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虚无
寂静......荒芜......殷红的血......
无数的光怪陆离的碎片安静的漂浮着,一圈圈金色的光晕荡漾开来,忽然的,碎片袭走了,转瞬即逝。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世界之中,无声无息。好像一只破布娃娃,凌乱了,荒谬了,随便地抛向了背后的血幕,清晰的黑印子刻在血幕上,真扎眼。
黑色,如影随形。
浓浓黑雾,蓦地喷涌而出,像是这无聊时间的竞争者,扑向猎物,殊不知,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这个世界好像早已无法区分,灰色,黑色,白色,只有这几种色调。
这里的一切,都想毁了一个特例,那个最完美的。
真是颓唐!糜烂!至死心险。
好暗!一个银发少年胡乱地用手挥了挥眼前的黑雾,但那黑雾着了魔,好像有实质的,附在他的手臂上,卷起来,竟无法挣脱!
嘶的一声,少年的手臂上多了无数条伤痕,美丽的鲜血落下,温热腥香。随着他的血液的喷涌,好像有人的声音传出来。哭,骂,悲......杂糅着,拼拼凑凑出哀乐,恐怖悲啸地刺穿一切,疯狂地乱舞,孤独充斥着整个空间。
少年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思维崩裂。黑雾撕裂了他的还未愈合的伤疤,疯狂的侵入,尖利的声音穿透了他的一颗无色的心,阵势凶猛。
我罪,无缘再于世,时间,是停止的。就像过去一样,少年正在努力学着沉沦......
远处的白色钟塔漠然自顾的鸣响。
没有人影漂泊,更无生机。
世界变得更暗了。
白痴。
哐......
从噩梦中惊醒的银发少年,脸色苍白,像溺水之人,抓着胸口,无力地喘着气,瘦小的身体颤抖着,像一只弱小的小兽,哀感顽艳。惨白如纸的少年,无声地惊呼,银灰色的瞳中闪过焦虑,眼角边滑落血红的泪。
又是那个梦。少年想到,心里有莫大的恐惧,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着。但然后就快速地平复下心情,起身,在他空无一人的宏伟宫殿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徘徊。
只有一个人,孤独长存。他背后,是黑暗。
你好,悲剧。
你好,常神七渺。
好久不见。
哪里哪里,昨天才见到。
什么?我不知道。
呀!你太健忘了,不过,没关系。
好的,没关系。
继续健忘下去。
独白,乃是空白。
假戏,便在真做。
少年转身,这才看清,他身处“鸟笼”,金碧辉煌,欺人耳目。恍惚,假念;忌讳,骗局;欺诈,毁生。
少年牵过一匹雪白的狼,“小狼。”他轻语。不凡珍奇它是少年唯一的陪伴,不是朋友,而是少年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可是“有人”不认可它,“会毁了王本性的戮杀和凌厉的。”反对的人说。
少年不同意,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往昔的巅峰实力了。最终小狼还是依靠自己的能力,通过卑鄙的人设计的刁钻测试,才能留在了少年身边。“这只狼的品质和实力真不错,可以让它待着王的身边。”“有人”说,眼睛里的老谋深算出卖了他。少年抱着小狼,不屑地一哼。
银发少年一直没有在恐惧他人,但是有一种孤独之痛,隐隐的,在这个早就失去记忆的少年内心深处扩散开,然后变成利刃,沿着他的神经寸寸洗刷,疼痛的仿佛在接受最强的天罚,但他只是紧咬住牙,硬挺住,因为少年始终记得,他在失忆前唯一想着的事——找到某一个人——但不记得他的名字,宛似细沙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化了记忆。
少年天天在害怕着,害怕有一天忘了自己要找谁,害怕自己失去精神的支柱,也害怕自己的奔溃。
时间会洗涤一切,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一切的事。活着,总会有代价的,总会有不尽人意的悲愤之举。
【所以,你不惜再一次尝到痛苦,也要找到“那个人”吗?】
嗡嗡的磁性声音每天都在银发少年的脑中回响,有规律的做着劝解,但少年只是淡淡地回答说:“你不也一样吗?”
