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孤独了三年,突然在路上有了两个伴,实在是种难以言说的滋味。自己与付东流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就对自己如此青眼有加。他们师徒二人远去昆仑,肯定不是像自己这样只是兴之所至,多半有要紧事情要办,对方既然不说,自己也不该问。把自己带上同行,就是最大的信任。
青海湖离玉门关还有两千里路程。付东流计划好行程,不从青海穿越,而是先到凉州,从甘肃境内西行到玉门关出西域。有付东流同行,吴非也就不担心杨源设计报复,安然地跟着老先生走就是了。
一路上,付青几次寻机与吴非切磋,都输得很彻底,但他信守诺言,绝不用神通与吴非对决。不过在平时,吴非经常被付青捉弄。了解了付青的本性之后,吴非也就多少让着些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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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以后,三人结束了一路的风尘仆仆,到达了西行路线上的第一座城池——凉州。凉州又曾叫雍州,向来是西北重镇,军事要地。三人走过城门,脚下的护城河轰轰作响,水流颇急。进到城里,倒是没有什么新鲜,依然是浓浓的西北风情,与天水城差别不大。他们打算好在城里休息一晚,补充点旅途用品,就继续赶路。
路过府衙,付青被墙上贴着的一张告示吸引过去,吴非早就远远看到自己的尊容被画在上面,无奈之下,只好低头跟去。付青正在一字字念告示:“今有逃犯无名氏,于某日在兰州城郊外劫走陇西镖局镖银十万两,不知去向。如有提供线索者,可得陇西镖局提供赏金一百两;擒获此人者,可得陇西镖局提供赏金五千两。”
“五..……千两!这个人……”
吴非赶紧在付青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强行拖走了。
回到客栈,付青虽然不说话,但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时刻不离吴非。吴非看了看付东流,他并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吴非不想辜负老人家的信任,考虑再三,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付东流听完一阵叹息,脸上浮现一抹深深的忧愁,推开房门出去了。
付青则是对两人交手过程十分感兴趣,揪着细节问个不休。吴非黑脸一红,没把落荒而逃说出来,只说对方来了援手,自己不得已而远退。听到这段时,付青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约他来日再战,将他捡来的那把宝剑要去了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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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三人再次启程。付东流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一路上给两个小辈讲了许多江湖轶事,听得他们惊叹不已。
如此又走了半个月,付东流一行人来到了敦煌,玉门关已经不远。几人稍作休整,去当地极为有名的鸣沙山游玩了一番。回到客栈商量了具体事宜,便向玉门关进发。
玉门关,始建于汉代,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之一,另一条路则是经过同样大名鼎鼎的阳关。这两座关隘位置险要,历来为统治者所重视。此次付东流决定走玉门关,不走阳关,自有一番考虑。
三人从远处眺望,玉门关坐落在一个沙石岗上,十分显眼。城墙呈方型,高达三丈,在长城与胡杨林的映衬下,更显雄伟恢宏、威武壮阔。
付东流不由念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付青抢着接上后两句。
这首凉州词脍炙人口,千年来代代相传,可谓是玉门关的代言词。吴非小时候得母亲教过,此时一听顿时有了印象,只是他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王之涣。
不多时,三人已经来到关下。付东流感慨道:“此去就是西域,故国已在身后。离去时才感到不舍,此时尚在关内,已在期盼归来之期!”
吴非回头望了望关内,祖国、异域,在他心中并没有太大差别,只要有容身之所,就是归处。
付青平时甚是活泼,此时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停留片刻,三人离开玉门关,踏上西域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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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汉唐时期对西域的控制比较强,汉代时设有西域都护府,唐代时设有安西四镇。到了如今大明朝,先后与蒙古、瓦剌征战不休,对西域已经失去了控制。尽管如此,西域与中土的贸易还在进行,不时有两边的商队穿越玉门关运着货物进进出出。
付东流一行三人脚程快,走了半日就赶上了前头一个中国商队,上去一打听是去察合台汗国的。虽然察合台汗国离昆仑山还有数千里之遥,但基本处于西行路线之上。于是付东流说了一阵好话,才使商队首领答应带上他们同行。
商队规模不大,只有五十几个人,但来源甚广,分别来自十几个省,还有一对兄弟是蒙古人。他们把中国的茶叶、丝绸运到察合台汗国,在那里跟从西洋过来的商人交换一些玻璃、水晶制品,再运回国内出售。
商队首领是常州人,五十来岁年纪,身材微胖,面白无须,与付东流算得上是老乡,两人方言一交谈之下,距离大大拉近。
付青与吴非头一次来西域,处处透着新鲜,不时拉着商队里的商人问这问那。长途跋涉本是十分枯燥的事情,商人们也大多有四五十岁年纪,最年轻的蒙古兄弟也已过而立之年,两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加入进来,一下就使气氛活跃起来。商人们都很喜欢这两个年轻人,看着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子女一般。不过虽然受到宠爱,两个少年还是经常帮助商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愿平白享受特殊待遇。这样一来,商队众人对这两个孩子越发喜欢。才在商队里跟着走了两日,付东流与两个少年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集体中,大家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亲热。
西域幅员广阔,但人烟稀少,大多还是未经开垦的荒野,商队众人路过时啧啧叹息。一天中有大半时间走在无人区,时间一长,两个少年人觉得索然无味,原先的新鲜感已经消失,只想着快点到达察合台汗国。
商队走到察合台汗国边境时,突然遇到一小队士兵打劫。商队首领正准备花钱消灾,两个少年人早就闷得不行,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将二十几个蒙古士兵打得落荒而逃。商队众人大为惊叹的同时,又隐隐担忧。所幸并没有引来报复,商队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付东流在城内打听好消息后,便与商队分手。一个多月的相处令商人们与两个少年产生了真正的情谊,临别之时都纷纷赠送了一点心意。
三人在汗国首都休息了一天,便又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