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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中国·2008)(3)

5月15日,德国《时代周刊》发表题为《西藏作为试金石—与中国的冲突中我们必须了解的背景》的文章,称:“因为表示反对各种暴力手段的达赖喇嘛引起了大家的同情,所以西方世界很容易忽视了一点,即不久前在西藏发生的最终演变为暴力事件的抗议活动,最先是由寺庙的僧侣发起的。西方对此前的历史情况一无所知。”

“3·14”事件之后,西藏自治区政府出台了扶持受影响行业的优惠政策,向近千户商家、近5000人进行了生活救助,累计发放生活救助资金近600万元,发放失业救助金和医疗救助金近600万元。

4月29日,拉萨举行宣判大会,对“3·14”打砸抢烧严重暴力事件中的部分犯罪案件依法进行公开宣判。30名不法分子被判刑,获刑最轻的为3年有期徒刑,最重的被判无期徒刑。

5月8日,拉萨最繁华的商业街北京东路上,以纯服装专卖店重新开业。卓玛还是店长,她忙着带领新招收的服务员上货。对于过去,她和她的店员们说:“和平和幸福的生活重新来临,面对新生活更加重要。”

汶川大地震:多难兴邦

2003年5月12日,星期一。在中国各地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周。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那么这一天会以“平常”作为形容词淹没于时光的长河中。然而这一天,一声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让全体中国人的心抽搐了。

14时28分,死神破门而入,没有按门铃,人们措手不及。短短二十几秒钟,宁夏、青海、甘肃、河南、山西、陕西、山东、云南、湖南、湖北、上海、重庆、北京等地均有震感。无数的人在问,哪里是震中?那里的情况怎样?

消息很快传来。据国家地震局测定,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在四川省汶川县发生里氏7.8级地震。汶川县与外界联系的一切通信、道路中断,没人知道那里的情况到底怎样。

汶川,一个以前少为人知的名字,迅速成为全中国和全世界聚焦的中心。无数人摊开地图,寻找这个地方。人们赫然发现,这里正是治水的大禹出生的地方。大禹从这里出发拯救洪水中的黎民,那么今天谁走进这里拯救千万生灵?

汶川,北川,青川,德阳,绵阳,都江堰……这一个个地名此时让中国人寝食难安。在10万平方公里的地域,山峦崩塌,河流改道,村寨消失,繁华落尽,生命逝去……谁能无视这一切?!

12日晚,中南海,灯火在这个严峻的晚上显得格外明亮。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主持会议,全面部署抗震救灾工作。会议的核心是两句话:灾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

此前,15时55分,地震发生后1小时27分,胡锦涛作出重要指示:要尽快抢救伤员,保证灾区人民生命安全。

16时40分许,温家宝总理的专机已经从北京起飞。在专机上,温总理一脸凝重,他在布置完工作后,用三个特别作为对自己和全国军民的告诫—这次抗震救灾工作特别紧迫,责任特别重大,任务特别艰巨。

20时30分左右,温总理抵达都江堰市。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就地展开工作,照明依靠一部柴油发电机。对此,外电后来有评论道:中国把“半个国务院搬到了灾区”。就在那一组简陋的帐篷里一系列命令迅速下达,整个中国行动了起来。

15时30分,四川省委、省政府领导已赶赴灾区一线,四川省军区和省武警总队开始集结力量,投入灾区抗震救灾。

16时,民政部已从西安中央救灾物资储备库紧急调拨5000顶救灾帐篷支援四川灾区。

公安部迅速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全警动员、全力以赴投入抗震抢险救灾。卫生部紧急组织10多支卫生救援队赶赴灾区。中国红十字会从成都备灾救灾中心迅速调拨价值78万余元的救灾物资,包括帐篷557顶、棉被2500床等,并派出救灾工作组紧急奔赴灾区。

22时,两架伊尔-76军用运输机抵达成都,飞机上由中国地震局12名专家、北京军区150名工兵、武警总医院22名医务人员组成的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和近40人的国家地震灾害现场工作队迅速向灾区进发。

当13日到来的时候,近两万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官兵已经在灾区开始救援行动,另有3万大军在紧急驰援中。但是人??的目光仍焦灼地注视着地图上那个叫“汶川”的地方,12个小时过去了,汶川道路不通,通信不通。在不断的余震中,人们不敢想象那里究竟怎样。汶川?汶川?

