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长长的峡谷,果然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没有多久,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潼江比较宽阔平静的一段流域,咱们可以租船行驶一段时间。等逐渐到达上游的地方,水流会比较湍急,不利于行船,到时候咱们再走陆地。”
已经习惯了落尘的安排,现在几乎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和大白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但是我们的行程却是轻松了很多,还有心思一边赶路一边欣赏风景。
我怀揣着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思又看了一眼落尘的背影,在心中无声的又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不能习惯依赖别人,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和他过多交谈,害怕自己那颗被自己深深捂住的心,在自己偶尔的松弛之下跳出来。
所以大白有时候会偷偷问我,为什么会对落尘那么冷淡,用他的话说,就是像落大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我却那么讨厌他?而最令他吃惊的是,明明我那么讨厌他不理他,偏偏这个话少又冷清的人就是不离开。
大白为此很是不解,几次偷偷问我,我总是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然后大白就吐吐舌头,不敢再开口。。
“你们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落尘总是这样,扔下一句话就消失无踪,我和大白随便找了一片柔软一些的草地,坐下等着他回来。
“给,喝口水吧。”
大白把水壶递给我,我摇摇头,然后看向平静的水面。
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世界里,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生活处处是陷阱,到处是险滩,想要一帆风顺的生活,简直是不可能的。
温柔的春风吹过,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难以平静。
“为何你总是心事重重?”
大白扭着脸看我,一脸的认真。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温暖的春日阳光。
这一切都美的好像一幅画,我却无法相信自己就活在这样的画面当中。
“大白,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的问话让大白顿了一顿,他挠了挠头皱眉道:“理想的生活?”
我点头,“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大白摇摇头,“想那个做什么?有什么好想的吗?我将来就是要负责一部分山庄的事物,帮助哥哥管理好山庄,就这样咯,也没什么理想不理想的。”
想了想,大白忽然凑近我,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的理想生活呢?”
我倒头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叠当做枕头,看着蓝天白云,听着鸟叫和流水声,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找一个依山傍水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必为生活四处奔波,也不必为人情世故而烦恼。”
身旁有大白躺下的声音。
“那你不会觉得孤独吗?一个人多无聊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与世隔绝的,那有什么好的?”
我微微笑了起来,果然是有代沟啊。
谁知大白的声音又响起。
“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一起啊,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白天我耕地种田,你做饭养鸡。晚上我们就坐在葡萄架子下,一起谈天看星星,这样说起来也很不错呢,我都心动了。”
大白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忽的就坐起来,然后晃着我的胳膊说道:“倾心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在房子前面做一个秋千,围上篱笆,养一条狗,一群小鸡。或者……也可以邀请落大哥一起,咱们做邻居,多好啊,哈哈哈……”
我无语的看向摇头晃脑的大白,这孩子心思真不是一般的单纯,别人说什么就很容易顺着别人的思路走,以后怎么管理山庄的事物?
“你确定这是你理想的生活吗?”
我坐了起来,淡淡的问道。
大白正说的开心,眼梢眉角都带着笑意,被我突然这么一问,一时有些愣住了。
习惯性的挠挠头,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吧?”
我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还是等你想清楚以后再说吧。记住了,任何时候别轻易被别人的思想左右,否则你这人就很容易东倒西歪,成不了大事。”
也许是我的言语有些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大白撅了撅嘴,眼神也有些暗淡:“我又没想成什么大事,家里不管出什么事,都有爹娘和哥哥姐姐在,我就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反正山庄里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区别。”
我这才想起来,大白在家里排行老七,应该是最小的那个了吧,上面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又是妥妥的富二代,难怪大白这么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也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哥哥姐姐一定都很能干了?”
我随便问了一句,却让大白瞬间又兴奋起来。这孩子拼命的点头道:“对啊对啊,我大哥十五岁起就帮着我爹娘管理山庄的事物,二哥则从小拜在春山老人名下,是春山老人最得意的弟子。三哥……”
大白滔滔不绝的讲着他家里哥哥姐姐的各种优秀,各种能干,直到讲到最后,我问他:“那你呢?”
大白的讲述戛然而止。
“你的哥哥姐姐让你很骄傲,那你呢?你能让你哥哥姐姐为你感到骄傲吗?”
大白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就在暖阳晒的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大白喏喏的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娘亲难产,我们母子差点命归黄泉。幸好四姐找来了她的师傅清云子,我们母子才得以保全性命。但是我生下来又瘦又小,很多人都说我活不了多久的。家里人为此小心翼翼的呵护我,生怕我有一丁点的闪失。从小我要什么给什么,不管做什么错事坏事都不会大声呵斥我半句。就这样,一直等我长到十岁,紫阳真君为我诊脉说我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大家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