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城市经侦大队有三个中队，其中非国家工作人员行受贿案件由三中队负责办理。由于世风不太好，非国家工作人员行受贿案件虽然天天发生，却少有案发。毕竟，非国家工作人员行受贿案的行受贿双方是利益相关者，他们在进行行受贿的时候，自己的利益往往没受到什么损失，他们根本就不希望案发。一队是负责各种特殊类型的诈骗案的，例如集资诈骗、合同诈骗之类的。
“你说哪有那么蠢的人，拿自己在华荣大道的一栋酒店去银行作抵押，贷了一亿多的款去入股公司，却被人骗了个干干净净的。”温文瑞是侯佳宝的好朋友，他们是同一批进入公安队伍的，也同时成为中队长，只不过温文瑞是一中队的中队长，而侯佳宝是三中队的中队长。
“正常，陈乐庆也是坏在贪心吧！”陈乐庆就是温文瑞口中所说的蠢人，也就是温文瑞这会儿办理的那起合同诈骗案的被害人。侯佳宝认为贪心是许多人成为诈骗案被害人的重要理由。
“是呀。”温文瑞说，“钟远洋和叶晖豪说他们是省委林书记的好朋友，他们乐泰集团在林书记的斡旋下取得了泰湖工程，要知道泰湖工程可是三亿多的工程呀！”
“乐泰集团可是有名的集团，怎么成诈骗了。”
“问题是钟远洋和叶晖豪压根儿不是乐泰集团的人。”
“陈乐庆说他见过林书记……”
“妈的，还跟林书记扯上关系了。”侯佳宝打断温文瑞。
“别打断我，那厮说后来想想，才发现那家伙只是长得像林书记。他妈的，林书记咱们都是见过的，不过就是在电视上。电视的迷惑性多大呀，就那么一张脸。见了真人，脸长得差不多就算了，还管他身高多少体重如何。”
话毕，侯佳宝和温文瑞都哈哈大笑。
“钟远洋和叶晖豪确定是真名吗？”笑了好一会儿，侯佳宝才问。
“已经调出他们的身份材料给陈乐庆辨认，是真名。”
“通缉了吗？”
“通缉了，也到案了。”
“这么快？”
“好在陈乐庆很快就反应过来被骗了，赶在他们在使用假身份证前逮住了他们。他们分别在酒店和银行用了自己的身份证。”
“到案了你还那么闲！”
“一中队人手不够，所以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了吗。”
侯佳宝还没来得及骂娘，温文瑞又说：“我向洪大队长反映人手不够，他让我找三中队的人帮忙的。”
三中队只有侯佳宝和一名准备退休的老公安任德才，案件又不多，侯佳宝老是被一二中队当成机动人员临时调去帮忙。
“去吧。”被抽调习惯了，侯佳宝没说什么，拿起放在办公椅上的黑色包包就往外走。
“拿上你的同步录音录像设备。”
“还要我去审吗？”
“一中队现在空闲的都是年轻人，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那些骗子。而且咱们的三台已经出去了两台，所以，你们的现在得征用了。”
这年头聪明人多，蠢人也多，诈骗类的案件层出不穷，一中队总是忙得团团转。
“好吧。”侯佳宝拿起他们的同步录音录像设备，和温文瑞以及两个年轻人一起去了看守所。
在他的意料之内，他负责审讯的叶晖豪百般抵赖，压根儿不承认自己和钟远洋串谋诈骗陈乐庆，也不承认自己逃匿，他只承认他们确实接受陈乐庆的资金，但他的那些资金是用于入股乐秦集团的。
用于入股乐秦集团而不是乐泰集团，听叶晖豪这么说，侯佳宝拿出入股合同的复印件一看，他妈的果然是乐秦集团，算是服了眼前这骗子了。
审讯那些骗子总是令人口干舌燥，侯佳宝自认为还不够火候，未能像任德才他们那些在审讯过程之后不火冒三丈。审完这个叶晖豪，出了看守所，在警车上，他、温文瑞和两个年轻人把两个骗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话说，之前的陈乐庆提到的他在向瑶城城市银行贷款的过程中，曾经向该银行信贷部的赵家谦以返点的名义行贿人民币五十万元。今天在审讯钟远洋的过程中，钟远洋也提到了这事。”
“他们是想要通过举报来争取立功情节吧？”
“钟远洋应该是这意思。但陈乐庆那可是自首，他是行贿人呀，已经构成犯罪了。他可能猜疑赵家谦是共犯，目的是想要提供多一条线索给咱们，以追回他那一个多亿。下次审讯的时候，你问一问叶晖豪，看下他知不知道。”