此时就在100公里外的古尔沟,武警某部参谋长王毅心急如焚。他的面前是通往汶川的公路,无数的巨石却将公路覆盖得严严实实,要想打开通路,不知要多久。等待施工部队,意味着宝贵时间的流逝,徒步前进意味着已经颠簸了8个多小时的部队随时面临暴雨、塌方、泥石流。

王毅瞬间作出了决定:时间不等人,灾情不等人,用自己的生命出一条绿色通道。

这支由200名官兵组成的先遣队再次出发,王毅是排头兵。

凌晨4时,阿坝军分区机关干部及卫生救护队已率先到达理县县城,并开始了救援。解放军、武警相继赶到,投入救灾。但汶川仍然没有部队进入,原本被寄予厚望的空军部队因为汶川附近的倾盆大雨而无法实施空降。

7时,温家宝再次召集会议,严令:汶川的生命通道务必打通!要力争在今天晚上12时以前派人进入所有受灾的市、县甚至乡镇,进一步摸清灾情,组织开展抢救工作。

早上,温家宝来到一所废墟般的小学,废墟下掩埋着300多个孩子。温家宝的泪水流了下来,他哽咽着对废墟下的孩子们喊话。在一次营救失败后,温家宝亲自攀上废墟组织指挥。10时20分,总理摔倒了,手臂出血,现场一片惊呼,他把上前给他包扎的护士推到了一边。8分钟后,他又一次登上废墟帮助救人,面对两名即将获救的学生,他再一次流下热泪:“房子裂了、塌了,我们还可以再修。只要人在,我们就一定能够渡过难关,战胜这场重大自然灾害。”

这个上午,所有中国人都被一个老人对生命的怜惜感动,被一个大国总理摔在救灾现场感动,当然还被这个菩萨心肠的老人爆发出的雷霆之怒感动。

就在救灾现场,温家宝从电话中得知有10万彭州人民群众被困山中,衣食给养无着,塌方不断,救援很困难。他大怒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只要这10万群众脱险,这是命令!”

此时,王毅仍然带着他的先遣队在群山中疾行。从都江堰到汶川70%的公路都已破损,有几次他们硬是用手抠着石缝从绝壁窄道上爬过去,下山的时候干脆滑下去。6级大风裹着大雨,如狂如怒地打在先遣队员的身上。许多时候,他们不得不相互紧紧拉着手,一步一步向前挪。

16时15分,王毅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在车皮沟,一条10米多宽的泥石流挡住了去路。王毅和连长白文汉率先跳进泥石流中,198名先遣队员包括几名女兵随后一个接一个,义无反顾地踏进了齐腰深的泥石流,任碎石、杂木不停地敲击身体,仍忍着剧痛不断前行,等上了岸,每个人都成了“泥人”。

7个小时后,23时15分,一身泥土的王毅率部冲入了汶川城,200官兵人人身上带伤。刚刚了解灾情后,王毅迅速用海事卫星电话向上级作了汇报,汶川的情况迅速传递到武警总部、抗震救灾总指挥部、中央军委、国务院,并建立了汶川与外界的联系。

“叔叔,快救救我,给我点水喝。”废墟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王毅走上废墟,轻声安慰这个被夹在楼板中的小男孩,不停地和这个孩子说着话,生怕孩子睡着。一个瘦小的战士小心翼翼地爬入这个狭窄的缝隙,轻轻把孩子托起来,王毅和其他官兵在外面把孩子接出去。一个个生命在21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获救。

武警部队司令员吴双战、第一政治委员孟建柱、政治委员喻林祥于14日签署命令,决定给予首批进入汶川县城的武警某部第一梯队200官兵通令嘉奖。在通往灾区的路上,无数“王毅”在前进。而在空中,一场巨大的冒险打开了“空中生命通道”。

5月14日11时24分,一架大型运输机从成都起飞,直指重灾区茂县。机上100名空降兵,将在4999米高空实施伞降。茂县地形复杂,山峰海拔多为4000米,在无地面指挥引导、无地面标志、无气象资料的情况下,对于平时训练一般在数百米高度的空降兵来说,这是一次与死神的搏斗。

11时47分,飞机飞临茂县上空。李振波大校第一个跳出机舱,随后14名官兵分两组实施空降。此时,从飞机上到指挥中心,人们的心悬了起来。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状况的就是李振波,他的主伞没打开。4500米,没打开!3500米,没打开!2500米,没打开!1500米,还没打开!人们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有些人已经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听再看。

700米!副伞打开了!此时,地面有许多群众在奔跑,在高喊,追随着他们降落的轨迹。落地之后,周围的群众一拥而上,紧紧围着他们说“谢谢”。

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这15名官兵用6天6夜的时间完成了关于灾情的一系列侦察和汇报,对下一步的救灾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后来,网上流传着这15位官兵留下遗书跳伞的壮举。当记者采访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遗书,是请战书!

