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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平志安

被法院以犯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平志安对这个判决有些意外,毕竟去了一条人命,三年是不是轻了一些。然而,他没有因此高兴,也没有因此不高兴,他想要的是,沈国治丢命的这件事情与他无关,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他无从申辩,也没打算申辩。

判决下来后不久,他养父母就过来看他了。他养父母隔着铁丝网看着他,许久不知说什么。还是养母林美雪打开了话匣子:“在里面怎么样?”

“挺好的。”对于养父母,平志安还是挺歉疚的,虽然之前在和邢莉莉交往的时候花了他们不少钱,但还没有去过一笔就一百多万的。对此,他也不知从何开口,不知道该道歉还是感谢,就干脆缄口不言,啥也不说了。

“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还存了一些钱。”

“看守所说等判决生效之后,要转到监狱里去的,花不了多少钱。”

“到监狱之后,再给你送一些过去吧。”

“不劳烦了。”

“这说什么话呀!”

“其实我这人挺无所谓的。”

“早知道就让你这样无所谓下去就好了。”林美雪叹了口气。

“对不起,妈妈。”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的母亲为他叹了气,平志安只能道歉以给她多少安慰。

“不高考就不高考呗,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那时候就不应该去劝你的。”

“是我自己的问题,在意不在意,只有自己清楚,稀里糊涂了好些年,是时候清醒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清醒居然得付出那么大代价。”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不过判了三年,算是证明事情不太严重吧。”

“钱方面,我们还是能帮点忙的,然而就只有这方面能帮到你而已。之后要怎么办,还要看你自己。”一直没作声的平军发话了,“不过,在里头得三年。三年,不长也不短,足够你想清楚的了。”

平志安点点头。

“就这样吧,等你到了监狱,我们找个什么时候再去看你。”平军站了起来。

“这么快就走?”林美雪看着平军。

“你也要他有话跟我们说才行呀。”

平志安尴尬地笑了笑,站起来,向他们摆了摆手。

回到号子里头,还没坐下,看守所值班民警黄兴良就拿着林美雪寄存的衣服给他。

“小安,你家里挺有钱的吧?”和平志安一个号子的嫌疑人张德伟说。张德伟是个盗窃犯,沿着瑶城下乡往冬石镇的路上一路偷过去,一次偷了几家,偷了好几次,在最后一次偷到一个光头大汉家,被光头大汉当场制服,直接扭送派出所。

平志安没看他。

“给我们买副牌吧,别的号子里都有牌。”

“大哥,给我们一副牌吧。”平志安看着黄兴良。

黄兴良看了看平志安,转身离去,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给平志安塞了一副牌。

看守所是禁止赌钱的,也没钱可赌,所以里面的人也确实没有赌钱。但不赌钱不代表不赌其他东西。在这里,平志安见识到了赌博的新高度,一切可以交换的东西可以拿来赌,例如饭餐中的肉、牙膏和毛巾。因此,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肉了。

在那副牌来到他们号子的一个礼拜后,有又人来找平志安了。

“怎么那么多人找你!”张德伟好事,对平志安充满了好奇。

平志安没说话,把手上的牌递了给张德伟,站起来。

看守所的号子和审讯室之间有一片很大的菜园,嫌疑人和犯人被排了班,负责淋菜和施肥。淋菜也还好,施肥却让平志安很不好受,开始的时候,屎尿臭味让他常常连气都不愿意喘一口,之后渐渐习惯了一些,却还是草草了事。虽然生长在那么个地方,那些菜就长得很好,在炎炎酷日的烤炽之下,依然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进了审讯室,隔着铁丝网的人让平志安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想过在这里会见到他认为远在沈关的老方警官。

“还记得我吗?”方维没有坐在椅子上,他靠在铁丝网前面的木桌上,看着刚刚进来的平志安。

“记得。”平志安没想明白这人怎么在这儿了,“你是第一个逮住我的公安,虽然那时候没犯什么事,但毕竟一般人生不入官门呀。”

“你刚才在打牌?”方维眯着眼睛盯着他,“还是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打牌?”

“是呀。”平志安坐在老虎凳上,没有抬头。

“还一直输?”

“你们还是知道这事儿的嘛,怎么也不阻止阻止?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肉了。”

“看来还是一直输喽?”

“是呀。”

“赌运不怎么样?”

“是呀,从小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的,逢赌必输呀。”

“心思不在那里面,肯定是输的呀。”方维放弃居高临下的姿态,也坐下了,“换句话说,打牌什么的,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更重要的东西不在这里面。”

“在哪里?”

