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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周一午间

时间过得很快,不声不响已经来到了周一早上的最后一节数学课了。这个时间点应该算得上是初中生最精力旺盛的时间了,就算是再困的“特困生”在这个时候也毫无例外地清醒了过来。又加之夏日炎炎,教室里就更加人声鼎沸,沸反盈天,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令人烦躁不已。

“你知道吗,就大课间的时候,李彩斓和安雯美被那个保卫科的王老师抓去办公室了。”

“你的意思是早上升旗的时候说那件事就是……”一边说着,这位同学一边往教室后排的李彩斓她们的座位那看了一眼,又继续问道“唉,这不会是传言吧,是不是真的啊?”

“我像是那种说瞎话的人吗?(“像”说话的另一位同学心里想着,但并没有说出口。)我这人有十分证据才说十分的话呢。我跟你说,做操的时候我就站在最后一排,邱老师也在。我听的清清楚楚,邱老师当时正和王老师讲电话呢,还说课间操以后去他办公室。没想到啊我们班竟然出了两个贼。”

“嗯,有鼻子有眼的。这么想一想,我做操的时候确实也没看见她们俩。不过这事不重要,先不说这些,”接着说话的人抛出了一个人类哲学史上数一数二的问题,“午饭吃什么?”

“那边两位同学,麻烦停一下。注意不要再窃窃私语啦。”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开始警告起刚才正说话的两名同学。

数学老师留一个酷似郭富城的过时头型,高高瘦瘦,带个眼镜,是一个标准的人近中年的男知识分子模样,他开始不急不徐,高台教化道:“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又热又饿,心浮气躁也实属正常。但是老师也不容易啊,我还得站着,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同学们,我们的进度已经明显落后于隔壁班了啊,你们甘心吗?就算你们甘于落后,那么你们甘于被我拖课吗?最后几分钟了吗,大家收拾心情,翻倒35页,公式4—11,大家别看这个公式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它就是把前面的两个公式……”

就在老师的训话间,一张折的规规整整的纸条就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从教室前面传到了后面。

“传给李彩斓。”

到了李彩斓前面那一桌突然传递停了下来。

只见这桌的一位女同学用大拇指和中指捏起了这张纸条,满脸都是溢于言表的嫌恶之情,直接往后一抛。

“啪——”这张纸条就在公式“4—11”的时候落在了李彩斓和安雯美面前。

而彼时安雯美和李彩斓还正讨论着上午发生的事和中午要吃什么的问题。她们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纸条。

安雯美本来胆子就不大,又因为上午的事,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感觉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和她同桌。

安雯美向李彩斓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李彩斓看了看安雯美,自己也是个急性子,一把就抓过了纸条,打了开来。

纸条上面用娟秀工整的字迹写着:李彩斓同学,能麻烦你这节课下课来单车棚一趟吗?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张殊眉。

安雯美凑过来和李彩斓一起看了这张字条,看见不是找自己的,她不禁舒了一口气,问道李彩斓:“你要去吗?”

这也正是李彩斓此刻心中的疑问。她觉得好像去一下也无妨。为什么?一是这张字条写的很客气,不让人反感。二是上面也没提什么事,还说有事找自己请教,让李彩斓很好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上次张殊眉书被涂鸦的事,虽说自己是清白的,但是李彩斓事后想想,确实当时自己的情绪把控和处事方式都显的极不成熟,有失风度。而且张殊眉在那时还说过相信不是自己做的,她还吼张殊眉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综合以上几点,李彩斓回答道安雯美:“去吧,反正去趟单车棚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在单车棚外等我一会儿就行了。之后我们在一起去吃饭。”

安雯美对此没什么异议。

很快,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

下课铃一打,所有的学生都从教室里涌了出来,有的赶着去食堂,有的中午回家,有的要出校门打打牙祭,有的则是和三五好友约好去附近的网吧和书吧消磨中午的时间。

单车棚此时当然也挤满了要取车的人群。

李彩斓让安雯美在单车棚铁门这儿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一进单车棚,李彩斓就感觉有些不妙,她看向自己停车的那个棚子底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张殊眉,一个是李彩斓最不想见到的人,爱挑事的刘莉。

“班长,我还以为就你一个人要找我呢,没想到刘莉同学也在。”虽然李彩斓有些尴尬,但还是和两人客气的打起了招呼,她今天可不想和任何人吵架。

“谢谢你能过来。”班长笑着说道。

旁边的刘莉却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满脸的不屑和厌烦地翻着白眼。

“我人都在这了,还有人等着我吃饭呢。有什么事,班长你说。”李彩斓笑着说道。

张殊眉马上解释道:“李彩斓同学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好解释清楚。不如这样,你先帮我个忙,”张殊眉指了指单车棚里的那辆李彩斓的JAT山地车说道:“那辆是你的自行车吧,能不能帮我看看你车的座包底下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