13日下午16时,地震发生26小时后。一份灾情报告第一时间摆在温家宝的面前:在10万平方公里的废墟上,遇难者超过12000人,受伤26206人,被埋9404人,倒塌和损毁的房屋达346万间。这些数字每时每刻都在增加中。地震专家称,震后第一天存活率90%,第二天50%~60%,第三天仅剩下20%~30%,这是拯救生命的黄金72小时。

抗震救灾指挥部下令将救灾部队增加到10万人!各大军区、武警部队、消防部队和来自全国的公安干警、医疗队迅速行动,以陆路、水路、空运、徒步等各种方式向灾区进发。

食品、药物、水、帐篷、救灾器材从中国各地源源不断向灾区集中,每一个省、市、自治区拿出物资,派出救援人员,提供资金……

难以计数的重型卡车在各地的高速公路上呼啸,当人们看到车体上面“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向灾区人民致敬”的横幅,都会让在一边让车队先行……

难以计数的军用飞机和民用飞机起起落落,无论是军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在用与死神赛跑的速度搬运着物资。

5月16日,胡锦涛总书记飞赴灾区。他在飞机上指出,“抗震救灾斗争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在听取救灾汇报时他强调,“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点生还可能,我们就要作出百倍努力”。

截至18日,全国向灾区调运的救灾帐篷共计146.16万顶、被子481.76万床、衣物1410.13万件、燃油118.31万吨;各级政府共投入抗震救灾资金542.22亿元,其中中央财政投入495.47亿元,地方财政投入46.75亿元。

中华民族5000年的文明和苦难凝结出的向心力和中国改革开放30年形成的综合实力,在这个灾难性的日子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如果说物质力量是抗震救灾的基础,那么精神力量就是抗震救灾的灵魂。

在2008年的5月,中国泪流汪洋!

我们哭泣,是因为生命的坚强。

5月13日,都江堰聚源中学一位15岁的初三学生高莹在被埋了20个小时后获救。还在废墟下的时候,高莹轻声唱歌给同学们听,鼓励大家坚持下去。救援人员对她说:“好孩子,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

高莹的回答出乎大家意料,她说:“叔叔,我不怕,我会勇敢。”她还将一抹微笑送给所有人。这个微笑被人们称为“地震中最美的微笑”。

我们哭泣,是因为生命的无私。

5月13日,德阳市东汽中学坍塌的教室中,救援人员救出了4个学生。从救援人员和这4个学生的口中,人们记住了一个名字—“谭千秋”。地震发生的刹那间,谭千秋张开双臂护住了4个学生。

当人们把他抬出来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消逝,但他的双臂还张着,手臂上伤痕累累,后脑被砸得凹了下去。他仿佛不是在废墟下,而是像一只苍鹰一样在天空翱翔。

我们哭泣,是因为不抛弃、不放弃。

5月13日下午,在绵竹武都镇,一群消防官兵挥汗如雨,在不断发生的余震中,他们不断地钻进废墟中,抢救出一个又一个生命。当余震再次发生的时候,一位战士要再次冲到废墟里救人,旁边战友和群众拉住了他。他跪了下来,哭着说:“让我再去救一个吧,求求你们,让我再去救一个!我还能再救一个!”他叫荆俐杰。

这是一个刚刚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的一跪一哭令整个中国为之震动。他甘愿以命换命的刚烈和赤诚实践了近两年来中国军人和老百姓耳熟能详的一句名言:不抛弃、不放弃。

我们哭泣,是因为飞扬的梦想。

5月13日,什邡市蓥华镇中学的废墟上,一个叫邓清清的女孩在获救前,一直打着手电看书。她说:“下面一片漆黑,我怕。我又冷又饿,只能靠看书缓解心中的害怕!”

另一位女孩罗瑶则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哼唱着歌曲,用音乐的力量坚持着不让自己陷入永恒的睡眠。此前一天,好几个孩子想用攒了很久的钱去旧书摊上买名著,还没实现就被埋在了废墟下。

这些把黑暗和死神硬改造成象牙之塔的“读书种子”,这些即使生命之火黯淡如风中之烛依然能够放飞梦想的孩子,令无数中国人心潮澎湃,因为她们的身上有中国的未来!

我们哭泣,是因为感恩的心灵。

5月13日,在北川县的废墟上,一个左臂受伤的三岁小朋友躺在一副简易的担架上,用稚嫩的右手向抬着他的战士们敬礼。他叫郎铮。

5月16日,在绵竹遵道镇,一位孤独的老人举起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字“谢”。她叫刘惠珍。

不管是郎铮的敬礼还是刘惠珍手中的那张纸,都是世上最弥足珍贵的财富,因为里面凝结着最真最纯的感谢,里面有着滚烫的民心。

我们哭泣,是因为血脉的相连。

截至5月31日12时,全国共接受国内外社会各界捐赠款物总计401.02亿元。在香港,百岁老人邵逸夫为灾区捐款一个亿。在新疆,一位维吾尔族老人和许多人一起晾晒“赈灾馕”。在北京、上海、广州,血站的门口人们排起长队等待献血。不管是一个亿,一个馕,一滴血,还是废墟上志愿者一根根飘扬的红丝带,都是为了救助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同胞。

我们哭泣,是因为死了都要爱!

5月13日下午,都江堰河边一处民宅的废墟里,救援人员看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场景:一位年轻的母亲已经失去了生命,但她的怀抱里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正惬意地含着妈妈的乳头,吮吸着。婴儿小脸红扑扑的,母亲的双乳却满是灰尘。母亲用怀抱和乳汁为孩子营造了一个地狱里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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