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秦陵城中万家灯火。
“小筠,是这间屋子么?”慕容乾粗声道,脸上的白虎面具微微抽动着,十分阴森恐怖。
“没错,天长史,就是这间!”青阳筠斩钉截铁道,“属下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就躲在这间房子对着的那株大榕树下。当时,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这间房子的窗外,向里面张望着,那人就是钟离子!”
听了青阳筠之言,慕容乾低头沉吟起来,忽抬起头道:“跟我来!”
见此时房间里没人,主仆二人飞到了大榕树枝繁叶茂的树冠里,打算守株待兔。
另一头,从登高台回来的路上,青痣喜笑颜开地走着,跟路上捡了个宝贝似的。
“傻小子,这回心里乐开花了吧!还真别说,钟离子的气寒之术,的确高明,连先祖我都不会呢!”老者讪讪道。
一听这话,青痣也张口结舌,关于修身炼气,竟然还有老者不通晓的东西,要知道他可是神呢,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心法口诀都记在心里了么?青痣”
“已经烂熟于心了,先祖”青痣说着,拍了拍胸脯。
“哟,真的?——就算你忘了也无妨,先祖我可替你记得一清二楚呢,对了,趁着现在无人,你展示一下‘魄气寒’给先祖我解解闷啊!”老者打趣道。
闻声,青痣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魄气寒”的心法口诀,“一气冲天,八脉交会……”
只见一缕寒气从他的食指间飞出,似雾霭云岚,大有可观。寒气落在一片花叶上,像是敷了一层薄薄的严霜。
“嚯——不到两个时辰,就可以将魄气寒修炼到这种地步,你小子还真是个人精!看来当年那封满戾气的微尘也是有灵性的,不然也不会幻化凝结成你的眉心之痣,将戾气植入你的体内,那也是因为你绝佳的根骨啊。不过,先祖我不知要喜还是忧,长途漫漫,任重而道远啊,呵呵——”
青痣只听到老者对自己的溢美之词,至于后面意味深长的几句,就如东风射马耳了。
铜镜中的老者是澹台轩辕的一魂二魄,藏匿于镜中已有数百年,为的就是镇守封印在浩宇微尘里的天地戾气。三年多前,随着微尘化痣的那一刻,他也从铜镜里苏醒了。
不一会儿,青痣来到了自己的住所外。此时,树冠里有两双眼睛,正在鹰瞵鹗视地注视着他,尤其是白虎面具下那双深邃可怕的双眸,没错此人正是七重天的天长史,慕容乾。
见青痣及肩的银发在这夜色笼罩之下显得格外亮泽,竟能与皎洁的月光相映成辉,慕容乾不禁心中一颤。
“傻小子,别回头,你身后的那株大榕树的树冠里藏着两个人,如此鬼鬼祟祟,多半来者不善。”
青痣闻声一怔,微微侧过脸,余光扫了扫乌七八黑的树冠,像是一个走不到尽头的大山洞,什么也看不真切。
“那我该怎么应对啊?先祖——”
“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依着老者之言,青痣若无其事地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
“把灯点着啊!傻小子——不点会让人生疑的,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了!”
“啊,可是我不会点气流,怎么点啊!”
“先祖我倒是忘了这茬了,下次一定教你点气流。”
“咻”
老者在镜中施了气热之术,只见一道亮光倏尔划过漆黑的房间,将桌案上的灯盏点着了,泛黄的灯光将青痣的身影映在墙壁上。
此时,窗外树冠里的主仆二人正在窃窃私语。
“天长史,我们要闯进去么?”青阳筠轻声道。
慕容乾摇了摇头,压低嗓子道:“不可打草惊蛇,还是先查明这银发少年是什么来头,我们再作打算,我慕容乾可不打无把握之仗。”
“喏!”
两人悄无声音地从树冠中飘然离去,直奔纳兰兮的住所了,毕竟慕容丹枫还在那里,而且今晚青阳筠就要带着他回七重天了。
“那二人已经走了!孩子,不用那么紧张了,呵呵——”
青痣闻声长出了口气,他的手心里都要捏出一把汗来了。
“先祖,这二人应该是非等闲之辈吧!”
“哟,还真被你言中了,你是如何得知的?孩子”
因为青痣的气术修为尚浅,所以他是断然不可能察觉到二人强烈的气晕,这一点老者比谁都清楚。
“先祖,刚才您说话的口气异常的郑重,一反常态,若是两个无能鼠辈,您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二人,其中一人气术修为伯下,另一人仲中,他们不是你能匹敌的,若是两人扑了上来,先祖我确实有些担心,很多时候,是需要你独当一面的,若先祖事事代劳,就不利于你的修炼。但先祖却从未将这二人放在眼里,何况心上呢!在这九重天中,也只有钟离父子和大君上才能让我重视了。”
“先祖,青痣明白!”
“明白就好,快点把小铜镜从你的衣襟里拿出来吧,都憋死先祖了,还有你小子是不是该去洗洗澡了,一身的臭汗味,熏死人了。”
青痣嘿嘿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将胸前的铜镜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床褥上。
倏然,铜镜里发出几缕暗淡的光芒,磨盘大小的光幕上里又浮现出了老者的形容。
“先祖,你说这两个人藏在树冠里干什么,莫非是在掏鸟窝,树冠里住着灵禽神鸟不成。”
闻声,老者的头上能冒出几竖黑线来,果然是成人的身体,孩子的心里,毕竟他才三岁。
“傻孩子,他们肯定是图谋不轨啊,他们也不是一重天的人,来到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而言之,接下来的几天,你要提高警惕了。”
说完,老者又谆谆教导了一番。
不知不觉,已是深更半夜,随着一缕寒气从青痣的指尖飞出,房间里的灯盏一下子灭了
……
旦日,天还没完全放亮,还在床上酣睡的青痣,猛然被老者的聒噪声给吵醒了。
“一天之计在于晨,青痣,要起来修炼了!”
“先祖,请您大发善心,再让我睡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好?”青痣睡眼惺忪道。
“不好,再睡先祖可不教你炼气了,你就等着被戾气给控制吧,到时候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也救不了你了。”
被老者这么一说,青痣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孩子,咱们去校场的登高台,这个时间那里应该没人,先祖我正好教你气热之术,免得你一把火将这屋子给烧着了。呵呵——”老者笑吟吟道。
闻声,青痣打起了精神,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衫,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怕惊扰了“左邻右舍”的美梦。
“孩子,有人在窥伺你——别回头,直走就是,咱们别去校场了,往钟离子住处的方向走。”
老者所言非虚,慕容乾已在树冠里呆了近一个时辰,他脸上的白虎面具在茂密的榕树叶里若隐若现。
青痣照做,在曲径通幽中踽踽独行,慕容乾紧追不舍。
一番拐弯抹角之后,他距离钟离子下榻之处,只有十几米之遥。
慕容乾猛然间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看来他对钟离子颇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