【……但这次是由你来决定。】
“因此,我的决定是,继续寻找他,哪怕重蹈覆辙!”银发少年的头发微微一摆,划过精致白皙的脸,他的眼神坚定,虽然是银灰色的瞳孔,但却有一种温情的信念。
【随便了。我等你完成,反正有的是时间啊。】
“还好你不插手。”
某某年,七月半,凌晨四点。
2.九尾
所有时间的间隙,不存在管理者,只有一间辉煌的不镜间,仿佛江南仕女脱俗地在污秽的时间乱流里屹立,建筑工艺可见其不是凡品可住之地。而且据说不镜间的主人,从未出过不镜间一次,活着的时间却长得离谱,时间空隙中的生物,在它们诞生时,不镜间的主人就已经稳居不镜间,永远不出门,也永远成为一个实力极强的谜。
庞大的不镜间里,正厅,按照惯例,这里理应没有任何一个人,反正就算是正厅,也只是摆摆样子。不镜间的主人,相当讨厌热闹的氛围。
而现在,这里的格局略有些变化。不仅是装饰,还是人,都早就和早晨不同了。
一道道黑色的布绸卷着大厅中央的少年,他的胳膊,腿,颈部甚至是心脏处,都缠绕着这黑色的韧性十足的东西。少年面容绝色,银发柔软的散开铺在地上,几缕头发滑下精致的锁骨,身材纤细但堪称完美格斗家级别,一袭黑白色的贵族式礼服,简洁的款式,但反而助长了少年的高雅绝美。可是如果忽略那尤为突出的容貌,仔细一看,他的身下,并没有本该有的影子。
是的,银发少年根本就没有影子。这也就是在说,这个少年并不是人。
少年的头垂着,看得出他是闭着眼睛的,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有些供应不足,贫血了。得出这个结论时少年嘴角抽了抽,自己居然会贫血,闻所未闻,但吐槽也就吐槽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的不好,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嘴角的抽搐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叮铃铃。”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仿佛不是真正的人在笑,鬼魅的可怕。少年瞳孔猛的一收,他身上的黑色物质突然缩紧了一点,疼的少年“嘶”了一下。
本来黑色物质就缠得很紧了,再收紧一点,针扎刀砍的疼痛感就出现了,而且,这份疼痛还在加剧。
银发少年没有再吱一声,只是脸上苍白,拼命用意志力抗衡,坚持着面对疼痛,确实,这种疼痛感他也感受过,应该是不怕的,但这次不一样,因为实施的人不一样啊。
少年的头突然微扬,转向后方,他警觉性很强,他背后的某个东西刚一出现,他就狠毒的一眼扫了过去,冰冷的银瞳闪射出凌厉清虚的目光。
在少年的背后,是一张张巨大的鬼脸,大大小小,没有实质的鬼飘飘悠悠,整个不镜间大厅一种百鬼夜嚎的声音,惨叫此起彼伏。
而银发少年被黑色物质禁锢着,完全没有反击的力气了,算是鬼最想吞噬的人。可是那些鬼影却也没来吞噬他,连在少年身边徘徊都没有,此时少年心里已经有点底了。
一张最大的鬼脸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用咯咯的声音诡异地说话,听的人想吐。“你想清楚了?”声音莫名的苍老,连劝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是的。还是那句话,为了那个人,我在所不辞。”银发少年直视鬼脸,说道。他的眼神,好像已经穿过鬼面的遮挡,在紧紧盯着鬼面后面的人。
那声音仿佛在叹气,“果然,‘我们'是没有一种方法能禁锢住的。”声音突然不再一副沧桑样,这个声音的主人,其实很年轻。
“这是好事啊。”少年突然伸手扯下身上的黑色物质,手里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划下。
“你干嘛呢!先别动手!”那鬼面终于绷不住了,惨叫到。那是因为,少年身上的黑色物质,其实是他的影子,而一个人的影子,与他的寿命息息相关。
“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本人实力大打折扣,你认为自己能杀得了我吗?”银发少年毫不留情,快速撕开最后的黑色影子。然后灵活地一转身,把匕首准确地插入了那鬼面人的心脏里。
“扮猪吃老虎也要有个度……再见。”少年无视了那人惊悚和不甘的面部表情,抽出匕首,鲜血喷涌,他却悠然离去。
“最后一项任务,完成,我终于,自由了。”银发少年舒心地大叹一口气。
“咯咯,算你狠。”
“谢谢。”少年意味不明地看向大厅的东南角。
一个全身都被黑色包裹的人转出角落,脸上是一份无奈。
“你!”乘以二。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除了衣服颜色,这两个人,完全长得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异口同声。而且行为也极为同步。
“当然是背着某人出来偷偷找他喽,怎么,你不是?”黑衣男子先开口。
“哼,装什么,明明是某人来命令你找到我然后带回去的吧?”银发少年不屑,他从以前开始就相当质疑黑衣男子的人品。
“洞察力真敏锐……好了好了,我坦白,我就是被他强行撵着出来找你的。”黑衣男子摇头晃脑,假装不在意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找到那个人,不是我们的唯一目标吗?”银发少年果断拒绝。
“所以我支持你。要不是我上次偷偷去找他被某人发现了,否则这次就是我去了。”黑衣男子大怒。
“省省吧,我也知道某人虽君主****,但对我们不可能真下狠手。毕竟他,也是很想找到那个人。”银发少年回忆说。
“我们发过的誓言是什么来着的?”
“我是你,你是我;谁杀了你,谁杀了我;我杀了你,你杀了我;你我他,唯一的真理。”
“好长的绕口令。咂舌。他明明是天才诗人来着的。”
“别管这些,关键是,你为什么用鬼面攻击我?”
“看看你现在有多强啊。”
“我们三人,永远都是一人啊。”
3.九尾
一个不知名却极为风景优美的古镇,镇上没有一个人,但镇中的干净程度让清洁工都惊讶。空气中弥漫的花香,盖过了潜在的令人恐慌的浓重血腥气。
古镇不大,却曲曲折折,地形复杂。倒是周围的琦丽风景如诗如画。在这画幅中,银发少年静静地靠在一根巨大的白骨上,长发拢在左边,右手拿书,安静地阅读着,仿佛融进了周围静谧美丽的风景里,给整个人平添一份书生气和典雅安闲。
除非真要无视他所坐着的那根骨头。
不,也不对,那不是一根骨头,而是一个巨大的动物骨架,大约一座山般高,晶莹剔透的骨中,有丝丝灵力的波动,透过骨头看得一清二楚。银发少年就这么稳稳地坐在这个庞大的动物骨架的头部与颈部的地方,傲然的高岭花一样,本就出尘。
而他对这个骨架的重视和珍爱,远超对自己生命的重视,银发少年仔细端详这具透明莹润的骨架,发自内心地微笑,一笑倾城。
这具骨架,是一只极为珍稀的九尾执狐的,银发少年唯一的挚爱。
【所以,为了我,学会生活】冥冥之中,那只早就死去的九尾狐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