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夏季,人们总是希望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到了金色的秋季,既有沉甸甸的果实收获,又有那火一般红艳的枫叶观赏,更有秋风送爽的舒适。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萧莫站在葡萄藤下,看着已经熟透的葡萄果实。“果实已熟,可你如今在何处?”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人都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当初迷姿说要给他酿葡萄酒后,他辗转好久才找到这套杯子。可杯子找到了,人却不见了。
“主子,这葡萄太甜,招了好多蚂蚁,都影响大堂的客人用膳了,要不我们把葡萄收了吧。”小新进来,看萧莫又在葡萄藤下把玩杯子,终于受不了了。这都九月底马上十月初了,迷姿姑娘已经离开了两三个月,主子却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萧莫闻言,将手中的夜光杯小心翼翼的收进盒子,“谁要是敢收了葡萄,我就收了他。”说完板着脸回了房间。
唉……青石听见小新的哀叹,终于掀开帘幕走了进来,其实她已经在大堂之外看了许久。只是她怎样都没有想到,迷姿居然那么狠心,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一点音信都不给。“别叹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葡萄对主子的意义,蚂蚁嘛,多撒一点蚂蚁药就好了。”
“其实我是担心主子。”小新哀叹:“你说自从迷姿姑娘走后,主子连笑容都没有了,长此以往还是我们以前那个谈笑风生的主子吗?”
“人是会变的。”青石缓缓一笑,“而爱情,是最容易改变人的东西。”以前的她也从没想到,主子会为一个女人如此心力交瘁。
萧莫进了房间,坐在窗边仰望蓝天,蓝天大多有白云衬托,那些变幻莫测的云,或流动,或停驻,有意无意地为蓝天添了装饰;平视蓝天则是无边无际的素面,满眼都湛蓝或者蔚蓝的颜色。在这样的时刻,除了纯净和安祥,简直再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刻画。
“太子殿下,别看云了。”东宫,太子妃炖了补品来给太子,却看见太子又在发呆看云。
太子回神,望着眼前的太子妃,不冷不热道:“我这里还有政务要处理,若是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太子妃不依不挠道:“可我炖了补品,您……”
“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儿喝。”太子淡淡道,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太子妃。
太子妃跺脚转身哭着离去,自从两个月前殷贵人被父皇处决之后,太子便一直是这幅模样。说不上颓废,可是对任何事情也没了热情,太子妃气急,人都死了,为何还要这般呢?
可是太子妃不知道,太子此举或许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红殷,可绝大部分是因为那忽然失踪的迷姿。自从两个月前迷姿不告而别之后,太子不管怎样寻找,都再没打听到迷姿的消息。
派去品香居监视的侍卫一波又一波,可是侍卫的回禀总是让他失望又开心。失望的是依旧没有迷姿的消息,开心的是,他没有迷姿的消息,萧莫同样也没有。
“太子殿下,皇上明日回宫,特命咱家前来告知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做好接驾的准备。”太子正想着迷姿,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却前来禀告。
太子点点头,父皇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往年都是九月初就回来的,今年已经拖到了九月底,已经延迟了一个月了。
皇上回宫的时候,太子多年之后还记得,那是在拂晓之际,天茫茫,地茫茫,忽见白云自远处山脉中渐渐升起,越积越厚,忽而有如汪洋一片,忽而有如大地铺絮,忽而有如山谷堆雪。那云光奔泻的银海,像是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轻拢漫涌,铺排相接,变化多姿,妙趣横生。玉山的峰顶,隐约云端,白云或散或簇,千变万化,有时聚集成群,越岫而出,飘荡不定,宛若瀑布,称之“云瀑”。
“皇上回宫!”宦官尖锐无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宫,随之而来的是侍奉皇上长长的队伍。