方维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面。”

平志安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确实如此,他打牌的时候心思确实没在牌上,脑子压根儿不知道想啥去了。以前在公园和老头子们下棋也是一样,心思压根儿没在那里。

“怎么到这儿了?”方维问他。

“你呢?怎么到这儿了?”与其猜测,还不如直接问,“要是为的是那起案子,恐怕要令你再次大失所望了。”

“姜怡到我们局来了。”

方维的话再次引起平志安的兴趣。

“他去你们那儿干嘛?”

“把犯罪嫌疑人捅出来。”

“她真看见了?”

“看见了。”方维盯着平志安,“之前那几年,那个人一直在你们身边呢。”

“谁来着?”方维带来的信息令平志安十分吃惊,他本以为没什么东西能令他吃惊了。

“魏海生,认识吗?”

“不认识。”

“一个送快递的,据姜怡所说,他送过好几次快递给她。”

“你们根据她的举报把他抓起来了吗?”

“没有。”

“怎么?”

“他自杀身亡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半年前,他回到他老家,也就是陈家堡,三个月前,他从他住的地方的顶楼跳了下来。陈家堡的公安发现他遗书,他遗书供述了他在陈家堡、延城和沈关的犯罪事实,那边公安局便把卷宗复印了寄到咱们局里,好让咱们局把案子给结了。”

“案子都结了,你还来这儿找我干啥?”

“听说你是自首的,在案发地点打电话给公安,说自己杀了人。”方维盯着平志安,没等他回答就说,“是姜怡打的电话吧。”

平志安一怔,他们发现沈国治没了脉搏的时候,平志安呆掉了,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啥都反应不过来。当时。是姜怡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是姜怡打电话报警的。姜怡把手机从平志安的裤袋里搜出来,先拨打120请救护车来救人,然后再拨打110。报警电话接通后,姜怡蹲在平志安面前,把电话放在平志安耳边,轻声对平志安说:“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平志安没反应。

“听见没有?”

平志安点点头。

“请问是110吗?”

“请问是110吗?”

“我杀了人。”

平志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不想说这句话。

“跟着我说!”姜怡的神情不可抗拒。

“我杀了人。”平志安低着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姜怡怎么要他怎么办他就怎么办吧。他认了。

“我叫平志安,我杀了人,现场是鑫悦湾A5-703,我就在现场等着,请你们派人过来。”

平志安又跟着说了一遍。

“我看了一下卷宗,她说你之所以砸沈国治的脑袋,是因为沈国治想要杀他,而且她还说了她早就想和沈国治离婚了,理由是因为嫌弃他是个穷光蛋。”

平志安抬起头,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她没直接说沈国治是个穷光蛋,那是我的总结,大概是那么个意思。”

平志安低着头,觉得有些可笑,虽然他猜到大概是这么回事,但一经证实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

“你早知道的,你供述里面就已经说了呀。”

“张警官连这些也写上去了吗?我以为他只是在跟我瞎聊呢。”

“这些情节,或多或少会影响法官判断被害人的过错程度,当然得写下去。”

“被害人?”

“指的是沈国治。”

“说实话,这些话说出来,其实是对你不利的。如果姜怡是一门心思想要帮你,应该将这些事情隐瞒了才是,但是她没有。”

“她还说什么了?”

“你和她是师姐弟关系。”

平志安笑了,是的,除了师姐弟,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无需隐瞒,确实没有。

“你和他,都是童岗人吗?”

平志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向他抛出这么个问题。

“你们的户口我查过,都是在一九九三年从童岗迁出,分别迁到你们现在的户口上来的。我记得一九九三年在童岗发生了一起特大地震,很多人都死在那里面,包括你和姜怡的父母。你和姜怡的渊源就在这里吗?”

平志安的思绪飘向一九九三年,那时候他只有七岁。七岁是个已经能基本分辨善恶好丑的年纪,七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很多。

“因为地震?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孙富源的父母在那场地震中去世了,但是他很幸运,被一对富有的夫妇收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十七岁那年高二那个暑假某天早上,孙富源的同学都在大清早自动前往学校自习,但孙富源却跟着他养父前往住所附近的公园坐着。

“公园里头,老头在遛鸟、打牌、下棋、瞎聊,老妪在带孩子、打牌、瞎聊,人虽然很多,但公园却并不沸沸扬扬,就像一个能容纳一切的容器一样,让所有人都到它那儿休憩,不拒绝任何人。

“日子虽然过得很舒畅,但孙富源的养母明显觉得她养子没有目标,就像是个浪费粮食的人。”

“孙富源的养母真的认为孙富源是个浪费粮食的人?这大概是孙富源对自己的评价吧。”方维问。

平志安笑了笑,没回应。

“养母当然没有直接说他是个浪费粮食的人,她问你就没任何特别想做的事情吗?孙富源没回答。她又问也没任何特别想见的人吗?