李彩斓,抿了抿嘴唇,觉得这要求有些出乎意料的微妙,但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她也就一边说着:“座包底下,特别,特别的的东西吗?”一边走了过去。

来到车边,李彩斓弯下了腰,朝着座包的底部看去。

张殊眉在身后问道:“有什么吗?”语气显得既急切又兴奋。

李彩斓这里还是不明所以,疑惑的回答道:“你是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好像没什么呀,只有一张看起来很旧的哆啦A梦的贴纸啊。”

张殊眉虽然不想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但她还是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李彩斓同学,那你能告诉我这辆自行车是哪来的吗?因为,这辆车有可能是我的。”

原本午间热闹非凡的单车棚好像瞬间静了下来,李彩斓把张殊眉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当一个人不愿接受眼前事实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说出那句仿若是电视剧,小说里的台词:“你说什么?”

那这辆自行车真的是张殊眉的吗?还别说,真是。事情还得回到上周六。

刘邦此时已经离开了偷车的那条路了,这一方面是为了不被失主发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里实在是离自己工作的地方太近了,如果被同事发现,又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河滨路,也就是李彩斓他们学校门前的那条路。不过他在的地方离学校很远,是一个小公园。说是小公园,其实也就是一小片小花圃。花圃的周围围绕着一些社区常见的金属健身器材,像是什么单双杠,梅花桩,空中踏步机等等。

而现在刘邦正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身后是一棵柳树,身前是刚偷来的山地车。刘邦正越过山地车,看着一个他始终搞不明白怎么分类的器材。这个器材是一只金属的圆形球体,应该说是一个圆形金属笼,在一个底座上。人可以坐进里面,大概可以坐4到5个人的样子。底座上有轮子,只要用人力,这颗球就可以转起来。刘邦心中不禁吐槽着,这算哪门子的健身器材。

此时,正好有三个孩子在玩这个器材。其中两个小鬼坐进了球里,剩下的那个则是在球外面,使劲地跑着推动着这颗球。

刘邦心想,要说这是个健身器材也可以,不过对于坐在球里的人,一丁点锻炼身体的效果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效果的话,也就是旋转太多圈后的催吐效果了。而对于在球外面的人,实际上他只是在跑着,这个球可有可无,就算没这颗球,他的跑步的行为也是成立的。

那么这不算一个健身器材,算是一个娱乐器材吗?刘邦想,也许对于在球里面的两个人有那么点娱乐效果(在他们被转晕之前)。而对于球外的人呢?刘邦只能感受到不平等,充满了排挤,和阶级压迫。他甚至脑补出了这个小朋友一定是那种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类型,正极力的讨好着球里的另外两个小朋友。

“好了吗?到我了吗?”球外的那个小朋友擦了擦额头的汗,兴奋的问道。

“嗯,你快上来,我们下去推你,给你来个快的!”球里的两个小朋友就这么蹦蹦跳跳,心满意足地下来了,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邦被这幅光景给震憾到了,他心想:“是啊,什么不平等,什么阶级压迫,什么被排挤,什么社会复杂,社会黑暗。唉……这不过只是我们这群成年人自己的臆想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成了这样。面对着自己无以名状,无法推翻,无心改变的‘社会’,我也试着用那句话,显得成熟又方便的应对所有我无力解释,无法解释的问题了——‘你不懂,这个社会很复杂,很黑暗,你不懂。’说的多么的轻巧又玄妙。不过真的是这样吗?我想大概不是吧,这个世界既不复杂,也不黑暗啊。黑暗复杂的不是旁人。承认吧,黑暗而复杂的只是像我们一样的失去背死向生勇气的懦夫们罢了。我们是自己痛恨的丑恶社会的一员,我们组成了这个社会,迎合着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只想着在这个社会里大笑着苟延残喘地点着钞票而惧怕改变。它,只能变得更加丑恶吧。”

玩了一阵子,兴许是腻味了,几个小朋友跑开去了另外一边的梅花桩。

刘邦也开始思考起了一些实际问题。

他的面前那辆山地车座包底下的那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哆啦A梦贴纸上的哆啦A梦开心的笑着。

而与之相对的,刘邦的脸则是愁云惨雾。

该怎么处理这辆赃车呢?

