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撕到三月后,叶太太也一天更比一天神情黯然。经常一个人长时间地看着窗外发怔。有次夜里,蓝素馨还听到她低低的哭泣声从卧室传出来,间杂着叶先生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她知道,他们的哭泣与叹息,都是因为叶幽昙的祭日渐近,他们加倍地感伤一年前不幸身亡的女儿。这种情况下,如果被叶太太知道她偷偷地在和英皓冬接近,可能她真会被气出病来。
蓝素馨低下头看着怀里抱着的素馨花,本来阳光明媚的心室,陡然变得如雷雨前的天空一般晦暗无比。
接下来的两天,在学校里,蓝素馨发现英皓冬又开始躲着她了。而她放在他储物柜里的糖果,也一直没有被取走。一颗、两颗、三颗,她怎么放进去的就怎么保持原来的样子摆在柜中,他显然不再来开这个柜子了。
而她,还应该继续用他的钥匙开启他的柜子,拿走一瓶又一瓶的桔子罐头吗?
蓝素馨数了数,柜子里还剩十罐桔子罐头。想了很久,她决定依然每天来拿一罐,也依然要每次留下一颗糖。直到拿完为止。
三月初的一天,申东良企图对蓝素馨施暴未遂的案子,由警察局正式递交法院起诉科择期开庭审判。叶太太陪蓝素馨去法院签了若干文件,英皓冬作为该案的当事人之一也接到通知去签文件。
他们在法院里遇见时,叶太太的脸色冷若冰霜。英皓冬则深深地垂下头,一付有愧于心不敢正视她的样子。蓝素馨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很不好,苍白倦怠,眼圈明显发黑,这几天来他的精神状态显然不佳。或许是察觉到了她在看他,他微微一扬眼睫朝她看了一眼。四目一触,他又飞快地垂下眼帘。
英维夏陪他一起来的,他十分客气有礼地向叶太太招呼,哪怕她板着脸根本不作回应,他也依然面带微笑,涵养极好。
从法院出来,英维夏还十分周到细心地为她们拦下一辆出租车,并拉开车门请她们上车。叶太太却毫不领情,看都不看一眼,径自目不斜视地朝马路对面走去:“素馨,我们去那边搭公车回家。”
歉意地看了英氏兄弟一眼,蓝素馨正欲抬足跟上,突然听到一阵汽车引擎声轰然逼近。本能地循声一看,她脸上霍然变色:“姨妈小心。”
一辆本来正在缓缓靠边停住的小车,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像发了疯似的猛然蹿动,直冲向正欲过马路的叶太太。眼看一起车祸就要不可避免地发生,说时迟那时快,斜地里一道瘦削人影突然如豹子般纵身飞扑过去,把叶太太扑倒在地后顺势一滚,险险地与那辆鲁莽的车子擦身而过。
那一瞬,蓝素馨简直魂都要吓没了。她拖着发软的双足飞奔过去:“姨妈,皓冬,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