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一直是阴雨绵绵,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寒玉霜的心情莫名的很糟糕。
他的人生就是在那样一个细雨绵绵的夜晚瞧瞧发生了改变。
虽然时隔二十多年,今时今日,当年师父的话依然字字言犹在耳。
“茗儿,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而爹的身子却越来越差……”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接着道,“有些事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爹,有什么事等您养好了身子再说吧!”林若茗的声音有些哽咽。
师父轻叹一声,“怕是来不及了!”
“不会的,爹……”林若茗终于啜泣起来,“爹您不会有事的!”
“茗儿,不许哭!”师父正色道:“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爹以前送给你的那支消香雪笛是我们林家的传家之宝,你有责任守护它,知道吗?”
“嗯!茗儿知道!”
“还有,记住,千万不要让它碰到你的血,否则……”师父的咳嗽又猛烈起来,好容易平复下来才道:“否则,它会让你血尽而亡!”
“什么?”林若茗讶然失声,“爹,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它本就不是一支普通的笛子,它其实是受到诅咒的、上古四大神玉之首的‘血灵’!”
“什么?血灵?它不就是一支普通的笛子吗?”林若茗觉得爹爹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啪”清脆的响声在书房外响起,站在门外一字不漏听到这些话的寒玉霜,因惊讶过度,而失手打碎了手上端着的药碗。
“什么人?”师父一声暴喝,随即人已飘到了寒玉霜的面前。
寒玉霜慌乱地望着师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师父,我……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师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许久,师父的眼眸因惊讶而愈发深邃,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却字字惊世骇俗,“原来是你,你便是那个断送林家最后一支血脉的人!”
“什么?师父……你……”寒玉霜讶然地看着师父,他一向最敬佩他的师父,在他眼中,师父是宇内第一奇人,天文地理不所不知,尤其是他那精妙的神算术更是古往今来无人能及。
可是这一次,他第一次质疑师父的神算术,他敢说,师父一定是算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是害林家之人?
他从小是个孤儿,是师父收留养育了他,他对师父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激与敬佩,还有着一份深厚的亲情。
更何况,他与小师妹的感情……看着刚刚走出来,因惊讶过度而愕然失措的小师妹,寒玉霜的心温暖而坚定,即使是为了她,他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林家、伤害她的事呢?他甚至敢对天发誓,谁要是敢伤害林家、敢伤害他的小师妹,他一定会找那个人拼命!
“这是宿命,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宿命!”师父仰天一声长叹,“玉霜,你走吧,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师徒缘分已尽!”
“师父!”寒玉霜万没想到师父会有这个决定,情急之下,跪倒在地上,“师父,徒儿不小心听到了您老人家的话,是徒儿的错,师父要打要骂、要杀要寡徒儿绝无怨言,只求师父千万不要将徒儿逐出师门!”
“玉霜……”师父轻叹一声,“一切都是前世注定的,我们无法逆天抗命!你……还是走吧!”
“师父……”看师父如此决绝,寒玉霜哭求了起来,“求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不要赶徒儿走!”
“爹,求求你不要赶大师兄走!”林若茗也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希望爹爹能够收回成命。
可是,他师父,也就是她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要赶寒玉霜下山,绝不肯收回成命。
那一夜,两人在雨地里跪了整整一夜,最终林若茗因伤心过度外加体力不知而晕了过去,他心疼地抱着心爱的女子,他不敢放手,他怕,怕一放手,便会永远失去她。
事实证明,后来,他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他最终还是被他狠心的师父赶下了山,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她,他心如刀割。他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她而去。
于是,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决定——欺师灭祖!
时至今日,他仍不知,当年那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就在他被赶下山的当天夜里,又悄悄地返回了“红玉山庄”,再次见到师父,他杀心骤起。他明白,师父是他与小师妹之间最大的障碍,也许,除掉他,他今后便可与小师妹长相思守了。
于是,他狠下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永除后患。
可是,师父的武功深不可测,要想成功,必须来个奇袭,而且要一击便中,否则倒下去的便会是自己。
“师父,求您收回成命,再给徒儿一次机会!”昏暗的书房中,寒玉霜跪在地上假惺惺地哭泣,也是在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师父背手而立,站在窗前,仰望漫天星斗。
今夜,根据星象显示,似有不详之事要发生。
“师父,您当真不改变心意吗?”寒玉霜眸中已暗藏杀机,“既然如此,那徒儿便立时自尽于您面前!”
说罢,举起右掌便往自己天灵穴拍去。
“你这又是何苦!”师父一个转身握住了他的右掌,与此同时,面上露出惊讶与痛苦的神色,“你……”
寒玉霜阴邪的笑着,恶狠狠地说道:“师父,我本不想这样,可您却非要逼我行此下策!”左手握着的是刀柄,刀刃已完全没入师父的胸口。
“我果然没看错你!”师父眸中的神采在一点点消失,声音却依然有力,“你是魔族后裔,身上到底还是流着魔族凶残狠毒的血液!”说着话,他已暗中运集剩余功力,猝不及防下,一掌拍向寒玉霜胸前。
寒玉霜被震退三步,好在师父已是强弩之末,虽然那一掌他用尽全力,却只能使寒玉霜受伤,却不能将他毙于掌下。
“你死到临头还做垂死挣扎!”看着师父倒在血泊中,寒玉霜狞笑起来,“你可以放心地走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妹!”
“你……你这个畜生!”师父用所有的力气骂完他这句话,便永远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