刘邦首先想的是二手卖了,但是自己没渠道啊。这车不能拆开来当零件卖。那如果日后有谁追查起来,整车卖的话,是非常容易被追查到的。

他心中不禁暗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他又转念一想,车不卖了,开张发票。就是买这辆车的发票,这车以后就是自己的了。不过他又想到,开假发票这行,正是榔头哥所经营的产业之一,如果被发现了,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喽。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走过两个小姑娘。

她们正聊着什么,好像是周末出游的计划。

其中一个看起来更成熟些的姑娘说道:“我都和那两个男生说好了,下周末我们就一起去萝卜岭,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打几袋李子和枇杷回来呢。”

“啊,萝卜岭,全是上坡,怎么去啊,骑自行车还是走路?累死个人啊,我可不想遭这个罪。”

“放心啦,肯定是男生载我们上山啦。”

“用什么载啊,他们有汽车还是摩托?要是他们骑自行车还得载我们,我可不好意思去。”

“这是小事,没汽车,摩托肯定有啊,再说了又不是不能租一辆来。就我家旁边那个山寨的小李百货,他们不是就有租自行车和摩托吗。”

“哦,那行吧。”

“什么行吧,我可是知道小王对你可是真有那么点意思,天天在那儿暗送秋波。你们到底到什么地步啦?”比较成熟的那位女生八卦的说道,用手肘轻轻的顶了顶另一个女生,充满了一种另类的性暗示。

另一个女生害羞又尴尬地笑了笑,两人便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嬉笑着走远了。

此刻一旁的刘邦也笑了起来,一脸电车痴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猥亵走过去的两个女生呢。这笑是何解呢?因为一听见山寨版的小李百货,他心里就有了底。他知道这间“小李百货”在哪儿,而且他也想到了如何处置这辆山地车了。谁会想到一辆昂贵且品相保养良好的JAT山地车会被卖到一个只是把租赁自行车当成副业的小百货呢。

不过又一个问题出现在了刘邦的面前,怎样才能不受这个小百货老板的怀疑呢?比如说这辆山地车的来源和自己为什么要卖掉这辆车等都是刘邦需要思考如何应对的问题。

不过光想不做肯定是不行的。刘邦手脚没有怠慢,想着想着,车就骑到了那家小李百货的附近了。

小李百货的店铺门口整齐划一的排列着三排自行车,店铺则是由一楼的两间店面打通而组成,日常用品,文具零食,反正能想得到的东西这家不大不小的店里都有。

刘邦在来的路上就思想了一番,怎么样的人会想把这样一辆车卖掉呢?首先这个人应该要不太了解山地车,对他来说这车就是一辆在普通不过的自行车或者甚至只是一堆破铜烂铁。那么作为卖车的人,这个人应该也是一个粗心,鲁莽,个性冲动的家伙,没做任何功课,就只是想把这辆山地车卖掉。

“他家离这里很远,这辆车对他也没用,骑回去也麻烦,这个设定怎么样……”刘邦在心里对自己暗暗有了一个人物设定,剩下的部分就只能靠临场发挥,见机行事了。

刘邦先是把山地车的座包调低了许多,走到了百货门前对里面喊道:“老板在吗?”

只见店铺里有一位人近中年的老板娘。她慢慢踱步出来,冷淡地打量了一番刘邦,再看了看刘邦牵着的山地车,忽然眼睛一亮,热情地问道:“您老板,您老板,老板您想要些什么?”

刘邦心中暗喜:“很好,这个老板娘应该是认得这辆自行车的牌子,也知道大概价格。”

刘邦开门见山,干脆利落的直入主题:“老板娘,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卖车。”

老板娘“哎呦——”了一声,指了指刘邦身旁的山地车。

刘邦立马点了点头。

老板娘开始围着山地车转了转,又摆弄了下踏板,看了看链条,望了望链轮,试了试刹车,稍稍开始面有难色了起来:“老板,你这么新的车,保养的那么好,为什么要卖啊?”

刘邦装作不经意说道:“这车又不是我的。”

“嗯——,”老板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家伙也是没什么心眼,哪有直接就说出自己是偷车贼的,但老板娘也不是没收过赃车,便小心翼翼,又小声的问了一句:“这么说,您是捞偏门的,那这车的价格可就得……”

刘邦马上做出一脸生气的模样,说道:“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骂我是贼!这车,对,不是我的,是我朋友儿子的。今天我不是上县城里要债来吗,没想到借钱的那个哥们儿没钱还,我这不只好逼他押点东西给我吗。他说这车还值点钱,就押给我了,让我拿去卖了。说过几天再通知我来县城里,再把剩下的钱一次还清给我,是这么个事,诶,我和你说这些干吗。老板娘,干脆点,我也不懂什么自行车,你跟我开个价吧,合适我就卖给你。”

老板娘心想这人可真愣,脑子不太好使,随便一问就什么都说出来了,我得压压他的价,便眉头紧锁说道:“这就这一辆车啊,又没发票,也没保修卡,这个价格就得低点喽,出了问题,我们不是还得自己贴钱修吗?这样,250块怎么样?”

