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山长达百里之遥,两侧山脉高耸入云,山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参天巨树,茂密的原始森林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湿雾,草木清新的气息索绕四周,令人心旷神怡。
崎岖的山道蜿蜒曲折,一长溜车队在这条难行的山道上艰难的前进,装得满满的车厢让高大健壮的马儿亦是吃力非常,湿滑的土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轮痕迹。
孟兄此次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明言,我定会全力相助。受法术的影响,向来对人不假颜色的顾云鹰很是热情。
孟海神识侵入其大脑记忆区域,修改了顾云鹰的记忆,把自己的出身定为普通林中的猎户,在发现了此人嗜酒如命后,他如获至宝,顺理成章的把两人相识的那一股段落写成了在倚红院里喝花酒喝出来的缘份,可谓是臭味自投的酒友。
倒也没啥重要的事情,在山中呆得太久了,一些基本生活所需物资消耗贻尽,特意带徒弟出来采购一番,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你。对了,你这是押运货物送到哪里去啊?孟海坐在一个镖师腾出来的一匹红马,瞅了眼沉重的马车,顺口问了一句。
前几天总僄头接下了桩远程送物的买卖,雇主要求送到太源城,眼看还有五天就到期限,可这里的山路也太难走了,耽误了太多时间。顾云鹰面有忧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源城距此还有七百多里,照现在的速度,想要如期到达,必须要尽快出山才行。根据我的经验,这几天还会下雨,道路会更加难走,顾兄不如调头转走官路,速度或许会快得多。孟海抬头看了下灰蒙蒙的天空,感应到了大气中的浓重湿气,直言不讳的相告实情。
来不及了,只有让兄弟们多吃些苦,多加把力,争取早日完成任务。并且,只有这条路还算安全,沿途大大小小的山寨强盗,绿林好汉,威武镖局都拜过码头,他们亦答应了让此次不会出手为难,换了别的路可就说不准了。顾云鹰干脆利索地回绝了这个建议。
顾兄,箱子里到底装得是啥宝贝,让你这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能否说来听听?孟海放出的神识早已窥知十几辆马车里装得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却仍是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并暗中佩服自己编瞎话的本事愈来愈天衣无缝,炉火纯青。
不过是些粮食,瓷器之类的东西,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也不关心,你问这个做什麽?顾云鹰眉头一皱,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怀疑。
哦,我只是好奇,随便问一下,对了,顾兄到现在还末有意中人吗?察觉到对方的疑问,孟海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一个穷镖师,一个月仅有五十两银子,用来买几个丫环杂役是绰绰有余,想用这点银子娶亲无异于痴心妄想,再说,走镖的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倒有大半年在外地度过,有哪个姑娘肯嫁给我。顾云鹰紧了紧缰绳,驭马避过一个尺深的水坑,方始自嘲的回答。
不是吧,你这样的一表人才都无人欣赏,那些女人真是有眼无珠。孟海惊讶地张大了嘴,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心里却在暗忖这厮莫不是受过啥刺激,或是生理有疾病,在这里自圆其说。
其实这样也好,无牵无挂,更无拖累,省得有个女人整天在耳边唠叨。顿了顿,顾云鹰把目光挪到跟在后面的石兵身上,说实在的,你这个徒弟真是块宝,扛着百多斤的木头还能行走如飞,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丝毫末见疲态,简直是体力过人的怪物。
过奖,过奖,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天生的力大无比,一双好腿脚连猎豹也能轻易追上,要是让他参加奥运会准能获得金牌,给国家争光。孟海得意忘形,现代社会的词语脱口而出。
猎豹,奥运会,金牌,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意思?果然,听了这几句新鲜的话,勤奋好学的年青镖师立马诚恳的请教。
这个,。猎豹是一种跑得很快的野兽,所谓的奥运会是我们好儿经常举行的狩猎活动,金牌则是优胜者获得的奖品。孟海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总算是找出适当的解释。
顾,顾头儿,有辆马车陷到泥坑里,兄弟们弄了半天也推不出来,李头让我来问一下,是不是把车厢里的东西先搬下来再说。正当顾云鹰还要问个仔细的时侯,从后面快步跑过来一个趟子手,气喘吁吁的禀报。
什麽?你们怎会这样不小心,先不要搬动货物,等我过去看看再说。顾云鹰面色一变,震怒的喝退了倒霉的趟子手,转头歉意的看了好友一眼,孟兄少待,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就来。
说罢,也不等孟海回答,顾云鹰两腿用力一夹,急勿勿的拍马离去,显是担忧车上的物品受到损坏,给镖局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师尊,我们干嘛要混到押镖的队伍里一起上路,他们的速度太慢,若是和原来一样坐飞舟的话,我们早就跑出几千里外了。石兵扛着圆木凑了过来,神色颇为不耐。