要是叶晖豪也知情，那么就算赵家谦零口供这案子也基本上能定下来。再次审讯叶晖豪，他也说了有那么个事儿，只不过他认为陈乐庆给赵家谦的五十万不是什么贿款，而是他们融资过程中的所谓的返点罢了。
两天后，在陈乐庆、钟远洋和叶晖豪关于赵家谦受贿的证言基本确定下来，瑶城市公安局槟州区分局对赵家谦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一案进行立案侦查，由经侦大队三中队的侯佳宝和任德才为承办人。
“我们是瑶城市公安局槟州区分局的公安，这是我们的传唤证。”侯佳宝和任德才拿着传唤证，去到赵家谦所在的信贷部，向赵家谦出示传唤证，“赵家谦，请你现在随我们去瑶城市公安局槟州区分局经侦大队一趟。”
赵家谦见两个神情严肃的公安站在他面前，还要他去经侦大队，懵了。
“请问是什么事情？”好一会儿后，赵家谦才反应过来。
“具体的问题，到经侦大队再交代吧。”侯佳宝用到“交代”俩字，基本上是向在场的所有人表示，赵家谦并非什么证人，而是犯罪嫌疑人。
“好吧。”赵家谦铁青着脸，被侯佳宝和任德才一左一右地夹着准备带走。
“请问这里谁是他的下属？”侯佳宝环视周围，有好几个人神情紧张，脸色发白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于他的一些事情，请你们作证。”
“我。”一个扎着马尾的美女站了出来，微微紧张的神色掩藏不住她的貌美，让侯佳宝不禁眼前一亮。跟着那美女，另外几个人也站了出来。
“你。”侯佳宝指着那个美女，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五时零八分，请你在三小时之后，也就是十八时左右，去到槟州区公安局办案中心，协助调查，有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美女说。
“下班不用去买菜做饭吗？”有个年约四十的化了浓浓的妆的妇女和美女窃窃私语。
“没事，这几天我老公出差。”
“晚饭请别担心，经侦大队提供盒饭的。”侯佳宝说，丝毫不理解那些人在意的并非今天能否准时吃上晚饭，而是接受调查的忐忑心情，“至于其他人，留下你们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咱们随时和你们联系，请你们配合调查。”
那些人拿出一张A4纸，轮流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侯佳宝收起那张A4纸：“好了，赵家谦，咱们出发吧。”
像赵家谦这些一经传唤便到案的犯罪嫌疑人，他们一般是先到办案中心进行询问，因为他们未经拘留和逮捕，没法立刻送看守所。办案中心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物，两层都有审讯室，自从去年在二楼的审讯室有名犯罪嫌疑人从二楼跳下来后，虽然只断了一条腿没出人命，但二楼的审讯室是没哪个公安也敢用了。侯佳宝把赵家谦押往1003审讯室，让他坐在被蓝白颜色包围的老虎凳当中。
侯佳宝弄好同步录音录像设备，对任德才说好了。
“咱们开始吧。”任德才细小的眼睛盯着赵家谦的双眼，说，“咱们是瑶城市公安局槟州区分局的公安人员，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请你如实回答，好吗？”
赵家谦没做声。
“听见了吗？”侯佳宝的声音比任德才的要大，也更有威慑力。
“听见了。”赵家谦才说。
“请你如实回答，好吗？”任德才又说。
“好的。”
“姓名？”
“赵家谦。”
“性别？”
“男。”
“年龄？”
“三十七。”
“身份证号码？”
……
核实完个人信息，任德才开始核实赵家谦的家庭情况。
“家里有五人，我妻子余小倩、儿子赵凌光、还有父亲赵晨辉和母亲杜月玲。”
“好吧，说说你涉嫌的经济犯罪吧。”任德才盯着赵家谦。
“我没有涉嫌经济犯罪呀！”赵家谦像是在盯着任德才，但侯佳宝之后他只是在假装看任德才，他只是在看任德才背后那面墙。
“话说佳宝，根据现有法律，如实供述是依法可以从轻处罚的，是哪一条的？”任德才看着侯佳宝。
“六十七条第三款。”
“对，就是六十七条第三款。”
