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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天我假装去上洗手间,其实我是去偷看隔壁班的张乐天了。他经常就是坐在位子上睡觉,我和张乐天的认识,说来话长,可是我总是愿意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的回想。

其实,张乐天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很多人认识他,他是学校年级里的一个风头人物。总是有各种传闻说他在外面认识混混,说他和技校的女生谈恋爱,2012年的12月4号前,我只知道这些,还有他寸版的头发更加让人觉得他是个不能惹的危险分子。2012年12月4日,放了学我在家里的弄堂里见到了我爸爸,他问我妈妈哪,我说不知道。这是我和奶奶在叔叔资助下的第5次搬家,就是为了躲开他。我爸爸是个吸毒人员,我小时候一次打开门看到他抱着一个塑料瓶正在high,我问我妈妈爸爸在干什么,妈妈说在抽烟,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某一天,家里来了很多警察,拿走了一包东西,带走了爸爸。每当爸爸被抓走,我和家人就会换一次地方,爸爸回了一阵就会进去当他第三次回来,我换了第三个学校的时候,妈妈离开了这个家只剩下奶奶。这次是我第5次搬家,爸爸又回来了,我总算是在一个学校呆了两年,交了一些朋友。我看到胡子拉杂的爸爸穿着有着油渍的尼克服,其实我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

小时候,他也会带着我去公园去动物园去放风筝,他是个出租车司机后来和朋友一起搞起了运输,家里条件变好了。我穿着商场里的花裙子,背着米奇书包。有一天,家里突然吵起了架,我们一家从小房子搬到大房子,然后又从大房子搬回了小房子。妈妈走的那一天,奶奶说着:“是我们老张家对不起你,你要是走了萌萌给我带也行,我一把老骨头了,一个人过也是过,扯一个也是过。”我看看面前的人,他面容枯槁,明明和同班同学的父母同辈,看上去却像是老了一辈,我也不知道这两年他在干嘛,是刚刚放出来哪还是已经放出来很久,又忍不住碰了那些东西。原先,他在家人面前下跪,抽自己耳光,拿菜刀剁手,抱着我说要为了我戒毒,下一秒,又为了和妈妈或者奶奶要钱狠狠掐着我脖子,我是害怕他的。我一直往墙上靠,他颤抖着手要碰我,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嘀嘀咕咕的骂着脏话,说早知道那婊子外边有人。我内心对他的话感到反感,低着头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又回来要钱了对不对?”他显得有点慌张,搓着手,“没有,萌萌,爸爸就回家看看你,看看奶奶,你奶奶还好吗?”我慢慢的往外挪步:“你要问奶奶要钱对不对,奶奶和我一点积蓄都没有,你放过我们不要再来了好吗。”他接着往前面接近,:“你都这么大了…。。”我飞快的跑了起来,跑出了楼道,回头看到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尼龙外套,往我这追了两步又停步了。南方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晚,12月份的梧桐才刚刚开始飘落叶,我踩着的落叶发出刺啦啦的声音,我的爸爸和这些梧桐叶一样枯槁,抬头,乌蒙蒙的天越压越低,估计着一会要落雨。

我找到了一个小卖部,拨给叔叔电话,:“叔叔,我刚刚看到我爸爸了。”叔叔那头估计在吃晚饭,他叫我挂了一会拨过来,我站在小卖部的台子那边看着玻璃柜台的香烟。过了一刻钟左右,我接到了电话,叔叔在那头说:“你不要害怕,你爸爸和你说什么了吗。”“没有,他说来看看奶奶。”叔叔那头语气就变得有点怒气:“不把你奶奶气死,我看他是不舒服,你先不要和你奶奶说,下次再看见他,你和我说,我报警。”后来,又问了我学习,说给我打生活费一些事情。我挂了电话,听到老板娘叫儿子来收钱,出来的就是张天乐。我本能的有点害怕,一直低着头掏钱,还没从看见爸爸的害怕中缓过劲来,又碰到了学校有名的混混。我付了1元钱,他回屋找零钱的时候,我一想到要回家,很怕碰到爸爸还在楼下。我不知道当时怎么突然而来的灵机一动,以暴制暴的想法吧。我嗡嗡的和张天乐打着近乎:“我认识你,你是张乐天,我和你一个学校的隔壁班(4)班的张小萌同学。”他随手拿着抹布开始擦玻璃柜台,没理我,也没转身离去。我又压低声音身子凑上前说:“我家来了讨债的,我害怕,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他抬起头,看了我一下,我被他看的有点不自然的胆怯,头稍稍往旁边偏了一点。:“妈,我出去一下。”他朝屋里喊了一声,她妈妈回应了一句“不要打架就行。”

我走在前面,跟在我后面,走了没几步,天上就掉下了雨豆子,一滴两滴我知道真的是下雨了。我问他:“要不,你回家拿把伞。”“我家伞坏了。”我感到很囧,谁家没有一把伞,和他走在一起有点尴尬,作为陌生人还要厚着脸皮请他送我回家。我因为害怕回家,走路有点慢,他也没有加快步伐,天上飞过一直不知道什么鸟,叫了一声。我紧张的脖子一缩,他突然来了一句:“你家来了到底是你爸爸还是讨债的。”我耷拉着脑袋,知道他听到了我的电话。“都是。”“恩。”再走几步,我也敢和他说话了就头脑一热问:“你经常打架吗?”张乐天估计被我的直白感到勇气可嘉所以,居然很认真回答我:“不啊,我只是和朋友出去玩,我不主动惹事。”“哦”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淋着小雨下面一起走,其实路不远走,走了10分钟就快到了,我指了指前面,“马上就到我家了。”他点点头说,那我送你到楼下。我怕爸爸找到了家里,怯怯问:“送到家里行吗?”他没搭理我这句话,从口袋里摸了一粒糖给我,是薄荷糖。我没吃,接过来放到了口袋里,深呼吸了很久。到了楼道,没有看到爸爸,又敲了门,屋里也没有,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没有看到他在我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内心却又有点哀伤。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紧张过度的情况下,主动拽了张同学的手,其实给我胆子我平时也不敢啊。我一发现,就赶紧把爪子松了,看到了张同学隐忍着的嘲笑和挂在脸上的无奈。

奶奶正巧做好饭,看到我和一个男生正东张西望,她端着菜说:“一起留下来吃吧,不要走了。”张乐天,摆了摆手笑着说“婆婆,我不留下来吃饭了,我就来拿个书,拿好了,我家很近回去吃。”我可以和别人说,张乐天真是个懂礼貌的混混。我送他出来,在楼底下千恩万谢,他说:“没事,下次你害怕回家去小卖部找我就行了。”我看他转身就也跑上了楼,几个台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又跑了下来。我站在楼下,看到张乐天的背影,一时发愣。昏黄的路灯下面,小混混张乐天却突然自带发光体,别的东西我都看不见了,只看得到他。

我拿起日记2012年12月4日,我的日记本写上了张乐天,而且平率越来越多。例如今天看见他在睡觉,或者哪天操场看见他穿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开始对张乐天的每一样事物展开了研究。可是,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去过小卖部,总是有意无意的远远路过,只是路过。路过的时候我会想他在不在里面,路过的时候我会想,他出去玩了会不会打架。外面下雨了他是不是还是没有打把伞,雨大了也不打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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