刘邦心想这老板娘够黑的,这车原价就1300多了,这车保养的那么好,最差也有8成新啊,卖个900是完全没问题的。再说了保修卡也只是主要部件保修,其他平常遇到问题的小零件是不管的,这压价压的太狠了。

刘邦笑着说道:“老板娘,你当我傻啊,我朋友说了这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自行车,怎么着也能卖个500,600的。你看这大弹簧。”刘邦一面说着还一面指着避震器说道。

老板娘看了看刘邦,心想:“这小子,原来问过原车主价钱了。不过只要不超过650还是大有赚头的。而且这小子不是真的懂,什么‘大弹簧’,那玩意儿叫避震器。”便又笑着对刘邦说道:“这不是没发票,没保修卡的价格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我丈夫挺懂的。我这也不能乱收车啊,他回来不得教训我啊(他敢!老板娘心想。)这样,就当交个朋友,我能控制的支出最多就500块了,我们就这么成交,您看怎么样?”

刘邦心想:“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啊,我说500你就只给500,便宜你了。我得想法子提高下价格。”

刘邦说道:“啧——这保修卡还有发票那么重要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下,

刘邦实际上并没有拨出电话,而是心里默数了几声,对着电话,当着老板娘的面,演起了一出独角戏。

“喂,阿李啊,对,对,是我,项羽。也没什么事,不是催你啊。你儿子的车不是押给我了吗,你能不能把发票和保修卡也给我送过来啊,我那个在,”刘邦说着,往外小跳了一步,抬头看了看小李百货的招牌,又说道:“我在你家小区附近的那家小李百货。”

说着又回到了老板娘面前,对着电话那头眉头紧皱道:“嗯……嗯,我理解,等一下哈,遇见个熟人……”“项羽”马上盖住了手机的麦克风,紧张地对老板说道:“老板娘,这真是不好意思,你还想要这车吗?”

“嗯,怎么啦?”老板娘满脸的疑问。

“项羽”马上回答道:“是这样,我刚才是想叫欠我钱的那个哥们把发票保修卡送过来的。但是,就那么不巧,我走了以后啊,他说他儿子回家了,又哭又闹啊,说想要回这自行车。他问我是不是已经把车给卖了。他想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啊,就把自己手上的精工表卖给了自己的同事,凑了600块要赎回车来。其它也不用多说,老板娘一口价650块。我也懒得再回他家一趟了,我待会儿还得坐大巴回家呢。我就和他说车已经卖出去了,他也不能怎么样是不是?但您得快点决定了,这家伙还在线上呢。”

老板娘知道“项羽”有可能是在唬她,但是又看了看那辆品相良好的JAT山地车,她有信心在她这至少可以800块卖出去,再不济自用这车也是辆好车。但是秉持着价格能压就压的宗旨,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老板,我们也是小本经营啊。625,行就是行,不然我也吃不下这辆车了。”

“项羽”什么也没对老板娘说,接起了手机,说道:“阿李你还在啊,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哦——你说车啊,不好意思,我已经卖了啊。嗯,嗯,哦,那是你的问题,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可以自己解决吧。”接着他就“挂断”了手机。

“老板娘,我们成交。赶紧的吧,我等下还得长途去汽车站坐车回家呢。”“项羽”又对着老板娘开心的说道。

但刘邦心中想的其实是晚上该找几个好朋友出来狠狠的撮一顿了,正所谓不义之财不可留吗。

“她说什么你是真没听到啊,还是装作没听到啊。别装傻了,你就是偷车的贼!”李彩斓还没有回过神来,这边刘莉就大喊大叫起来。

张殊眉也被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说道:“刘莉,你在说什么,事情还不清楚呢,你别乱说话,”说着转身又问道已经满脸怒容的李彩斓:“李彩斓同学,是这样,周六的时候我的车丢了。我的车和你这辆是同一个款式,同一个型号,而且我的车的座包底下就是贴着一张哆啦A梦的贴纸的,那张贴纸应该是哆啦A梦站在任意门旁边对吗?”

