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枝桠中,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消瘦,一双眼睛非常深邃,样子也有些冷峻。
陆海天刚想问他,他却“嘘”了一声,向下示意。
这时,光头眼看着就爬了上来。突然,那人朝下一探脚,嘭地一声,光头就摔了下去。
不过,光头的确功夫了得,身子一沾地,就跳了起来,朝上面骂道:“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陆海天有些心虚,那人朝他笑笑,示意引光头上来。
陆海天朝下说:“有本事你上来。”
光头再次爬了上来。他并不知道,树枝间还藏着一个人。因此,当他伸手要抓向陆海天时,头上挨了一脚。
这一次,他摔得够呛,因为被踢中的是头部。幸好,那人用的是巧力。
光头已经觉察到树上另有人在,怒道:“什么人?”
那人在陆海天腋下一托,纵身跳了下来。他觉得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落地时非常软,忍不住对那人肃然起敬。
那人一落身,光头就是一呆:“练先生,是你?”
陆海天一听“练先生”三个字,惊讶了一声,因为来的路上,若冰跟他说了几个功夫界的名人,其中之一就是练先生,据若冰说,练先生是当年江南功夫大会上的冠军得主,凭借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技压群雄。
听说练先生到了,那边三爷和若冰停止了打斗。三爷来到光头背后,胆战心惊地望着练先生。若冰过来向练先生见礼。
“练伯伯,您怎么来了?”
练先生一指柳树:“我刚才从这里路过,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所以上了树,想看个究竟……”
光头淡淡地说:“练先生,这件事和你无关,希望你别插手。”
“哈哈。”练先生大笑:“我本来是不想插手的,但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想看看,我插手了又怎样?”
光头冷笑道:“看来练先生是故意来生事的了。”
练先生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若冰是我朋友的女儿,我既然碰到了,就不能不管。”
光头亮了一个架势:“好吧,看来我们之间又要打一场了。”
练先生上前几步,说道:“是啊,三年了,让我看看你的摔跤手长进了没有。”
光头大喝一声扑了过来。双手如虎爪一般,朝练先生身上抓去。我知道,如果被光头抓住,身子就会失去平衡,被摔出去。只见练先生身子一侧,贴着光头的胳膊旋转开去,到了光头身后。光头一返身,左手一探。练先生举手格挡。光头朝前迈了一步,右掌忽地拍出。
练先生左手也朝前格挡。两掌相遇,突然,光头变掌为抓,抓住了练先生的手腕。
若冰惊呼一声:“练伯伯小心。”
却听练先生哈哈一笑,手腕一振,光头的身子被震开数步。
光头脸色大变,淡淡地说:“沾衣十八跌果然好功夫。”
练先生一抱拳:“承让。”
说着,他来到陆海天和若冰面前,低声说:“快走。”
他们赶紧上了车,飞驰而去。三爷本想追赶,被光头拉住了。
回到若冰母亲的别墅里,他们再次谢过了练先生。练先生这才告诉他们,若冰的父亲白爷经常不在家,担心家里出事,就委托练先生照顾着家。练先生早上看到一辆小车来到白家,后来又开走了,料到是白爷的女儿白若冰。于是,他赶到了林老板的门口,出手相助。
陆海天想起今天的事,觉得有些奇怪,想想,他将心中的疑团说了出来。
“练伯伯,若冰姐,今天的计划,虽然有欠缺的地方,但是赝品月光盒也不至于一眼被光头看破吧?再说,他怎么能认定我们是从古董店买的呢?”
若冰说:“是啊,刚才我也有此疑问,练先生,你对光头熟悉,他懂古董吗?”
练先生摇摇头:“这家伙拳脚还可以,懂什么古董。”
若冰哼了一声:“我看咱们应该报警,只要警方把光头三爷控制起来,我看林老板也就势单力孤了。”
练先生赶紧摆手:“不可,警方不是不想控制光头和三爷,但是,这两个家伙非常狡猾,在海上犯案,从来不留痕迹,没有证据,无法治罪。”
若冰眉头一皱:“练伯伯,你说该怎么办?”
