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晨阳乍起之际,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官道上并不热闹,行人稀稀落落,寥寥无几。
偶尔有几个行色勿勿的汉子,也仅是在超越孟海的时侯投来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继续埋头赶自己的路去,并无一人敢对他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别人。孟海现下的容貌可说是丑陋吓人,凶恶无比,身后又背着一把巨大的长刀,这些普通的凡人见到这样的凶神恶煞,又岂能不敬鬼神而远之。
于是,那些步行的单身旅人,赶车经过的车夫,挑着担子的小贩,一个个离得老远,直至孟海拐下官道,进了村子,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中一口气。
看样子,这些人把我当成瘟神了,倒忘了现在还顶着一张吓人的丑脸。一会儿再上路,还是换回原貌,虽说平凡了些,却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孟海嘀咕了几句,踩着生满青苔的石头,轻巧灵活的过了河,来至村口。
老板,我在这儿。这家酒肆是方圆数十里唯一的打尖用饭之处,我以前来过,酒饭的味道还过得去。小石头从一处坐落于道旁的土屋里闪身出来,连连摇手示意。
酒肆建在一处隆起的小山丘上,门前耸立着一颗茂密的榕树,树上用绳索之类的东西绑着一块飘扬的酒幡,颜色黯淡的酒幌被风霜雨雪洗刷得很是破败,上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高升酒楼。
酒肆虽小,倒也干净,里面摆放了七八张红漆涂就的大木桌,虽是清晨,客人却不少。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肩搭毛巾,跑来跑去的挨桌侍侯。
左边的两张桌子上是几个挽着裤腿的农夫,他们一边喝着廉价的浊酒,一边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右边是五六个短装打扮的汉子,这些人一个个横眉竖目,神态强横,腰上挂有刀剑,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大爷,欢迎光临小店,本店的下酒菜很多,除了寻常的花生豆腐干,鸡鸭鱼肉,厨里新来大师傅做的清蒸鱼那可是堪称一绝,妙味无穷,您要不要尝尝看。小伙计口惹悬河,滔滔不绝,招呼得热情非常。
行了,别啰嗦了。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上管上来,再泡一壶好荼,速度要快,我们还要赶路。末等伙计再介绍下去,小石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顺手拉开一张椅子,用衣袖擦了擦,这才请老板就座。
行啊,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一套,十足十是个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不客气,孟海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身子向后一倚,把腿一伸,放松了身子,懒洋洋的说道。
老板,不是小石头吹,这方圆三百里的大小村镇,几乎没有我不熟悉的。要知道,我以前的营生可是天天在这荒效野外里跑,没有这点本事,我早就饿死了。小石头昂起头,洋洋得意的自夸。
靠,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不就是个盗墓的吗,神气什麽,小心我把你送到官府里,冶你个秋后外斩的罪名。说到这里,孟海伸手扣指一弹,在少年头上来了记结结实实的暴栗,清脆悦耳。
从小石头的描述里,孟海知道了一件事,尘缘星上也有国家,也有官府,也有武侠书里所讲的武林人士。只不过,国家掌权人物的背后都有不同的修真门派在暗中支持,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一颗星球上全部都是修真者,而没有一个凡人。过个千八百年后,修真宗派的人或是渡劫飞升,或是身殒兵解,这样一来,这些眼高于顶的高人又从哪里补充弟子,兴旺门派?岂不是落个后继无人,宗派式微灭亡的下场。
总而言之,修真界需要万丈红尘加以点缀,凡夫俗子则对这些能呼风唤雨,飞来飞去的高人敬仰臣服,想必这就是各个版本神仙传说的由来吧!
老板,您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工人。如果我进了大狱,那您至少也要担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吧。摸了摸头上鼓起小包的位置,小石头一点也不害怕,笑嘻嘻地端起荼壶,倒了一杯荼水,恭敬的放到孟海的面前。
呵呵,臭小子,跟了我两天,连律法的概念都能搬出来唬人了。有长进,有前途,这要是在地球,还真是个读书的料。孟海似笑非笑的瞥了这个少年一眼,内心的欣赏之意又加重了三分。
老板,您总是提起那个地球,我怎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小石头很是困惑的问。一言勾起伤心事,孟海沉默了好一会,方始幽幽的道:那是个美丽的星球,是我的故乡,我离开那里已经很久了。
对不起,老板,我不该问这个的。看出老板刹那间流露出来的伤感,小石头吓了一跳,他搓了搓手,局促不安的表达歉意,觉得自己好象触犯了老板心里某个柔弱的角落,不由得惶然不知所措。
没你的事,小石头,我只是一时触景伤情罢了。孟海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才让少年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
大爷,您的菜来了,请慢用。声落人到,店小二托着一只大木盘,快步走过来,依次将热气腾腾,香气喷鼻的菜肴取出,很快摆满了桌子。
酱香鸭子,红烧肘子,珍珠鸡,清蒸鱼,拌三丝,林林总总摆上了上十几个菜,最后放下了一坛还末开封的女儿红,整张桌子立刻给各色菜肴挤得满满当当。
看不出来,这麽个小地方也能做出如此丰富的菜来,这个大师傅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闻到诱人的香气,孟海打眼一瞧,立刻被吸引住了,只觉得腹如雷鸣,食欲大动。
小石头,开动了。说完,孟海伸出手掌,筷下如风,犹如风卷残云一般,转瞬便腾空了距离最近的几盘菜。小石头一看急了,知道没有老板快,索性亮出五爪金龙,两只手左右开弓,照着那盆珍珠鸡使上了劲。
一时间,整个店里的客人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瞧着这二位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精彩表演,若不是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长得威武骇人,又背着一把恐怖的大刀,恐怕早就有人喝叱出声了。
须臾,一大桌子的菜已被消灭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盘子里只余下一点碎肉菜叶,骨头扔得到处都是,跟台风过境一样的狼籍不堪,可见战况的惨烈。
不错,不错,好长时间没有吃得这样饱了。孟海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清荼,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几个月来,今天才吃了一次象样的饭,真是不容易啊。
老板,来尝尝这女儿红,听说这家酒肆酿出来的酒可是远近闻名,价格不菲。小石头揭开酒坛泥封,很有眼色的拿来一只粗瓷大碗,殷勤的倒满。
这也叫酒,跟清水一个味道,拿走拿走。孟海喝了一口,马上皱起了眉头,只觉这女儿红入口芳香,回味绵长,就是不够辛辣,太过清淡,比老家小店里卖的老白干,烧刀子差远了。
哎哟,是哪位客人说本店的酒不好啊,奴家倒要见识见识。随着这句嗲嗲的话音落下,门帘一掀,从内堂里袅袅娜娜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的粗布衣裙遮不住丰满诱人的身材,头上插着一支碧绿的玉钗,肌肤粉嫩,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绣着花草的扇子,边走边轻轻扇动,衣裙飘飘,暗香阵阵,端的是人比花娇,妩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