“孙富源忽然想起了他在变成孤儿以前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这个人在大地震之后便音信全无。他忽然想起她来,思绪恍若泉涌。

“养母似乎发现了孙富源的心思,便说反正还没开学,你就到处去走走吧。”

然而孙富源没有多想,他继续跟着他养父,一大清早就去到公园那里,坐在凉亭那里看别人下棋。

“小孙子,好久不见了。”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响起,孙富源转过身一看,是前几年和他下棋的老姚。

“老姚!”孙富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老姚了,“这些日子,您哪儿去了?”

“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话说得听难听,但孙富源知道老姚并无恶意,在几个老友记相继老死后,老姚将生死看得很淡。他曾经对孙富源说,如果有段时间,你没在这公园看见我,说不定就是去见马克思去了。大概因为曾经那么一说,老姚才有那么句话的。

“我没多想。”

“这孩子就是实诚,嘴一点儿也不甜,就不会说以为我享福去了。”

“享福去了吗?”

“享女儿福去了。”老姚笑了笑,“不过还是在这儿自由。”

据孙富源所知,老姚的老伴在他消失在公园的那段日子去世了,这会儿老姚,离开了女儿,可谓是孑然一身。然而,是孤独还是自由,主要看是主动选择一个人还是被迫一个人。很明显,这老头子真的想要自己一个人过活,才回到这个小公园里头的。

“下盘棋?”老姚从兜里拿出一盒象棋。

“好呀。”

不过十几手,孙富源就败下阵来。

“小孙子的脑子总是在想啥呢?老是输。”

孙富源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人在下棋,脑子却一直在想那个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试图描绘她现在的情况,却无从得知猜测的正误。

“老爸,我去下童岗。”说罢,孙富源站起来,向距离他不远的平军交代了距,回家捡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打了辆出租车往车站去了。

株城没有直接前往童岗的大巴或列车,孙富源只好乘坐前往卢城的大巴,然后在卢城买列车车票前往圭下,然后再乘坐大巴转到童岗。到达童岗,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虽然已经是傍晚,孙富源还是第一时间去到童岗尚东福利院。尚东福利院的具体地点他已经不记得,出了火车站,他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是出粗车司机把他带到尚东福利院的。从外面看,尚东福利院有一幢五层高的楼房,楼房从外面看起来瓷片挺新的,楼龄应该不超过三年。但在楼房的另一面,却满满地爬了爬山虎,横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那条水管下面还有些生锈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一幢老楼。

孙富源付了出租车钱,关门准备敲门的时候,福利院的铁门开了,走出来一名四五十岁的阿姨。阿姨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看样子应该是出来扔垃圾的。

“请问,这儿是尚东福利院吗?”孙富源问。

“是呀。”阿姨把手中的垃圾放在地面上,“请问有什么事儿?”

“我是从这儿出来的,有些事情想回来问一问。”

“这个时候,院长已经下班了。”

阿姨把垃圾重新拿起来,并递了其中一个袋子给孙富源,孙富源拿着袋子,跟在阿姨后面,走向距离福利院门口约两百米的垃圾桶。

“阿姨是这里的老师?”

“叫我冯姨吧。”

“在这里多少年了?”

“十来年吧。”

“我对冯姨怎么没印象?”

“你大概是九三年童岗大地震之后在这里住过一阵的吧?”

孙富源点点头。

“那时候,我家也遭了殃,儿子死了,压根儿顾不上这儿。”

他们走到垃圾桶前面,冯姨把垃圾桶盖掀开,把垃圾扔进去,然后看着孙富源,示意他把垃圾也扔进去。

“话说院长自己也遭了殃,听说是被埋在房子里头,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福利院却办点事儿也没有,甚至也没变成危房,所以那时候才承担了那么多孩子的救助工作。”

“那时候还在福利院工作的是什么人呀?”

“从其他地区抽调过来的人员呀。”

“我还以为是志愿者。”

“咱们不知道那些志愿者的身体情况,而且大地震发生不是在三月份发生的吗?本来地震就已经够惨的了,要这时候突发了什么传染病,就更是不得了,所以,那时候没让志愿者来。”

“也就是,我要去查资料,最早也得等到明天喽?”

