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道军权大部分已归总督府所有,就连凌云关这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塞,其城守也是由杨玄感手下的亲信大将担任。
凌云关城守府建在关城中地势最高的地界,修建得如同一个堡垒,外围围墙上,甚至修建了数个多边形塔楼样的建筑,如果沙通海看到的话,就会知道这就是在19世纪后半叶新型开花弹的广泛使用之前,城防史上的传奇,最为坚固的要塞——棱堡。
棱堡的意义在于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
棱堡面(通常是两至三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城守府中还有数座高耸的箭楼,兼做瞭望看守之用。
假若凌云关城被攻破,那么敌军将会在城守府遭受到无比顽强的阻击,元军将会依托城守府进行下一波防守,直到援军的救援,而且城守府建在整座关城的中心点,正好将凌云关城分为两块,实质上为凌云关增添了最后一道尤为强大的防线。
如此武装到牙齿的城堡式建筑,使得城守府更多彰显出的是它的军事防守功能,而大大弱化了内政治理的原来用处,至少凌云关城下辖地区的文官们每次来汇报事务时,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至于那些武官们,却是甘之如饴,简直太他(娘)的对他们胃口了。
城守府,主楼最高层,书房。
一个身着一袭华丽常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白虎皮毛铺就的汉白玉座椅上翻阅着什么,汉白玉座椅上镶嵌满了各式的珠玉宝石,哪怕此时外面一片黑暗,但由于宝玉们的光芒,整间书房布满了温暖柔和的光线。
门外传来了两长一短的轻轻敲击声,中年男子手掌一翻,手中的读物就隐到桌面上一个暗格内,随后手掌轻轻一抚,将双手拢在袖中,中年男子昂然道:“进来。”
一个身穿灰色夜行衣的瘦小汉子窜了进来,当然他并不会在上司面前这般潇洒,只是因为身法太过诡谲,脚底步伐转换神速,所以在视觉上给人带来了窜的视觉效果。
瘦小汉子三步并作两步,仿佛瞬移一般到了书桌前向中年男子行礼。
中年男子沉声道:“东西呢?没出什么岔子吧?”
瘦小汉子露出一丝猥琐得意的笑容,腆着脸笑道:“大帅您多虑了,凭咱的身手,哪会出什么岔子!”
边说边将一个粗布包裹的不起眼的长条形状物体拿了出来,恭恭敬敬递给中年男子,下一瞬瘦小汉子眼前一花,长条包裹就到了中年男子手中。
瘦小汉子脸上的萎缩笑容一个凝滞,略带尴尬笑道:“大帅修为高深莫测,属下拍马难及大帅万分之一!”
瘦小汉子世故圆滑,自然知道上司让他不要太得瑟,因此露了一手敲打敲打他,意思明摆着,知道你轻身功夫高,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别太嚣张,尤其在顶头上司面前。
中年男子略微一掂量,眼中一亮,慢慢解开层层包裹的粗布,一边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次在府里面,不要叫我大帅!”
瘦小汉子无奈,只得低声道:“遵命,城守大人!”
包裹解开之后,一把金光夺目的,夺目的刀鞘露了出来,刀鞘呈现金黄色,上面缀满了日月星辰,地理山河的图案,还镶嵌了七颗璀璨的宝石,以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显得煌煌大气、不可一世,刀把处为狼型吞口,狼口的两颗尖牙正好与刀身的末端紧紧咬合。
中年男子纵然见识广博,涉猎广泛,但脸上还是不由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至于一旁的瘦小汉子,当这华贵翡丽的刀鞘初一显身,就已然目瞪口呆,被那瑰丽的光华照得眼花缭乱。
刀鞘已然如此令人目眩,那么内里的宝刀岂非更加令人期待!
中年男子紧握住刀柄,缓缓拔出,刀身刚刚露出,一丝金黄灿烂的光芒就已然夺路而出,其闪耀的光辉居然让中年男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中年男子断然拔出刀来,一道刺目贵丽的光华瞬间映亮了整间书房,明煌煌耀人眼目,亮森森刺人心寒。
瘦小汉子道:“大人,这…这肯定是真的吧?”
