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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跪求

虽然她如此解释,但是申如松的目光里依旧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申兰嫣,所以才时不时借故去找她。无论怎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申虎才会为恶魇所害,从而丢掉性命。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怎么责怪她怨恨她也没用。作为一个失去骨肉,白发人送黑头人的父亲,他所能做的只有一脸悲戚地仰天呼号。

“老天爷!你为什么夺走我的虎儿?我的虎儿啊!我的虎儿啊!我可怜的虎儿啊!呜呜……”

“哥!哥!哥——”人群中传来了申狼的哭喊。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情,申狼被自己的老爹关在宗祠里背申氏家规,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哪知刚出来就听闻大哥遇害的噩耗,他怔了半响才大哭出声,疯了一样冲过来。

他扑到了申虎的尸身上,失声大哭,口里一直喊道:“哥!哥!哥——”

申兰嫣见到此景,也不知怎么劝慰他,只能蹲下来一边抚着他的肩膀,一边哭道:“小狼……”

“爹——”

“娘——”

“二哥——”

一时间,那些遇害的家属再次大哭,撕心裂肺的呼喊,哭声凄厉,远远可闻……

事实上,这一夜,不仅仅是申家庄,西阳镇的各个村落都遭到了恶魇分身或者干尸的袭击。甚至有几个实力比较弱的小村落,几乎全村人罹难,只有几个人幸存。整个西阳镇如今愁云惨淡,几乎所有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已是中午时分,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

西阳镇浓雾未散,昔日尚算热闹的街道如今不见一个行人,到处是一滩滩血迹,或大或小,触目惊心。街道两边的店铺,不少的大门已经崩倒,门上的招牌或掉落地面,或倒挂一边。里面的家具陈设乱七八糟,上面血迹斑斑,甚至还留有一道道刀印爪痕,犹然可见当时里面惨烈的战况。

小镇中心,一个人影在静静地伫立。忽然一个黑影闪电一般从他背后扑来,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充满了残忍暴虐之色,似乎打算将那一个人影彻底撕碎!

近了,近了,更近了!

黑影的一双利爪在迅速接近,那长长的,上面闪烁着黑色光泽的变异指甲,血迹未干,如今又准备再蘸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

那人影突然动了,他没有回头,反手就是一刺。

于是,世界忽然像静止了一般,一切定格。

一把尖刃刺穿了一具干尸的心脏,幽蓝色的火焰从伤口的边沿冒出,瞬间扩展它的全身,将之焚烧殆尽。

那人缓缓地收回尖刃,长长地吐了口气,环顾四周,只见以他为中心,地上多了一大片圆形的黑色灰烬。他走出那一片圆形的黑色灰烬,从地上捡起一把复合弓,一个空了的箭筒,慢慢地往铁匠铺的方向走去。

一阵风吹来,那一片黑色的灰烬随风扬起,往远方飘散。原地只剩下一把断了弦的变形钢弩,还有十几支焦黑的弩箭。或许,这是弩箭主人昨夜战绩的唯一见证。

下午时分,一匹快马闯入了西阳镇。眼前破败的西阳镇,并没有让马上的骑士太吃惊。“驾!”她一声轻叱扬鞭一打马臀,马不停蹄地往前跑,向街道的一间铁匠铺冲去。

铁匠铺敞开大门,门上已经换上了一块新招牌“云轩铁铺”。门前扫得很干净,里面的一切陈设布局如旧,整齐清洁,看起来宽敞,明亮,甚至有的不像是铁匠铺。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当——”

铁铺里面,烈火熊熊,时不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打铁声。火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挥舞着一柄大铁锤,整个人在不断晃动。

“吁——”女骑士勒住马头,在云轩铁铺门前停下,翻身下来,向铁匠铺内喊道:“云轩大师——”

“当当!当!叮叮当!”

里面的人没有作声,回应她的仅仅是一连串清脆响亮的打铁声。

“你……请问云轩大师在不在?”女骑士看见里面那一个高大的背影,吃了一惊,一下子犹豫起来,试探着问道。

那一个高大的身影没有停下动作,一直狠狠地敲打着铁砧板上的通红铁器。一直到女骑士几乎失去耐心,准备再次开口时,他才缓缓地答道:“这里没有云轩大师,这里只有一个叫夏云轩的小铁匠。”

“啊?你是夏云轩?”女骑士闻声再次吃了一惊,她无法想象眼前高大的男人竟然是前天那个夏云轩,那个差点被恶魇所害,瘦得皮包骨头的那个小铁匠!

“有什么事?”夏云轩问道,他没有看对方,一直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你的身体恢复了?”她问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没有纠结下去,再次开口说,“云轩大师,兰嫣请求你再到申家庄一次,帮帮我们吧!”