练先生想了想,望着他说:“我现在有个主意,但非常冒险。”
我忙说:“为了若冰姐,再大的危险我也不怕。”
保姆端了茶杯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练先生点点头,接着说:“好,那咱们分兵两路,我和若冰正面和林老板交涉,小兄弟暗中进入林家,虽然偷盗行为不光彩,可我们也只能如此了。”
我忙说:“没事的,只要能偷出白阿姨的魂魄,我不在乎,只是,我不知道林老板将魂魄放在什么地方。”
练先生说:“这个我打听过,林老板手中有一个魔幻水晶球,魂魄应该就在里面。”
计划完毕,三人分头行动。
练先生和若冰正面拜会林老板,陆海天则趁着夜色从林老板的院墙上翻了过去。
他虽然没什么功夫,飘飘掌也是初学,但是,翻墙爬树的本事还是有的。
陆海天躲在门外,发现光头和三爷已经将练先生和若冰请进了客厅。
他偷眼观看,客厅里,练先生和若冰坐在客座上,主座上坐着一个人,五十多岁,一脸的富态相,坐在那里,肚子圆圆的,脸上也满是肉,一身笔挺的西装,居然还打着领带,也不怕热,当然,客厅里开着空调,也不会热到哪里去。在他的身后,站着光头和三爷。
陆海天想,他就是林老板吧。
陆海天看看他的手中,并没有持着什么球状的东西,心中一松。东西不在手上,就是说,放在其他地方。于是,他慢慢地来到另外的房间里,认真地找着。
他知道,这时候练先生和若冰一定为自己争取时间,他不放过每一个可能储藏东西的地方。
偏房找过了,没有。想想,这么神奇的东西,林老板也不可能放在偏房里。那就是楼上的卧室了。
要进入卧室,需要走客厅的楼梯。陆海天沉思着,抬头朝上望着,夜色朦胧,他发现小楼并不高,二楼的窗户敞着。瞥眼间墙角上放着一把梯子,陆海天有了主意,于是悄然将梯子竖了起来,然后上了二楼,跳入窗内。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刚跳进去,灯就亮了,只见屋子里站着几个民警,手枪对准了他,喝道:“别动。”
陆海天惊呆了,怎么会有民警?看人家的样子,分明是守株待兔,早就等着自己出现了。
陆海天胳膊一紧,被民警扭着,朝楼下走去。
当他出现在客厅时,若冰和练先生都惊呼着站了起来。
林先生也假装吃惊,说道:“哎呀,这小子什么时候上了我的二楼,好啊,原来他还是个贼?”
陆海天欲辩无言,被人家带入了警局。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从赝品月光盒他就该想到,林老板不那么容易对付,否则,白阿姨的事还需要等三年吗?
陆海天在想,是谁走漏了风声?为什么两次计划,都没有成功。突然,他想到了练先生。第一次,他的出现太及时了,第二次,又完全是他的计划。是他,一定是他,好啊,姓练的,你假装是白爷的朋友,肯定被林老板收买了,要不然,林老板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你是故意把我送进警方的手中。
一个民警将他带进刑讯室。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民警,看样子不到四十岁,皮肤黝黑,看上去,非常的结实。我听民警喊他范警官。
“你叫陆海天?”范警官问。
陆海天点点头。
“海城镇人?”他接着问。
陆海天又点点头。
“说吧,你干这一行多少年了?”范警官望着他。
陆海天忽地站了起来,叫道:“喂,你难道没看明白吗?是姓练的陷害了我。”
“你是说练先生?”民警摇摇头:“我没问他的事,说你自己。”
他懒得说什么,这次太窝囊了,东西没拿到手,而且被抓了起来,这叫什么事。
“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不能定你的罪?”
陆海天冷笑一声,懒得理他。
这时,有民警进来,将一份资料递到范警官的手上。范警官看了几眼,点点头,对他说:“我调阅了你的资料,从海城市警方的数据看,你并没有前科,不过,你失踪过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做过什么案子,都说了吧……”
陆海天哼了一声:“一群笨蛋。”
“你说什么?”身后的民警按在我的肩膀上,非常愤怒。
他瞪着范警官说:“你是不是叫饭桶啊。”
范警官眉头一皱:“年轻人,你为什么从海城来到水城,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陆海天冷笑道:“水城难道是皇宫禁地吗?每个来水城的人都要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不是。”范警官摇摇头。
他淡淡地说:“那你就别问了。”
身后民警怒道:“陆海天,老实点。”
“哈哈。”陆海天大笑:“老实?我还不够老实吗?稀里糊涂被你们抓到这里来,我连反抗都没有。”
那民警还想说什么,被范警官摆手止住。范警官说:“你为什么要去林老板家?”
“对不起,我不想说。”
“你在林老板家四处乱翻,还进入他的卧室,这算什么?不是偷盗吗?你如果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就该把经过说明,否则,又怎么怪我们把你抓到这里来呢?”
陆海天说:“林老板是我儿子,我到自己的儿子家中,难道不能和在自己家中一样?”
范警官忽地站了起来,显然,他也动怒了。但是,很快,他又坐下了,突然哈哈大笑。
陆海天问:“你笑什么?”
范警官朝他一指;“你才多大,林老板能是你儿子?”
他说:“是干儿子,我收了他做干儿子,不成吗?”
陆海天被抓入局,心中恨极了林老板。
范警官摇摇头:“你这样说,分明是胡搅蛮缠,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说出理由,而且理由充分,我就放了你,否则,你只能等待法律的严惩了。”
陆海天嘴巴张了张,却觉得无论怎么说,都无法给自己辩解,除非说出白阿姨被林老板收去魂魄的事,但那样的话,一旦林老板破釜沉舟,散去了白阿姨的魂魄,白阿姨也就完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外面有民警进来,在范警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范警官点点头,目光缓缓地落在他的脸上,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