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衣和少爷一起到达山庄后,便陪在老太太身边哪都不去。亲朋好友见老太太和孙媳妇二人和睦有致,对外界的传闻就也不再多问——老太太认可的人,谁还敢去质疑?无必要。
朋客散去,老太太由冷寒衣扶着回到房间休息。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全家人一个面子。”老人开门见山。“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出了什么问题,但事情应该挺严重。”
冷寒衣低垂眼眸,“还好。”
她不能否认有事,却也无法说出事情的原由,所以只能应一句,还好。
“如果能挽留,就尽量挽留,不要太要强。”强势威严的老太太竟叹息起来,“不然等失去,就后悔莫及了。”
冷寒衣抿唇,双眉微蹙。
离开老太太房间时,叶辰恰好出现在门外。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冷寒衣觉得似乎已万年没见过叶辰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想他、很想他,想到发疯,尤其是此时看着他,思念就像个魔鬼一样,魔怔了她,控制了她。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她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出这句于自己而言最最重要的话。“知道你生气,知道你怪我,但,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种命悬一线般的颤抖。
叶辰低头看着她,沉默半响,最终拂开她拉住自己的手,“不必了。”冷硬地像快冰。而和他声音一样冷硬的,还有他离开的背影。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冷寒衣在他转身后已摇晃着摔倒在地。
*
“你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冷寒衣醒来后,一个男人声音便在自己头顶响起。
是薛冷,他的身后还站着温清。
温清冲冷寒衣微微一笑,把干净的纱布递给薛冷,对方娴熟冷静地替冷寒衣包扎,把手腕处的一道道割痕遮盖。
冷寒衣收回手,放在被子下。“你们怎么在这?”
“这你要谢谢鹿鸣,他发现你昏倒,第一件事是知道找医生,而不是跑去找叶辰。否则,他难逃责罚,你也别想再安静。”薛冷平静地收拾好医药箱,“因为叶辰会疯掉。”
听到薛冷如此形容,温清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这话不假,小鹿鸣找到阿冷时吓得脸都青了,好像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冷寒衣脸色苍白,“告诉他不用再跟着我了,可怎么都不听。”
“他就这样,很听叶辰的话。”
“不,这次不是他的命令。”冷寒衣摇摇头,“他不管我了。”
“是吗?”
温清笑笑,独自离开了房间——她知道薛冷有话和寒衣说。
“当年我以为云彩离开的时候,我也想毁掉自己。”薛冷坐在寒衣床边,平静地说起往事。“但我是男人,放弃自己是懦夫行为。所以,我选择逃离,流放自己。”
冷寒衣低着头,神色苍冷漠然,似乎并没有听薛冷在说什么。
“所以,你逃离的结果就是回来报仇?”冷寒衣不无嘲讽地说道。
面对嘲弄,薛冷倒是不以为意,“伤人总比自伤好。”
“那也得有伤人的资本。他在乎,你才能伤害他。”
薛冷一怔,眸光一凛。许久之后,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到门边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说了一句:“你有伤人的资本,不管是叶辰,还是,我。”
房间里再次沉寂了下来。
冷寒衣木然坐着,脑中一片混沌。薛冷的话她似乎听见了,在一片寂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却足够清晰,她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她又像是没听见一般,静物般地坐着。她抚着心口,拼命地寻找着某个人的影子,想要填补上心上那缺口。
恍惚里,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思绪飘忽多远,当她把目光落回房间时,她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门口。
“叶…”
红着眼睛,冷寒衣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可声音已哑掉。
来人向前走了几步,从阴影里踏步而出。灯光下,他原本俊朗肃冷的脸此刻已堆满愤怒。他深海般的眸里闪动着暴风雨般的怒意,他瞪视着她,想要责备弃之不顾,却又不忍气愤。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辰看着冷寒衣缠着绷带的手腕,目光如锥。
还能因为什么。
冷寒衣仰起脸,嘴角涌起一抹得意又哀戚的笑,“果然,只有这样你才会见我。”
闻言,叶辰双目瞪大。那一刻,千万的盛怒在他胸腔炸开,他愤恨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得世间再没有人比她更可恨,再没人比她更让人疼痛!
他双眉紧蹙,攥紧拳头。“冷寒衣,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不,”冷寒衣跪坐在床边,伸臂拉着叶辰的衣袖,“我不要你的原谅。你可以恨我,但我们不要分开……”
话说到后面,她已是在哀求,放下所有的尊严在哀求。
“我想好好爱你,我不能和你分开。”
叶辰脸颊边的肌肉在颤抖。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冷寒衣苍白哀伤的样子,可是,一回头,却瞥见她拉着自己衣服袖的手,因为用力,手腕处再次氤出血。
“为什么不珍惜身体?!”叶辰大声怒吼道。他抓着她的肩,如炬般的目光审判灼烧着对方。“冷寒衣,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本是要怒斥的,可一滴眼泪却猛然砸到了手背上。她在哭。叶辰怔怔看着手背上越来越多的眼泪,原本编织好的刻薄残忍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寒衣,好好的……”
既不忍责备,他选择离开。然而,刚准备起身离开,冷寒衣已拥住他的脖颈,亲吻起来。她吻地那样认真、那样用力,似乎那是她最后的砝码。
“叶辰,不要离开我。”
她俯在他耳边呢喃哀求,缭绕凄绝。她轻咬着他的唇,呼吸笨拙情意凌乱……
然而,直至分开,叶辰都没有任何回应。
“知道了,你走吧。”
冷寒衣抹掉眼泪,凄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和叶辰已再无可能。
不过,眼泪尚未擦干,叶辰却突然吻了过来!下一瞬,他已欺身压下吻住冷寒衣。他像头狮子,很快除去寒衣的衣衫,而后疯狂地吻下去,由唇及下,掠过一寸一寸肌肤……
冷寒衣仰面看着叶辰的眼睛,黑如夜空,幽深似海。不知何时起,她已不再懂他,但此刻对方紧皱的眉告诉她,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最初是这样的开始,最后也是这样的结束。
分别的痛苦悲伤在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碰撞里挥发弥漫。冷寒衣始终抱紧叶辰,依依箍着他,想让他停留停留,再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