中年男子冷声道:“等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运起全身劲力,全然灌输进宝刀当中,斜斜对着放置一旁的一扇玉石屏风,手腕微颤,宝刀绽出几道似真实幻的刀影,只是一斩,玉石屏风如同风化了一般,透过窗户一阵微风拂过,就碎成了粉末,散落一地。
这玉石屏风的质地并非普通材质,而是采自遥远大雪山的华清石,质地极为坚硬,且对能量极具吸附性,内里能够容纳很多能量,所以华清石也会被用于元力测量仪的制作,就眼前的这扇华清石屏风为例,足以抵挡一般七品强者的全力一击,若有外敌入侵,还可作为临时的安全障碍。
平素以中年男子的最大出力,这扇屏风都能够承受,但今日全力驾驭那宝刀,竟然增幅了不少杀伤力,一击就将这扇造价昂贵的华清石屏风给斩成碎末。
收回宝刀,中年男子详细查看了宝刀,刀身上光滑如昔,一丝裂痕也没有,依然绽放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中年男子满意道:“好,能承受住我十成功力,还能够增幅杀伤力,看来确实是黄金战刀。这次给你记一大功,到时候总督大人定有厚赏。辛苦了,回去之后,把衣服换了,你自己看看,腰间是不是少了一片布啊?”
瘦小汉子闻言往下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腰间的衣袂上竟然少了一块,看来是之前被对方迸射的戟气给割裂的。
瘦小汉子苦笑道:“大人目光如炬,属下就如实招了吧,鹰扬伯府的护卫确实都被我迷昏了,不过后来出来一人,应该是项家的人,施展的是项家家传功法——天殇无极戟,尽管我隐匿得十分之快,但看来还是着了道,不过衣服的样式再普通不过,对方应该不能凭一块布片查出什么来。”
中年男子将已经确认的黄金战刀小心收好,捋须道:“天殇无极戟是江东项家的家传功法,非项家嫡系不能使用,那么你遇上的应该是项家嫡系子弟,看来我们这位新晋伯爵,背后颇有底蕴啊。”
瘦小汉子是中年男子的心腹,颇为知道些内幕消息,迟疑道:“此前传过来的信息说他出自控鹤都,那应该是陛下的人,这回我们动了他的皇贡,会不会因此触怒陛下?”
中年男子冷哼了声,阴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有谁不是陛下的人,控鹤都的皇差多了去,难不成个个都是陛下的近侍?你小心办差就是,其余之事无须多问。”
“是,大人,那属下先行告退。”
瘦小汉子知道自己多了一句嘴,当即先回去了。
临近清晨,中年男子打坐调息了数个时辰,虽未睡眠,但是精神奕奕,目露神光,听到敲门声,扬声道:“进来。”
瘦小汉子走了进来,启禀道:“大人,果然不出您所料,自昨夜之事后,沙通海身边的护卫几乎都派了出去,包括那个项家子弟,而且出行行踪隐秘,似乎不敢有太大动作。”
中年男子冷笑道:“呵呵,欲盖弥彰,全城都在我的耳目之下,还想遮掩什么。”
瘦小汉子这时又道,似要表功:“为了准确监测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属下派了几个灵活的去监视他们所住的那个跨院。”
中年男子脸色突变,怒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快将人马撤回!”
瘦小汉子一愣,正准备分辨,敲门声又起,进来的是中年男子手下的另一个哨探头领,此人和瘦小汉子彼此看不顺眼,经常互相竞争。
此人上前禀道:“启禀大人,监视对方的哨探全部被杀,尸首被碎成数份,现场惨不忍睹。”
瘦小汉子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的竞争对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藐视。
中年男子将两个手下之间的龌龊看在眼里,平素他自然乐见其成,这也是御下之道,不过此时他没工夫也不想去理会这些,摆了摆手,将两人挥退。
手指在案面上弹动了数下,平抑了下有些激荡的心情,对方果然不是易于之辈,竟然就敢下此辣手,他难道就不考虑下自身处境?还是说,他另有底牌,所以有恃无恐。
中年男子隐隐意料到,既然对方敢在城内公然杀人,那么接下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几乎同一时刻,沙通海在客栈内负手而立,目光直视城中最为高耸的那片建筑,城守府邸。
沙通海喃喃自语道:“下了那么大的手笔,够逼真了吧,可惜了,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希望物超所值吧。”
这时,王启明走了进来:“爵爷,周围所有的明暗哨探都撤光了。”
沙通海悠然道:“是吗?算他识相,不过这还没算完呢。叫上项三,带兄弟们去好好松松筋骨,把凌云关的城门封了,本爵要搜查敢于窃取皇贡的贼党!”
王启明奇道:“爵爷意思是?”
沙通海露出一丝狞笑,阴声道:“不收点利息可不是本爵的风格,在他凌云关丢了东西,本爵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把老虎当病猫了。”
片刻后,沙通海率先大步跨出门口,王启明、项无极紧随其后,随后是一帮如狼似虎的鹰扬伯府卫队的精锐骑士,在平息数日后,恶兽又要开始显露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