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山河的真谛是借漫天浩然演化世间山河,李浩轩虽然能够明白这种意思但是却难以真正将这种剑意融入至大河剑中。但是,他却明白一点,世间一切皆由浩然演化,浩然即山河,而在他的手中,山河即大河,所以大河无穷尽,所以大河中的剑芒亦无穷尽。
剑十三很强,甚至能够炼虚为剑用以抗衡有浩然之气为底蕴的大河剑,然而,虚空依然是世间的一部分,所以,回天虚剑终究无法真正回天。
更重要的原因是,回天虚剑是一门强大的神通,所以剑十三需要耗费庞大的法力来支撑这一招的不间断施展。在李浩轩看来,从一开始剑十三步入大河之中就已经决定了剑十三必败的结局。
在与剑十三短暂的对峙之后,大河忽然变得深邃了起来,浊黄的大河遮蔽了剑十三的眼,汹涌的剑芒之中开始出现了真正的河,河中有剑,剑中有河,所以剑十三的回天虚剑变得越来越慢。不是她的体力不行,而是大河之中的虚已被大河补满,这里没有了虚,所以没有了轮回虚剑。
若是面对别人,漫天大河都会成为她手中的剑,可是而今不行,因为这条河叫大河,这把剑叫大河剑,大河剑是她于战殿之中所见过的最强剑道之一。
若是她没有被压制境界与战力,那她可以于刹那之间崩碎整条大河,可是那终究只是假如。所以她开始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已经太久没有遇到可以用一柄剑就将自己逼至绝境的人,所以她忍不住颤抖,忍不住沸腾,忍不住出剑。
轰隆!一道白色剑气突然从大河之中升起。
第一剑,大河被纵向从中剖开,巨大的剑芒充斥整片星空,直接将半条大河劈成了两半,好似一缕被从中撕裂的破布。
第二剑,剑芒调转,沿着先前相反的反向劈去。顿时,大河彻底断裂,被从中部劈开,成为了两条独立的大河。
第三剑,剑芒跃至高空,横向一劈而下,两条大河应声而断,刹那间化为了四条大河。
第四剑……
第五剑……
李浩轩认真的看着远处那道几乎耸立至宇宙深处的剑芒,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错了。他先前说自己还未出剑而剑十三已然出剑,而事实却是,他已出剑而剑十三却并未出剑,因为他出的剑气,而她所出的则是意,堪比剑气的剑意。
星空中的大河每断裂一次,李浩轩手中的古剑之上就会多出一道裂纹。到最后,在不知剑十三的剑挥动了多少次之后,整条大河已经彻底破碎,再也没有了一丝大河的韵味。
“很好,大河剑没有让我失望。”最终,剑十三提剑走来,对着李浩轩说道。她的剑很小,很细,让人难以想象那么细小的剑竟然能承受那么巨大的法力。
“那不是大河剑。”李浩轩看着眼前的剑十三再次纠正道。就在这一刻,漫天支离破碎的大河再度汇聚,重新化为了一条完整的大河朝着剑十三涌去。
“我能斩你一次就能斩你两次,三次。你手中的剑将断,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剑十三后毫不在意的说道,抬手便是一剑劈出,再次将漫天大河劈成两半!
然而,大河断裂之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无垠的星空,也不是又一条大河,而是一柄古剑,一柄布满裂痕的古剑。
“大河是大河,剑是剑,有了剑的大河才是真正的大河剑。”剑十三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认真的声音,随后,一抹光华于黑暗之中诞生,于她眼中大放光明。
看着眼前那柄大放光芒的古剑,剑十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那柄古剑之上遍布裂痕,好似随时都会崩碎,可是古剑在发光,可是古剑在朝着自己的胸口劈下。
蓦然间,剑十三一声长啸,一道巨大的剑意从其头顶贯穿而出,在她的身体周围,一重银白色的剑体将其紧紧包裹其中。
从来没有人知道剑十三其实有两柄剑,第一柄剑为道则之剑,握在她的手中,而第二柄剑则是她自己,她将自己炼成了一柄剑!
所以,在面对那将近破碎的大河剑,她终于动用了自己的最后一剑,因为她知道,这是真正的大河剑,这是值得她动用最后一剑的大河剑。不错,这一剑的名字就是最后一剑。
一柄巨大的天剑从剑十三的身上出现,不灭剑体将她完整的包围其中,庞大的剑意从这柄天剑之上荡漾而出。
古剑之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其上的裂纹再次增加了几条,似乎在下一瞬就将碎裂!然而,古剑依然在动,直到划过虚空,劈在了那柄天剑之上。
铛!
剧烈而悠扬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好似黄钟大吕,一截断剑荡起,擦着李浩轩的脸颊倒飞而去,于他的道则头盔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那是半截道则古剑,是他的道则古剑,同时也是他的大河剑。
大河剑碎了!当剑十三这样一名可以在两百年间始终屹立在战力榜第四十八位的存在开始真正拼命之时,哪怕是大河剑也要暂避锋芒,大河剑没有避,所以大河剑碎了,而天剑依旧。
道则古剑先是断为两截,而后断为六截,最终崩碎,化为了无数碎片。巨大的天剑依然耸立在星空之中,剑十三就站立在天剑的剑柄之内,冷漠的看着崩碎的大河剑。
因为大河剑碎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然胜了。虽然被迫用出了最后一剑,但是终究还是胜了,看着漫天飞舞的碎屑,她冷漠的表情之中浮现起一丝自豪。
就算大河剑很强,面对自己也依然要碎,因为她是剑十三,因为她是剑,因为她是最后一剑。
剑十三的天剑很强,强到可以崩碎大名鼎鼎的大河剑。然而,她却没意识到,并非大河剑破不了她的天剑,而是道则古剑破不了她的天剑。因为在而今这个轮回战场中,所有的道则神兵在战力上都处于相同的层次,剑十三的剑很强,但是她的剑若是出现在别人手中也依然会不堪一击,重要的人,而不是剑。
大河剑是道则古剑,而天剑是剑十三。大河剑是剑,天剑是人,所以大河剑碎而天剑依旧。
剑十三是在轮回战场中征战多年的剑道强者,所以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之前没有意识到的这个问题。然而,就算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剑十三也不认为这场战斗的结局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她自己很清楚,想要破掉她的天剑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是比她更强的剑,第二是比她更强的人。
剑十三深信,在而今的这层战场中,比她更强的剑,没有。比她更强的人,也没有。所以她依然平静的站立于天剑之中,透过剑幕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