“哦”夏云轩应了一声,依然没有看她,将钳出来的铁块再次丢进炭炉里。随手拿起旁边摆放的一个箭头,仔细观察,若有所思。

“云轩大师,对不起,我替申豹他们向你道歉,求你再去申家庄一次。”申兰嫣走上前,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说道,“请您帮帮我们吧,昨夜申家庄死去太多的人了,包括申虎大哥。我求求你了,云轩大师,只要你应承,什么条件我都愿意。”

夏云轩皱起眉头,放下手上的东西,对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

申兰嫣摇摇头,一直哭着,泪流满脸地说道:“云轩大师,求你帮帮我们申家庄。我求你了……”

“申姑娘,你起来,起来说话。”夏云轩见状,赶紧扶她起来,说道,“唉,我已经应承你了,你还跪着做什么。”

“应承了?”申兰嫣泪眼婆娑,不解地望着他道,“什么时候?”

夏云轩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哦’地一声答应了吗?”

“兰嫣谢谢你,兰嫣谢谢你,云轩大师”申兰嫣闻言喜出望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下跪行礼。

夏云轩急忙制止她,说道:“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动不动就要下跪,这可不像你。”

此言一出,申兰嫣整个人像定住了似的,一直看着他。片刻之后,她低下了头,泪水滴答滴答地直掉。

“对不起,申姑娘。”夏云轩歉然道,他忽然理解了她的心情。

像她这样的女孩,外表上看起来刚强,其实内心柔弱得很。十几年来,她最多就跟熟人练练武,狩狩猎,虽然也经历过生死。不过,多数时候是她自己,而非别人。

夏云轩与那些干尸拼杀了一夜,又目睹了西阳镇发生的一切。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申家庄经历的那一场杀戮,定然是她十几年的生命历程中,前所未有的残酷与血腥,最为惨烈的场面。她亲眼目睹着熟悉的人被虐杀,还失去了视若亲人的虎哥,愤怒悲伤之余,内心一定还深藏着一种恐惧。故此,她才失去了以往的镇定状态,急急忙忙地来找他,放下高傲求他帮忙。

因为她不想再发同样的事情,不想再经历同样的梦魇,如今的申兰嫣如同一个受惊吓的孩子,只想寻找一个安全的庇护,庇护她的亲人,还有自己。故此,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愿意答应。不管怎么样的低姿态,她都愿意做出来。

这个时候,申兰嫣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很后悔。”

夏云轩停住了动作,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笑了笑,问道:“很后悔带我回申家庄是吧?”

“不是”申兰嫣摇摇头,说道,“我后悔没能坚持一点,将你留下来。”

“哦?”夏云轩惊讶了,说道,“你相信我?或者我就算留下来,也仅仅是一个骗子,在申家庄混吃混喝。或许等恶魇来时,拿你们当替死鬼,自己逃命呢?就像现在,即使我答应帮你,我也不一定真的能帮上忙啊。难道你不担心吗?”

申兰嫣擦去眼泪,望着他,坚定地说道:“不,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夏云轩不解了,问道:“为什么?”

申兰嫣摇摇头,说道:“不为什么,直觉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你。”

夏云轩哑然失笑,说道:“就这理由?”

申兰嫣点点头,说道:“嗯。”

“呵呵。”

夏云轩彻底无语了,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毫无逻辑,直接得到答案。话说回来,这丫头的直觉还真准!

“云轩大师,我们什么时候走?”申兰嫣有些焦急地问道,已是下午时分,再过一些时候,天色就晚了。她怕天色一晚,那恶魇就再来申家庄,到时就麻烦了。

“申姑娘,叫我云轩行了。别称什么大师,我只是一个小铁匠罢了。”夏云轩说道,他看了看天色,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急,还有时间,等我打造好一些东西就走。”

“好吧,云轩大……云轩。”申兰嫣听他这么说,知道急也急不来,只好算了。

“嗯”夏云轩点点头,笑了笑,转身进到铁铺里面,抡起大铁锤继续先前的工作。

恶魇的本体没有来,但是他知道恶魇的分身绝对不容易对付。昨夜,他击杀了一大批干尸,却没能救下西阳镇的一个人,甚至连他们的一块碎肉都没能保全住。

因为血月之下,那恶魇分身与莫名出现的雾气融合为一体,很快化为许多缕雾气就钻入居民的房间内。进去了房间之后,那些雾气生生将一些人炼成干尸,再通过干尸对其他人进行杀戮。最终天明之前所有人遇害,连尸体碎块都被雾气卷走,也不知那恶魇带走尸体,准备作什么可怕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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