在那里,醒悟到眼前之人并不是来求他办事的,而是一个不对,便可能送掉他小命的煞神,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用手抹了一把脸,他强自镇定,喃喃念着:“一年前,一年前……”
“快想!”赵祥一脚踢在牢头身上,让他疼得差点没把黄胆水给吐出来,惊慌地叫道:“在想,在想,爷啊,你这一脚可真是重!”
赵祥暗笑,眼前之位应该庆幸没有见过被自己踢过的那几只犼的惨状,不然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不一会儿,却听牢头连忙出声:
“有了有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力大无穷,那天是被绑在一座石狮子上,用几十个兵士才给拽到这儿来的。不过在最底层的石室关了不到两三天,便被一个三十左右年纪的仙人给领走了。”
“哦?那你可知道那仙人是哪来的?”
牢头顿时愁眉苦脸,“爷,仙人的事,我哪敢去打听啊,只不过他们之间好像认识?”
听到此,赵祥顿时松了一口气,带着小山走的,应该就是他们家族中人
却见那牢头又抓了抓脑袋,疑惑的自言自语:“我怎么没想到?难道那古怪的少年也是一位仙人?”
“是啊,不是仙人,又哪来那么大力气,背着那么大个石狮子,还能挣动着走,天啊,我还曾经打骂过他,我,我打过仙人?”
说到这儿他忽然噎住,看见赵祥那张越来越黑,布满杀机的脸,顿时明白自己犯了怎样一个致命的错误。
“不要,不要杀我。”他一屁股瘫倒在地,双臂不停挥舞,大小便齐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臭味。
赵祥厌恶地皱起眉头,指尖擦出一朵蓝色的火苗,丢在这正惊恐万状的牢头身上,再也不看了走出这座阴森的牢狱,留下发出凄厉的惨叫牢头,在浓烟滚滚中渐渐化为灰烬。
……
站在天牢门外,赵祥恣意地释放出自己的灵觉,此时的它已经能达到方圆十里,笼罩着大半个邯郸城。
城内已没了修士,只有一些修为高深的武者,忽然之间感到心头发闷,像是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一些正在修炼的甚至走火入魔,这种情况过了半晌才消失。
……
没有发现店小二他们的踪迹,赵祥揣测他们已经不在城中,不过他倒是发现一大一小两座地下金库,大的是赵国的国库,里面金银满箱,珠宝无数,令他更感兴趣的却是这小金库,那里头装的,却是一箱箱灵石,估计是用来维持邯郸城的护城法阵的,大约二十箱左右,有近十万颗。
这是一笔巨大的收获,虽然其中大部分是下品灵石,只有数百颗中品,十颗上品,不过这已经让他欣喜不已了,这十万颗灵石,不但能让他巩固目前的境界,其中的蕴藏的天地元气,说不定还能让玄功百炼更上一层楼。
赵祥并不担心无法搬运,已达巫师境界的他,已经能够短暂的划破虚空,纳乾坤于芥子,里头的次元空间好比三四个宽敞的房屋。
踏着悠闲地步调,他不紧不慢地赶到现场,想着即将到手的宝物,不禁有些飘飘然,顺手击碎一座两人多高的假山后,开始强行破除阵法。
一时之间,电闪雷鸣,狂风烈火,大雨倾盆,赵祥却站定脚跟,任他洪水滔天,仍自岿然不动。
半晌后,他终于来到了阵法的中央,一拳击断那根细长的阵旗后,顿时云消雨寂,眼前露出的,是一块厚重的青石板,上面刻有精美古朴的花纹。
赵祥刚伸手触及石板上的那两个铁环,变生肘腋,四周景色却是迅速变换,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传送到了无尽虚空,正迅速的往下坠落,头顶,有无数的群星闪耀。
竟然是连环触发阵法,赵祥顿时明白,这哪里有什么金库跟灵石,不过是由这高明的阵法释放出来的,欺骗灵觉的幻境罢了,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存在这样诡异的空间?
看着从他的百米开外划过一颗流星,他心中震撼不已。
突然之间,远处一颗耀眼的恒星爆发开来,放出夺目的光芒,瞬间向四周宣泄着巨大的能量。
一阵狂笑声由远及近传来,虚空之中显出一个百丈高的魔影,它雪白的长发披过肩头,瘦削的脸上散发着阵阵黑色煞气,一阵阵红光从双眼中射出。
它的身形尽管扭曲变幻不定,却掩不住那滔天煞威。
魔影兴奋出声,如通天空划过的滚滚惊雷,震得赵祥的耳膜嗡嗡直响。
“一万年了,这太虚幻境,总算又进来了生人,我‘血道人’终于出去有望,冥河,你盗我功法,夺我血海,毁我肉身,见我元神难以毁灭,便将其拘禁在这无尽虚空饱受折磨,一万年啊!天道!你总算是开了一回眼,令我大仇有望得报!”
魔影低下头来,一双放出血光的巨大双眼瞪住正惊疑不定的赵祥,
“巫族的小子,你叫什么?”
赵祥被被煞气一激,顿时浑身冰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诺:“小子赵祥,见过前辈。”
“嗯,不错,修为虽差,功法却不一般,你的肉身,我要了!”说罢便朝这个方向猛地扑了过来。
赵祥大惊,连忙道:“前辈,这是为何?”
“嘿嘿!为何?便告诉你为何!”
“我多年困在此地,也对这个空间有所了解,这太虚幻境专门针对元神,对肉身的禁锢却不是很大,如今只要我夺舍你的身躯,便能立刻破开此地,回到洪荒!”
赵祥无暇去提醒眼前的这位魔王“洪荒已碎,重聚九州”的事,他赶紧问道:
“那么我呢?”
魔影一怔,瓮声道:“这个,这个贫道倒是没有想到,对了,夺舍之后,不是没了你了么,又何须去想?”
“没了?什么没了?”赵祥瞬间醒悟过来,连忙喊道:“万万不可!”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佛家说,有因便有果,你如果夺舍我的肉身,却把我变没了,又怎么去偿还这个因所带来的果?”
魔影闻言,身形停了下来,似乎在苦苦思索,过了片刻,却是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因果一说哪里是那群秃驴所创,一群欺世盗名的东西!你这也因果,那也因果,又哪里扯得那么清楚,又哪个时候才能真正还清?我今日便是不还你这个果,谁又能把我怎样?”
赵祥厉声回击,“你是厉害,可不要忘了你被一个冥河便整到如此田地,万年来不得翻身,而在他之上还有圣人,圣人之上更有天道,他们都在看着你呢!”
“就凭你这一名小小的巫师,他们也会关注?胡吹大气!”
“你如果不信,大可以从我身上掐算一番。”
魔影一愣,一阵沉默后,当真运起法诀,掐算起来,却是越算越惊,从眼前这名年轻巫师身上,竟然只能扯出一年左右的天机,而那之前,却是一片模糊,他心中狂呼不可能,自己这‘大衍神算’又怎么会出错?
难道这眼前之人,真是某位大神通所布下的重要棋子?
他的脸色变幻不停,呼出的气发出沉重的鼻息,最后终于是打定了主意。
“我不管你的来历有多么蹊跷,一万年了!我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今日你这具肉身我是要定了,即使是圣人亲临,也拦不住我!”
说罢那百丈身躯化为一道黑光,没入赵祥的体内。
“不要!”赵祥只觉一阵刺骨的冰冷在自己体内蔓延,不由惊呼出声,而下一刻,他的心神却是坠入体内,奋起全力驱赶进入身体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