一开始就抛出坦白来引诱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根本上就毫无用处。侯佳宝如此认为。
“话说，你认为你为什么在这里？”任德才故意看了看手中的材料，“要是没有证据，你认为咱们闲着没事找你干啥？”他又看了赵家谦一眼，“所以，不要放弃法律给你的机会，该老实说的时候要老实说。”
虽然赵家谦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侯佳宝知道他动摇了。确实，要不是有证据，他们是绝对不会把赵家谦找来问话的。他们之所以还要在赵家谦身上花时间，主要是想要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犯罪事实来。
耗了将近两个半小时，赵家谦要不就是说不知道，要不就是不说话，侯佳宝他们一无所获。
“好了，这会儿也将近吃饭时间了。”任德才看了看手机，“你饿了吗？”他盯着赵家谦。
“不饿。”
意料之内的事情，经侯佳宝审讯的犯罪嫌疑人，在临近用餐时间没什么人会叫嚣着要吃饭的，一般都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没有饿感的。那些叫嚣着要吃饭的，也不一定是真饿了，他们更多的是在虚张声势。
“不论饿不饿，吃点儿再说吧。”侯佳宝走出去，拿了个由公安饭堂准备的盒饭，放在赵家谦面前。
赵家谦想了想，打开饭盒，看了好一会儿后，说筷子在哪里？
侯佳宝反应过来他没有给赵家谦拿吃饭的工具，又走了出去，拿了个塑料调羹进来。
“我想用筷子。”赵家谦提出。
“就拿调羹吃吧。”侯佳宝没理会赵家谦，“调羹挺好的。”
赵家谦接过调羹，怏怏吃了起来。
侯佳宝见赵家谦肯吃饭，便回到电脑前面看刚才的询问笔录，赵家谦压根儿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说。他们在办理经济犯罪的过程中，第一次询问犯罪嫌疑人通常都是啥都不说的，甚至他们在对他们做了一大通思想工作后，他们也还是啥都不说。
“真是太麻烦了！”侯佳宝暗忖，“他妈的这群兔崽子一个比一个精！”
任德才在外面吃完饭进来换侯佳宝出去之际，对侯佳宝说人来了，侯佳宝才想起那让瑶城城市银行信贷部的那美女大约在这时候来配合调查的。
“妈的，人手不够了！”侯佳宝暗骂。
走了去，那女的在黑色沙发上边规规矩矩地坐着，稍稍紧张的神色让侯佳宝忽然产生一种挺对不起她的想法。
“挺准时的。”侯佳宝看了看手机，手机显示时间是十八时零二分，“饭吃了吗？”
“没有。”那女的说。
“不是给你留了仨小时空余时间，怎么没去吃饭？”
“没事，”那女的很尴尬，“已经习惯了，顿把不吃没关系的。”
侯佳宝虽然只是不希望她饿着肚子接受询问，但话说出来就像是责备她那样。
“我不是那意思……”侯佳宝抓了抓脑袋，“这儿有饭盒，”他指着那堆饭盒，“你拿一个吃吧！”
“好。”那女的站起来走到饭盒堆那里拿了一个饭盒，又回到沙发坐着，放在大腿上吃了起来。
“对！”侯佳宝这才想起他要调人过来帮忙审讯。
“洪大！”他拨通了洪大队长的手机，“我们这儿人不够呢！”
“啥？”洪大队长的声音有些惊讶。
“今天早上不是向你汇报了咱们要开案吗！”
“我以为是一中队的案你们帮着配合取证！”
“是咱三中队的案件！”侯佳宝火了，“现在要同时审两个人，咱们这儿只有我和老任两个人。”
“要人是吧？”洪大队长总算听明白了，“二中队不是有两个新人吗？让他们来。”
“知道了。”侯佳宝挂了电话，就给那两个新人通电话，命那两个人半小时内赶到办案中心。
安排好了人手，侯佳宝拿了个饭盒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吃，胡乱扒了几口饭，看着那女的，问她吃得惯吗。
“还好。”
“不好吃别勉强。”侯佳宝看了看手机，“反正那两个人来也要一些时间，你可以到外面吃的。”
“真的还好。”她怕他不相信，“其实我常吃这个。”
怎么可能！侯佳宝暗忖。
“我丈夫经常出差，银行的事情又忙，就只好在吃的方面偷懒了。”她解释，似乎看穿了侯佳宝并不相信。
侯佳宝点了点头，继续扒饭。囫囵吞枣地把一盒饭吃下去，赶快回到审讯室那里。他一会去就听见赵家谦对任德才说你这样子盯着我，我吃不下去。
