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谌日想送澈如回去,可是她却看不见澈如的踪影,原来,澈如早赶在人们前面迅速地离开这喧闹之地了。
谌日的内心不禁失落起来,摆脱了云蝶公主后,便径自向“落霞阁”走去。可是路上却碰到了明珏,治好放弃打算。
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此刻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一阵阵庄严悠长的钟声不断地从远处的宝塔传来,偶尔能听见树林里鸟儿呼唤小鸟回巢的温柔鸣叫。两人走在广阔的大道上,沐浴着凉爽的晚风,看不远处的人家将一盏盏灯慢慢亮起,倾听傍晚时分久违的宁静。
两人都不愿意坐轿子回家,因此才有机会碰在一起。
“明珏,恭喜你获得第一。”谌日笑着对明珏说,黄昏的暗色已几乎将他亚麻肤色的脸掩盖,只看见一双闪烁的眼睛。
“哪里,你过奖了。”明珏说着,脸又红了,他继续说:“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子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使你放弃了比赛,你最后那一箭非常漂亮,弄不好就会飞出去。”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呢!哈哈!”谌日听见有人夸他,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他俩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谌日就到了自己的家。
“我到了,先告辞了。”谌日说。
“嗯,再见!”
等到明珏走远了,谌日这才走进了家门。
然而,等他一进门,却看见几乎所有的家人都立在大院里,面色严峻而愤怒。
谌日吃了一惊,暗想大事不妙,于是脸上堆着笑说:
“怎么?你们都在等我回来啊!”
这句话一出口,家人的眼光变得更加锐利,特别是他的父亲,怒不可揭地直视他。谌日顿觉全身一阵寒冷,小声说:
“没什么事--------我---------我先回房去了”他边说便立刻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站住!“他的父亲谌仁康大喝一声,如一声巨雷突然在乌云密布的天空响起。
谌日立刻停住脚步,机械地转过身,怔怔的望着他的父亲,心想“这下完了!
“到我书房来!”谌仁康说着转身向书房走去。
谌日听后无奈地耸耸肩,跟着他父亲走去。路过家人的时候,还顺便朝家人们咧嘴笑了下,试图安慰平息他们失望与恼怒的心情。
家人见状万般无奈,对这个不羁的少爷无话可说。
谌日绕过一个个房间,终于到了父亲的书房。仁康满脸阴沉地坐在里面他那把红檀扶手靠背椅上,谌日倒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父子二人一言不发,整个书房安静得可怕。
“解释解释你今天的比赛。”李丞相的声音低沉,并充满了威严,每一个字都让书房的空气凝固。
“我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是输了。”他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道。
仁康的脸上掠过一阵愤怒,他说道;
“你不是常自称自己箭法如何了得,可是今日,为什么无话可说了?!”
谌日无言,他不想说自己差劲,更不想说他人优秀。任何一种说法都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尊收到伤害,这正是他父亲想要的。仁康继续说;
“我看你是另有原因吧!”
“不错,我的确有苦衷……”
“苦衷,你会有什么苦衷?得到了第一的位置,皇上会给你莫大的荣誉,我们家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最高贵的云珍公主也将归你所有!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何来什么苦衷?!”李丞相的一张脸,充满了对荣誉的渴望与失望的痛苦,那张嘴脸,使谌日感到厌烦,他说:
“荣誉我本不在乎,可要可不要。但是叫我放弃自己的良心委身于云珍公主,我是坚决不肯的!”
“委身?你竟然说这是委身?哼!不要说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才叫人家觉得委身呢!”谌仁康说。
谌日清楚地明白父亲是在讽刺他一官为谋,但是他却并不因此而觉得羞辱,他觉得自己不当官,照样可以养活自己。他将计就计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成为驸马了!”
谌仁康对儿子这样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言行感到十分恼火,他厉声说道:
“你这个不长进,不识好歹的败家子——”他说着说着不住地咳嗽起来。
谌日见父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感内疚,觉得自己本来不做官已经让父亲十分难受了,却还要用这些言行来气他,真是太不孝了!于是,他朝父亲跪了下来,说:,
“儿子不孝,让父亲蒙辱受气,愿受惩罚!”
仁康见他如此,心里十分的无奈。他自知谌日自幼就是自作主张,不愿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除非迫于无奈,但是,这个儿子却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诗,并且精于射箭,可谓文武双全。不仅如此,他也十分孝顺,这样的一个儿子,真叫他又爱又恨。
“起来吧!”仁康无奈地说道,等到谌日站起身来,又继续说道:“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只是希望你能有所改变,试图向着现在社会的轨道走——”说道这里,仁康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他直勾勾得望着谌日的眼,问道:
“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放弃比赛的,仅仅是因为不爱云珍公主吗?”
谌日沉默了片刻,说道:
“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仁康听了,一边微微颔首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那样做。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带给我们家人看看。”仁康说到这,语气较之前变得轻松了许多。
谌日听了,心想: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怎么回来?
“父亲,您一定见过的。可是还说不准她会不会来,因为我爱的人是星落公主。”
“什么?!”仁康的脸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如一张揉皱的黄褐色的纸。
谌日早就猜到了父亲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谁都知道星落公主是那么的美丽,更是太平王的挚爱,而自己却一无是处。
但是,谌日坚定地对仁康说:“或许星落公主并没有看上我,可是,我已经爱上了她。”
“我不允许!”仁康忽然大吼道,神情如一头吃错了药的老虎。
“我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可是我真的爱上了她!从第一眼开始就爱上了她。尽管我与她的身份是如此的悬殊,但这却不能阻止我对她的热爱……”
“一派胡言!”他的父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谌日的话,声音如雷鸣,将谌日的耳膜震得响亮。仁康的脸扭曲得更加厉害了,全身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如同火山下一秒就要喷发一般。
谌日对父亲的不理解感到十分的愤怒,他大吼道:
“我不会放弃的,除非我死!”他说着向门口冲去。
“站住!”仁康说,一张脸变得无限的忧郁和无奈,他又低声说了声:“你站住。”
谌日停止了怒步,慢慢地转过身,用恳求与凄凉的声音说:
“我知道这条路充满了曲折,但我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我坚信那因割伤而流出的鲜血是幸福的源泉。父亲,你知道我无所畏惧。”
仁康叹了口气,走上前将门关上,然后说:
“当鲜血流尽的时候,却依然没有达到目标,你该怎么办?”
谌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仁康仰起头,望着墙上一幅古老的字画,悠悠地说:
“事实上,你永远也达不到目标。”
谌日对父亲这样肯定的话语十分不解,他问:
“为什么?”
仁康没有说话,依旧望着那幅古老的字画,谌日知道那是父亲最爱的一张字画,父亲习惯独自长久地望着那张字画,目光深邃,浮想联翩。
谌日朝那张字画望去,在他眼里,那是一幅普通的字画,字画的上面画着边塞的景色,下面有三个大字:勿忘本。画得不是很传神,写得也不是很苍劲。然而这幅画却被仁康视若珍宝一般爱惜,用纯金的精致画框将其框着。
良久,仁康才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
“因为星落公主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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