“是呀,东西都在院长那里。”

他们重新回到福利院门口,冯姨用钥匙打开门,但没有打算让他进去的意思。

“我能进去看看吗?”孙富源提出要求。

“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冯姨看着他。

孙富源连忙将身份证拿出来,送达冯姨面前。

“好吧,那你进来看一看吧。”虽然问孙富源要了身份证,但冯姨并没有认真核对,可能是认为能如此干脆地拿出身份证的人不是坏人。

孙富源走进福利院,里面的人正在饭堂吃饭,老老小小的坐在一起,吃着同样的食物。一个白短发的老妪正把一勺食物送到一名年约六岁的胖胖的男孩的口里,这名看孩子的眼睛很小,眼间距和一般人不一样。

“那是个唐氏儿,一出生就被扔在医院里头,之后被接到这福利院里,由福利院管到现在。”

另一名年约八岁的女孩子也在喂饭给一名年约一岁的孩子,年约一岁的孩子暂时还看不出性别,它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又有男孩子的英气。

“小那个明天就要被领走了,大那个要等到下个礼拜。”

“年龄小的健康的通常是最抢手的吧。”

“只要是健康的都抢手。剩下那些,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

虽然只在院里待了四个月,但他对这儿没有丝毫印象,这儿与他记忆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冯姨似乎看出了孙富源的疑惑,说:“大约是七年前吧,这里就陆陆续续改建了。”她指着在外面就能看见的那幢楼,“这幢楼是在七年前重建的。原来那幢楼经过地震,虽然没有坍塌,也没有成为危楼,但总是让人不太放心。七年前市里的领导一拍板,就定下了这个福利院的重建计划,其中这幢楼就是第一个被重建的。”她又指着三层高的那幢楼,“这儿是六年前重建的。饭堂这儿还要新一些,是三年前重建的。”

“院长办公室呢?在哪儿?”

冯姨指着五层高的那幢楼最东的那个位置,说:“就是那儿。”

孙富源沿着冯姨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儿的门关着。

“院长已经下班了。”冯姨重申。

明知院长不在,自己却坚持进来,目的其实是为了怀旧。然而这会儿他却没有丝毫怀旧的感觉,这儿的景致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是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面目全非对孙富源来说却有一种令人欣慰的感觉,一些东西被推倒重来,再推倒再重来,十几年回过头,不知道重来了多少遍。不过有些东西,被推倒重来,却是好事。不是吗?

“话说冯姨,你知道这儿曾经有个叫苗苗的吗?她大概也是童岗大地震造成的孤儿。”虽说冯姨在童岗大地震那阵子都没有到福利院,但孙富源还是那么随口一问。

“叫苗苗的可多了去了。”

“就是大地震时候进来的。”

“记不清了,资料都在院长那儿呢,你还是明天再去看看吧。”

还是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探知领养庄青苗的夫妇的消息。于是孙富源告别了冯姨,离开了福利院。

福利院是在县里面,但孙富源和县里的关系不大。在童岗大地震发生的时候,他生活在一个叫清河镇的地方。他和他生母都不是清河镇人,他们是童岗县另一个镇沙河镇的人。清河镇和沙河镇之间隔了一个叫鹤顶镇的乡镇。由于清河镇有煤矿,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担当了童岗县近百分之八十的GDP,清河镇、沙河镇和鹤顶镇的很多年轻男人都在清河镇的煤窑里谋生。

孙富源的生父在外出打工的时候,被一辆泥头车碾了过去,开泥头车的司机是个穷光蛋,一分钱也赔不出来。他母亲带着个孩子,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只好在清河镇其中一个煤窑里帮忙煮饭,以此赚取些许生活费。

反正闲来也没事,孙富源便打了辆车,想去清河镇看一看。

“你去那里干嘛?”司机问他。

“我是那里的人。”

“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了。”

“反正你载我过去嘛,其他的你别管。”

司机迟疑着,似乎不是很想做这一起生意。

“有什么难处吗?”孙富源看出来了。

“只是,那里实在是太偏僻了。”

“这是我的身份证。”孙富源掏出身份证递给司机,“有什么怀疑的你可以先拍个照。”

“没事儿,上车!”和冯姨一样,司机对孙富源掏身份证的行为感到安心。

尚东福利院在童岗县郊区,从那儿出发到清河镇,走前些年刚通的高速公路,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来到清河镇。和司机说的不一样,清河镇还是有人的,只不过只有少数人家开着灯,大多数人家的灯都关着,不知道是过早地睡了觉还是压根儿没人。

“我想到矿区。”孙富源说。

“矿区我可不上。”

“我加钱。”

“再多钱我也不去,那儿压根儿没人!”

没办法,孙富源只得在清河镇上矿区那条路的路口下了车。沿着小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孙富源隐约看到有灯光,原来也并非像司机所说的那样没人,矿区的南面有几处低矮的房子,其中一家的灯光比其余的要亮一些,里面闹哄哄的不知道正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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