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昭听了周贞的回答，笑出声来，转身看着周贞开口说道：“那你过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贞看着皇昭轻轻笑了，夜风中，好像一株浅色的夜来香，皇昭只听周贞开口轻声说道：“我虽然不能扭转眼下的局势，却还是想问问，陛下您的想法。”
皇昭直视周贞的眼睛，良久才开口说道：“朕的想法？”
周贞只说了一个“是。”字。
皇昭再次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的夜色，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在这座皇宫中长大的孩子，从开始懂事的时候开始，早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而朕，自被庆泽宫中的那个女人收养开始，就从未有过任性的权利，所有的道路和选择，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如今，周贞你竟然来问朕的想法么？”
周贞静静的听着皇昭的话，这座皇宫中长大的孩子，会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周贞虽然不能够切身体会，却也能够想象到一二，听完皇昭说的话，周贞似乎是叹息了一口气：“可是陛下您有想过反抗么？”
周贞的问题让皇昭一怔。扭头看着周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陛下您有想过反抗么？
皇昭皱了皱眉，像是思虑许久，才开口说道：“朕可曾有什么选择？”、
这次轮到周贞沉默了，想着从庆泽宫中出来的时候，那位太后身侧的老嬷嬷说的话。
“少主，您要如何对待皇上，您和皇上是……”
周贞望着窗外的夜色是，想着就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其实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眼色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有些东西她到底是躲不过。
“陛下，若能放弃皇位，周贞愿助陛下一臂之力离开这座皇宫。”
皇昭听了，笑道：“周贞，你这是让朕做一个逃兵么？朕明日即便是真的会输，也万万不会做一个逃兵的！”
皇昭这个人，从周贞认识的时候，就从未有过过于激动的时候，此刻这般讲的态度，却并未周贞觉得刮目相看，她笑了，并不是觉得可笑，而是觉得眼前这个曾经在她认为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有他自己的坚持，有他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这一座宫殿，把人压抑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刻意的营造所谓的神圣形象。
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却是沿着两个生活轨道长大的，未曾有什么心有灵犀，周贞这态度，无疑有些惹恼皇昭。
皇昭看着周贞，带着一丝恼怒的样子索道：“你笑什么？”
“周贞并不是取笑陛下，而是觉得皇上，这皇位这皇宫到底有什么值得陛下留恋的呢？陛下即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太子殿下想想，无论明日，陛下会如何，但是陛下希望太子今后这一辈子都像您这般活着么？”周贞面色相当平静的开口说道。
周贞的话，让皇昭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周贞虽不是步清尘的收入门的弟子，可是该学的，却是一样也没有落下的涉猎了，其中该如何的说服别人，周贞也是略知一二。
皇昭一直深爱着钱皇后楚靖瑶，这个从周贞在宫中小住那时候开始就知道了，皇昭并非是演戏，他是真的对之前长乐宫中的那位皇后感情深刻。
既然如此，那么皇后不在了，这世上能够让皇昭心软的人，估计也就剩下一个太子皇安了。
皇昭脸上的神色是纠结而痛苦的，开口说道：“朕若是离开这座皇宫，能带着安儿一起离开么？”
周贞点点头，说道：“自然。”拆散人家骨肉分离这种事情，周贞还是做不出来的。
“你做的到？”这才是让皇昭一直都没有答应下来的原因。
周贞还是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周贞开口说道：“陛下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哦。”
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想着安儿受到惊吓，仓皇失措却还是故作镇定的模样，皇昭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朕答应你。”
皇昭不算是太蠢，这个认知让周贞觉得很愉快。
“周贞送陛下与太子殿下一起离开，到了帝都城门外，自然有人接应陛下和太子殿下，至于去哪，就是陛下自己的事情了。”
皇昭听了再次沉默了下，开口说道：“你觉得他会放朕走么？”
“他若不放，大不了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你为朕？”皇昭转身看着周贞。
周贞轻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不，周贞是为了自己，他若是因为血缘而恨与迁怒，那么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到底身上也流着先皇的血。”所以，周贞是在向皇昭说明一个意思，那是，她是为了自保，而非为他。
诚如她小时候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
皇昭看着周贞笑笑不再说话了。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周贞突然想起了，与皇昭小时候的事情，以及之前那个被她弄丢了的金锁是怎么到她手上的了。
只是，周贞再也没有对皇昭提起过。
今夜，宫里宫外，注定无人成眠。
今夜，注定是个长夜。
先是太子安被人从储秀宫中接走，接着周贞与皇昭，太子安上了同一辆马车。
夜色中，马车朝着皇宫城门的方向驶去，一直到了帝都大门，已是深夜的帝都，静悄悄的，仿佛连地上落下一根针来都能够听到。
这种安静太过于异常了。
周贞一手掀开马车的窗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皇宫门外地势开阔的空地上，一个白衣的少年与一个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对立站着。
周贞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想着在周府的时候，周裕对自己说的话。
“慕容澈，那是个疯子！”
是么？
那好啊，就让疯子去对付疯子吧！
任你如何筋骨奇佳，武学奇才，毕竟年纪在那里，如何能够是蝴蝶谷谷主的对手？
正如周贞所想那般，本来是想要拦着那辆从皇宫中驶出来马车的慕容澈，这会儿，死死的被步清尘压制住，尽管那个根本就未曾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