任德才确实有这样的老毛病，就是面对嫌疑人的时候总是盯人家，问话的时候盯，用餐的时候盯，有时候甚至休息也盯。一些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就是被他这样子盯崩溃的。
“你吃吧，别管他。”侯佳宝这么说并不是针对任德才的，但他不希望因此被嫌疑人投诉刑讯逼供。
赵家谦没办法，只好继续吃。
“待会儿二中队那两个新人来，老任您带一个。”侯佳宝说话的时候，任德才终于没再盯赵家谦。
“好。”任德才说。
“我带另一个去询问证人。”
“好。”
任德才点了头，侯佳宝又出去了。去到休息室的时候，那美女已经吃完了，还把饭盒收拾好扔掉了，不禁对这美女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身份证带了吗？”侯佳宝问她。
“带了。”她从钱包那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侯佳宝。
侯佳宝接过来一看，她名叫姜怡，1986年出生，今年27岁。
“我拿去复印一下，你在这儿等着。”
“好。”
侯佳宝拿着身份证去复印后，把身份证还给姜怡，然后问她的联系方式，再把她的联系方式写在身份证复印件上。
侯佳宝让姜怡继续等待，自己则去到1002审讯室，开了空调，调试好同步录音录像设备。他还特意把那张老虎凳挪开，准备了一张普通椅子。他准备好了，走出1002审讯室，二中队那两个新人已经到了。
“李昊，你去1003老任那里！”侯佳宝指着1003审讯室的方向，“周大凌，你和我一组，你到1002那里等着，我把证人带过来。”
侯佳宝把姜怡带到1002审讯室的时候，他发现周大凌在微微吃惊。
“请你坐那儿。”侯佳宝指着那张椅子。
“好。”姜怡稍稍放松下来的神情又紧张起来。
“犯不着紧张，就是请你配合调查，只要你把咱们问你的按照实际情况说出来就行了。”说是那样说，但是一般人生不入官门，现在这偌大的公安局里头，而且还作为被调查的对象，不紧张得多强的心理素质侯佳宝真难以想象。
侯佳宝把姜怡的身份证复印件递给周大凌，让他在询问笔录上记录她的个人信息，等周大凌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后，才问姜怡：“请问你和赵家谦是什么关系？”
只见姜怡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和赵家谦的社会关系是什么？”发现自己的问法有歧义并且十分唐突，侯佳宝立刻更正，“例如朋友、同事之类的。”
姜怡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是同事。更准确地说，他是我上司。”
“说说你们工作的性质吧。”
“我是2009年的7月份进入瑶城城市银行的。一进入银行，是在黄花支行的柜台从事柜员工作，之后就在各个网点之间轮岗。2011年3月份，我从柜台调往信贷部，然后就一直在信贷部，工作至今。”
“根据赵家谦在瑶城城市银行的工作简历，他也是在2011年的3月份调往信贷部的。”侯佳宝看了一眼手头上的材料，“准确说，应该是再次调往信贷部，这回一调，他可是信贷部的负责人了。是这样的吗？”
“是的，他是信贷部的负责人。”
“怎么那么凑巧，你和他都是在2011年3月份调往信贷部的。”侯佳宝观察着姜怡，她已经没有刚刚进来的时候紧张了。
“咱们银行是每年3月份调动工作的，也就是春节过后的一个月。”
“你为什么会忽然调到信贷部？做柜员不好吗？”
“主要是因为做信贷要比做柜台钱多。”
“是你主动要求调往信贷部的吗？”
“是赵家谦过信贷部的时候把我带过去的。”
这个答案在侯佳宝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姜怡一定会把和赵家谦的所有关系都撇得一干二净。
“他为什么要带你过去？”
“他知道我需要钱。”
“看来他和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呀。”
姜怡看着地板，沉默不语。
“说实话，我也不想过信贷部的，毕竟，我也不相信自己在信贷部能获得比在柜台更多的钱。我不是瑶城本地人，在本地没什么资源，做信贷比起本地人没有优势。而且，柜员的工资毕竟是固定的，做信贷，如果没有业绩，工资要比柜员低得多。当时我不想冒这个险。”
