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彰缓步退下,正要拉起衣服却想一件事情。自己两位哥哥在军中生死未知。虽在军中自己未尝没有打探,不过碍于位小言轻,加之也不知道两位兄长到底发配何处。刘彰刚想向着皇帝陛下提出这一要求。孙阑似乎有所察觉,在一旁拉了拉衣服,对着刘彰轻轻得摇头。
被等到刘彰披上衣服,谢完恩,众臣的眼神早已经看向董毅超、孙阑,也不知道今天心情不错的皇帝究竟会如何封赏,更加不知道恩泽天下的福分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但是天子看不到自己什么东西都不好捞到,于是身子不动声色得使劲往前挪。毕竟这君子之风自然是失不得,但是这在天子前露脸的机会那就更加不想失去的,这个度可真难为了那些大臣。
至于被挤在一旁的刘彰,现在也就封了个伏虎将军,那不过是一个杂号将军,自然放不得众人的眼中,而且现在看来又得罪了那些道人,要不是据说是贾相门生这一个身份在,这孩子怕是要今生没什么升迁之命了。
“这位可是归义军孙阑。”皇帝陛下居然分得清孙阑和董毅超,难不成是皇上认得其中一人,站在后面的刘彰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过马上把这想法赶出了脑外,陛下身旁的小道士不停说着什么,看口型八成是他说的,皇帝陛下复述一遍罢了。刘彰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太过紧张早已经忘了和阳道人的约定,看着那些道士的说话模样和方才大不敬的想法,刘彰却是有些明白自己可能得罪人了,不过过去都过去了,补救也是于是无补,何况自己就是不依附道士也未必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刘彰骄傲得想着。
这般想着刘彰也就冷冷得看着那封赏之事。也不知为何这皇帝对着孙阑的表情却很冷淡,随便授了几个官职给归义汉军,就了事。
“钟离义士董毅超。朕闻言汝毁家纾难,终破蒙营,可有此事。”这皇帝陛下沉吟道。
“草民见过圣驾。这全赖司马大先生的丹药极有效用,加之刘副尉指挥若定。”董毅超恭敬得回答道。
“丹药已有杀敌之功?你且速速道来。”显然皇帝对于这件事件更加有兴趣,急切得追问道。
“非是有杀敌之用,而是此药可强身健体,若是制作方便,作料不那么讲究。我们营中人手一枚,说不定我们一个都伤不了。这里还有一枚是司马大先生让我敬献给陛下的。”这些话的内容完全出乎了刘彰的预料,这和那些道人教他所说的别无二致,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董毅超会说这些。对着董毅超看向皇帝一脸真挚的表情,不由一阵内怕,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同伴,刘彰真的不知道,而且更加迷茫了。
“如此神奇之药,你怎不早日呈上。司马先生,你给我好生领罪去。”宋帝显然是高兴,一边派了个小黄门下台拿来丹药,一边对着他宠信的几个道士打趣道。
“这是因为老道还不曾完全有把握。”那司马道人这般说道,一边却是转头向着董毅超高喝:“你可愿随我等为皇上炼丹。”
“这乃是我心之所愿。”董毅超迟疑了一下,不过显然迟疑的原因不是因为那道人的问题,而是这道人竟有这般威势,能在君王之前任意发话。
“好好好。”这皇帝陛下好不等那司马道人继续说,就连声称赞道。“难得你衷心为国,朕封你为通议大夫,要随着司马先生好生炼丹。”不过看神情这绝不是什么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过是那官职刚好记得住也就封了这官。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这天色也暗了下来,祭陵自然也接近尾声。刘彰三人自然也随着大伙一起退下了,这董毅超看着刘彰一脸冷淡得在前边走得越走越急,不由心中有些懊恼,出声道:“獐子,这事我也是不得已。”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可是堂堂的通议大夫,茅山的道徒怎么能对着我这样的小官说这话呢?我怕自己受不起。”刘彰冷冷得说道,他倒也不是因为董毅超所说的话,只不过董毅超甚至没商量过,就什么都已经决定了,自己像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傻子。
而这几天在驿站,刘彰也不是没了解一些道门的消息,也晓得这天下道统分有五脉,各自都称自己为正宗,不过总得来说北有终南山的全真教;南有白莲宗、龙虎宗、青城派、茅山派,以及博大精深分支遍布天下的佛门还有被称为邪教的摩尼教。在北方自是阳真人所在的全真最为鼎盛,不过在南方龙虎宗、改驻齐云山的茅山派最为强势。而全真却是被当成那蒙古走狗,被打压的厉害,只是苦了那些全真的南方弟子,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宋人为了些富贵就变成金人、蒙古人却是怎么也不愿意,于是两面不讨好。而龙虎宗多为隐修之人,虽说在百姓间传的多了,不过却是没几个天子近臣。这天子近臣无不是茅山子弟。董毅超当得自然是茅山弟子,虽说青城和白莲合力可一较长短。不过几派却是齐心的很,看来是要联手先驱除全真。但是自己就是答应要偏帮一家,也是该帮全真呀。
“獐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让你感觉还是我骗了你。我也不多说,这皇帝陛下还赐了我些金银,你新官上任还得上下打点,你拿去吧”董毅超一脸无奈得说道。
“这些我会拿走的,我承你的情,不过绝不是为了结交权贵,而是这次我们不只造成多少孤儿寡母,我不想那些战死的将士的后人过得狗都不如。”刘彰愤愤得说。
“这钱反正是给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董毅超对着怒气冲冲一直拼命向前快步走的刘彰说道。不过心中只有叹了口气,刘彰这傻小子还不明白这世界不是除了黑就是白,而是更多的是灰色,要自己用心体会,自己判断了才会懂,他现在还不懂得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更加不懂得让自己的锋芒收起来,保护着自己。“还是个孩子,”董毅超对着心中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