万丈红尘里无尽诱惑,凡人的世界向来是具有大乘,渡劫境界强者忌讳的污秽之所,他们才不愿冒着道基受损的危险来到人间花花世界,导致苦修数千年的道行化为乌有。那些到处搜捕我的修真者修为虽浅,但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我可不想再受到一群疯狗围欧。所以,在没获得极强的实力之前,我们还是韬光养晦,低调行事较为安全。孟海不紧不慢的说完,策马调头,向车队后方驰去。
这颗星球灵气确实很浓,但到现在连一个修真者的影子也没看到,师尊会不会太过谨慎了。小声的嘀咕着,石兵把愈来愈沉重的木头换到另一个肩膀,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一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四轮马车掉入了一个淤泥坑里,四匹高头大马在车夫鞭子的驱赶下奋力向前拉着,两侧各有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喊着口号,向前猛推,但却只是徒劳无功,马车在外力不断冲击下,反而陷得更深,大半个车身深深地陷入烂泥中。
山道本就狭窄,这辆马车处于车队中间位置,出事后把通行之路给堵得严严实实,后面的车辆无法再继续前进,只好亦跟着停了下来。
马上组织人手把车上的物品全部搬下来,这样弄到天黑也无济于事,速度要快。顾云鹰运起真气,尝试着推了几下,发现车里的货物太过沉重,为了不耽误行程,果断的下达了这条命令。
顾镖师,出了什么事,怎麽不走了?我可告诉你们,我家小姐可是付了真金实银雇你们干活,可不是让你们来偷懒的,再这样下去,啥时辰才能到太源城。随着一阵得得蹄声,过来一头瘦骨嶙峋的黑驴,上面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头,语气尖酸刻薄。
此人身长瘦削,没有二两肉的马脸上镶嵌着一对三角眼,骨碌碌直转的小眼睛总是半眯着瞧人,颌下是翘翘的三羊胡,皮包骨头的身上套着件宽大的青色长袍,整一个旧社会的师爷打扮,就差一把描龙绘凤的折扇了。
贾总管,请看清楚再说,贵庄的马车掉进泥坑,我的手下正在帮忙,并无一人怠工。顾云鹰冷冷的回了一句,继续指挥人手解开捆缚木箱的绳索,准备向下搬东西。
你们想要干什麽,好大的胆子,都给我住手。见此情景,刘总管脸色剧变,扯着破锣嗓子高喊了一声,然后跳下毛驴,踩着湿滑的地面,风也似的来到近前,两下就把两个年青的镖局伙计扒到一边,动作迅疾凶狠,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贾总管,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减轻重量,好把马车从泥潭里拉出来,以便快速赶路而已。瞧出这位仁兄的心思,顾云鹰眉头一皱,还不好发火,只能好言好语的解释。
哼,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将车辆搞到如此境地,再乘机掉换货物,来个瞒天过海,想要骗过我贾某人,真是痴人说梦。贾总管张开双臂,用母鸡护小鸡的经典招式挡在马车前,连连冷笑,露出一副识破奸计的智者模样。
妈的,你个老不死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竟敢污蔑我们威武镖局,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李虎按捺不住火气,亮出硕大的拳头,凶神恶煞的叫着,想用武力吓退这个讨厌的老家伙。
看看,让我说中了吧,软得不行就想用硬的。贾总管眯着眼睛,对凶汉的威胁毫不在意,按照大宋刑律,监守自盗者,罪当斩首示众,全家抄斩,再行凶杀人,就够诛九族了,老夫就站在这儿,我倒要瞧瞧你们哪个敢动我一根毫毛。
这,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要杀你。听了这话,李虎声音越来越小,一旁的趟子手也傻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尊,这老头挺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大傻个给得没脾气了,真人不露相啊!石兵佩服的望着大义凛然的总管大人,低声说道。
这个总管腹中倒还有点墨水,言词也很犀利,那头莽虎的确不是他的对手。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两条腿老是抖个不停,莫非是传说中的老年风湿症。孟海不置可否,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我靠,几乎让老头给哄过去,原来是外强中干,强撑着吓人的,没趣。石兵仔细一看,可不是嘛,老头大腿不断颤抖抖动,只是外面有宽松衣袍遮盖,不易看出,实际上只是在强做镇定罢了。
贾总管,你不要激动,我们威武镖局堂堂正正,岂会做出这样的小人行径,李镖师不过是一时口误,请不要放在介意。见势不好,顾云鹰暗自叫苦,连忙出来打圆场。
贾总管理也不理,两眼望天,两条枯瘦手臂也不嫌累,就是不肯放下,也不作答,显是对镖局的人抱有很大戒心,不论别人怎样说,也不离开车前半步。
贾总管,顾镖头,你们都聚集在这里干什麽,天色还早了,难道大家现在就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吗?
正当双方对峙不下的时侯,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距此几米外的豪华马车里现出一位绝色美女,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向这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