“但你还是过去了。”
“赵家谦之前是做过信贷的，而且业绩很好。在这次调过去之前，他也屡次帮助信贷部那边放贷给多名优质客户。我做柜台的时候，他就经常带我去信贷部的应酬。可能是因为觉得和我合作能更多地放贷给优质客户，所以在这次调去信贷部，他就把我带过去了。”
“你在的场合，成功率高一些吗？”
“是的。”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姜怡笑了，像是自我解嘲。
侯佳宝虽然知道这就是原因，却没想到姜怡就这样说了出来，他还以为她会归功于自己业务能力强之类的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原因上。
“你们信贷部放贷的流程是怎样的？”
“我们找客户也行，客户找我们也行。我们主动去找客户的，一般是找之前有信贷记录，而且还款记录良好的，这些客户办理下来的流程要简单些。而主动找我们的客户，通常都是那些需要资金周转的。对于这些客户，咱们银行对于核实他们的资产情况，尤其是用于抵押的资产情况要求特别严格。”
“核实用以抵押的资产情况的工作是由谁负责的？”
“谁的客户就由谁负责。”
“赵家谦也负责自己的客户？”
“是的。”
“他不是信贷部负责人吗？怎么也要自己去核实？”
“我们这一行的呆账坏账时有存在，一方面原因就是因为一些人在放贷的时候在核实抵押资产情况的时候出了问题。”
“还有别的原因。”
“就算是核实的时候没出问题，也不见得抵押资产一定不出问题呀。例如意外导致抵押资产灭失，市场原因导致抵押资产价值下降。原因就太多了。”
“你知道赵家谦在核实抵押资产情况的时候，有没有故意放水的情况存在？”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侯佳宝终于迎来了这个女人说出来的第一个不知道。
“你有没有帮赵家谦核实过客户的资产情况？”
“这个有的。”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负责的肯定没有呀。他自己负责的，也没有对我说，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呀。”
“到了信贷部后，他还和你搭档吗？”
“是的。”
“也分提成吗？”
“是的。”
“如果我有参与的话，他多少会分一些给我的。”
“返点也分给你吗？”
“咱们银行，是不允许返点的存在的。”
“我问你的是，他有没有把返点也分给你？”
“没有。”
“你怎么分得清他给你的钱，是提成还是返点？”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银行是禁止返点的，他怎么可能把返点分给我！”姜怡有些激动。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太激动。”侯佳宝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是没什么用处的，便想通过另一个途径了解案情。
“陈乐庆你认识吗？”和对赵家谦使用的方法不同，他们指望从赵家谦身上深挖犯罪事实，却不能指望一个证人能对他们说得更多。因为聪明一点儿的人都知道，在公安面前，言多必失。
“认识。”
“是怎么认识的？”
“他被别人骗了一个多亿后，天天到咱们信贷部闹，想不认识都难。”
“他是如何被骗取一个多亿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放贷给他们的一个多亿合不合理？”
“这要看他的信贷记录和用以抵押的资产情况。”
“那一个多亿，具体是人民币一亿二千三百万元，是你们银行谁负责放贷的？”
“赵家谦。”姜怡想了想，“不过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一亿多的贷款，行长不批，肯定是放不出去的呀。”
“你们行长是谁？”
“汪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