一阵微风吹过,皇上那二十四抬御辇的珍珠帘幕被微微吹动。
“那不是!”太子远远的看见御辇之中和皇上同座的人儿,震惊得睁大了眸子。
为皇上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太子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皇上身边的人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谁能告诉他,为何那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坐在父皇身边。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答案,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出错了,不然为何他寻找了几个月的人儿,为何会和父皇一起出现。
同太子一般惊呆的,还有后宫之中所有的嫔妃,看着能够和皇上并肩而坐的迷姿。人人眼中妒火横生,像是要将迷姿点燃一般。
迷姿却视若无睹,安坐在皇上身边不时玩笑不时打闹,笑得没心没肺。
“皇后驾到!”皇后姗姗来迟,在所有人都入座之后才缓缓到来。
妆容精致的走进殿中,皇后为了迎接皇上回来,在来之前还专门沐浴更衣,打扮了足足三个时辰。可是,才踏进殿中,皇后便看见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居然有人存在,走近一看,心中突突突的跳着。
“皇后难道开心得不亦乐乎,见到朕都不会行礼了?”皇上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皇后,还有那些眼带妒火的嫔妃,是什么原因他心知肚明。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反应过来,收敛了神色朝着皇上俯身行礼。
皇上抬手,“皇后起来吧,今日朕刚刚回来,你就和太子一起坐吧。”说完看着身边的迷姿:“别贪杯,当心身子。”
皇后闻言心中冷笑,却在看见旁边嫔妃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之时,面不改色道:“多谢皇上。”说完莲步轻移来到太子身边,看着太子的视线一直在迷姿身上,虚晃一下,“回神了。”
“母后。”太子回神,看着父皇身旁的迷姿,“母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皇后气急,低声道:“本宫要是知道会不告诉你吗!”迷姿到底在打算什么,怎么会忽然跑到皇上身边,还悄无声息的。若不是皇上回宫,还不知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什么时候才知道呢!“先稍安勿动,你父皇的打算我们暂且不知道,你给我收敛一点你的视线,别被别人给发现了。”
“是。”太子点头,暂且不知道迷姿的目的,也不知道父皇的旨意,他也只能以静制动了。
一场宴会在刀光剑影中结束,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伤亡,可是迷姿知道,今天她的出现,让太多的人伤心而归了。
“迷姿姑娘,皇上给姑娘安排了宫殿,老奴这就带您过去。”刚结束宴席,迷姿正想自己走走,皇上的贴身公公却忽然出现。
“多谢公公。”没办法,迷姿只得放弃,本来是要去找太子的,可现在看这样,算了吧。
“这不是皇上的乾坤宫吗?”等迷姿来到所谓的宫殿之时,才发现皇上给她安排的宫殿竟然在皇上的偏殿。
贴身公公莞尔一笑:“姑娘不必惊讶,这是皇上的主意,姑娘安心住下便好。”虽然不知迷姿是什么来路,可是光看皇上对迷姿的恩宠,宫中所有人都得忌惮迷姿三分。
“好。”迷姿点头进了偏殿,看着那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真是久违了……迷姿看着眼前的摆设,忍不住的感叹。儿时这皇上的偏殿是她和太子玩乐最多的地方,捉迷藏抓老鹰玩过无数游戏,直到后来长大了,才渐渐少来这里。
“父亲母亲,或许,离给你们报仇的日子,不远了。”迷姿看着看着,忽然大笑起来。
次日晨起,迷姿只感觉到丝丝凉意,开窗一望,原来是下雨了。天也是半明的,可是这种色调不似日光朗照时略显明亮,也不似阴云压境时太过压抑。颇有增之一分则嫌白,减之一分则嫌暗的味道。不禁掩窗而笑,是了,哪有这么无聊的人,不过一个一如往常的早晨而已,怎么就看出了中庸之道呢?
“真好,你还会笑。”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迷姿循声望去,“太子殿下,外面下雨,进来躲躲吧。”
“已经湿透了,何必在乎更湿呢?”太子却是谢绝了迷姿的好意。
“既然太子不愿,那请回吧。”迷姿冷冷的关上窗,将自己和太子隔绝在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