李彩斓看着张殊眉原本想要生气。但一听完她说的话,李彩斓只好既无奈又尴尬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因为刚才刘莉的一声喊,她们的周围已经围满了旁观的人群了。

等了半天,李彩斓才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班长,我不是贼。”

李彩斓的心在呼救着,但是她的声音却好像被扼住了一样,又细又小。

“李彩斓同学,我不是说你是偷车的贼,我的意思是你能告诉我这车是哪儿来的吗?……”张殊眉温和的问道。

忽然,刘莉这边又大声喊了起来,又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一方,对李彩斓进行了单方面的审判:“小眉,问她哪儿来的,她一个偷车贼,怎么可能和你说实话啊……”

单车棚外的安雯美也发现了棚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不是其它地方,正是早上她和李彩斓停自行车的地方。她很着急,是李彩斓出什么事了吗?她迅速地往那个地方跑去。

安雯美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了刘莉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正对着围观的人宣讲着什么:“她是谁你们知道吗?她就是那个叫李彩斓的不要脸的臭婊子,周末还去KTV上班呢。上班也就算了,还跑到学校里来偷东西,课间操的时候还被保卫科王老师抓了个正着,这我可没瞎说,好多人可都看见,听见了的,”

说到这,旁边围观的一些同学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对啊,课间操我看到了,”

“我也看见了,”

“我倒是没看见,不过我听见王老师训话了,之后她们就从王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了,对,还有另一个女生。”

原本王老师所在的办公室只有初三一个年级的同学,但是很快初二,初一的同学好像也听到或看到了,不过这些也许都是来自别人嘴里吧。

张殊眉也被刘莉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这是要让李彩斓在学校里再没有立锥之地啊,书里说过的最毒妇人心真的不假。她赶紧努力地驱散着围观的人群一直喊着:“大家别在这看着了,算我求求大家了,大家能不能别呆在这了……”甚至都快急得哭出来了,她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刘莉一起带来。

刘莉继续在旁边煽风点火,说道:“你们看这个偷车贼把我们家班长逼成什么样了。我家班长就是人好,不想让李彩斓这臭婊子名声继续臭下去,不能在学校立足。班长啊,这种人有什么好袒护的,你这真的太与人为善了,”围观群众的热情明显又被这番话给点燃了,人群中充满了义愤填膺的声音,甚至是想把李彩斓拆皮剥骨,除之后快。

就在这个当口,说时迟那时快,眼尖的刘莉看见了人群中焦急的安雯美,指着安雯美大声说道:“你们看,证人来了,安雯美,李彩斓的同桌,让她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大家说好不好!”

好像摩西分海一般,人海中瞬间让开了一条道,这条道的尽头就是安雯美。

自始至终,李彩斓都没有抬起自己的头,她不想辩解,也不知如何辩解,面对人群,她复杂的来龙去脉根本就不会有人听的进去。而与之相反的那些刘莉口中的充满煽动性的大声叫喝,这些人却能甘之如饴。她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也许在这之后自己就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了。

原本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敞开的铁门后刮起夏日难得的凉风。李彩斓想逃,安雯美也想逃,不过逃,真的有用吗?她们都清楚的知道这时候逃了,就只是从一个小型的监狱转监到另一个大型的监狱去罢了。

所有的人都在摒息等待着安雯美说些什么。

安雯美也知道在她的一番话之后,她和她同桌之间有一个就会经历一段像地狱一般的初中生涯了。

安雯美泪眼婆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彩斓,李彩斓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她大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声对不起发自真心。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彩斓,对不起,我知道我答应过老师不说的,但是偷东西的事你就承认吧!谁没犯过错,大家都会原谅你的。”安雯美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而是遵循了保护自己的动物本能。

听完安雯美的话,李彩斓终于抬起了头,她朝着正前方走去,一往无前,好像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她挤开了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她往前走着,把人群远远的扔到了后面,她感到了释放。

抬起头来,她没有哭。人群反应过来,开始不断地谩骂,她没有哭。她走着走着,才发觉自己中午只能一个人吃饭了,再没有人会跟上她了,也许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她落泪了。

原本要和她一起吃饭的安雯美呢,却停在了原地,不断地啜泣着,仿佛再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周围的人安慰着她,让她不要那么自责,她只不过说了“实话”。安雯美想着也许自己今后的人生只能活在这个谎言里了,直到她也相信了这是“实话”,但,她真的做的到吗?

在周一午间,一个人住进了那座小监狱,一个人则住进了那座大监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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