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珍又到公安局去找史茂堂。
史茂堂冷冰冰地说,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再不要找我,找也没用。彭文珍什么话没说,就出来了。
但她不死心,不相信白纸黑字的东西,公安局就要赖账。过了几天,她又去找史茂堂。
彭文珍敲了敲门,里面喊:“请进。”
推开门,局长办公室烟雾缭绕。稍等,才看清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史茂堂正在讲话。史茂堂看到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看了看。沙发上一位穿警服的站起来问道:“找谁?什么事?”
“我找局长。”
“正在开会,一会儿再来吧。”
彭文珍悻悻地走了出来,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了上来。她压了压,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心想,今天一定要让局长有个说法,否则自己就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实在等不住了,就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一个穿警服的女人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是来找局长的,已经跟局长说好了。他们正在开会,我先在你这儿待待,开完会就过去。
“好的。那您坐。”一听说跟局长已经说好了,女警察站起来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很热情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并跟彭文珍闲聊起来。
彭文珍尽量和颜悦色地跟女警察闲聊。她的耳朵始终在听着旁边的动静。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开会的人陆续走出了局长办公室。彭文珍赶紧给女警察打了个招呼,奔出屋子。
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屋子里的烟正往外面散发。彭文珍直接走了进去。看来会议开得很成功,史茂堂满脸笑容地坐在老板椅上转来转去。看到她进来,笑容立马凝固住了,严肃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彭文珍站在屋子中央,说:“局长,我就没有回去。一直在等你。”
史茂堂还是把椅子转来转去,那句话又出来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再来,来了没用。我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彭文珍拿出合同书,“局长,这可是白纸黑字的东西,这么大的公安局,总不会赖账吧!”
“赖什么账?”史茂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堂堂公安局有什么赖账的必要!”
“那你为什么不付账?”
“我给你说了,这是前任的,金额早就超出我们的预算,远远地超出了,哪有钱?”
“那不行!我只找局长。我跟电视台也是签了合同的,你们不给钱,这钱得我掏。”
“我还是一句话,没有钱!要钱你找陈局长去!”史茂堂又坐到椅子上。
“陈局长都死了,我上哪儿去找!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局长办公室里走进来几个人,那个女警察也在,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
彭文珍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史茂堂破口大骂起来,“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没有头脑?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亏你还是个局长!什么狗屁局长,我见得多了。我告诉你,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其他人赶紧过来劝阻彭文珍,女警察把她伸出来的指头按下去了,“这是公安局,你怎么能这样跟我们局长说话?”
“我怎么啦?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混账的局长!”
“拉出去!”
几位警察跑过来,将骂骂咧咧的彭文珍推搡出大门。
史茂堂给办公室主任交代,以后不要放这样的人进来。什么素质嘛,还电视台的呢!电视台怎么培养出了这种货色!
彭文珍气呼呼地走进党宗明办公室,把情况讲了讲。党宗明说:“看来,我们真是遇到麻烦了。这个史茂堂,怎么这个样子,白纸黑字想赖账?我们还得想想办法,讲究讲究策略,否则,我看很难要回来。”
“我想到法院起诉他们。我就不信要不回来。”
“再想想办法吧,起诉只能是最后一招。下午要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我想他应当去参加,到时候见了面,我再给他说说。”
“真的要开会吗?”
“当然,《通知》早就发下来了,所有副处以上的领导干部全部参加。”
“太好啦!台长。我想到会场去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钱,看他怎么说。”
“恐怕不太好吧!那不把事情闹大了?”
“我才不怕呢!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其他人看看,新来的公安局长什么素质。”
“嗯。我想想,要是把事情闹大,追究起责任怎么办?”
“追究什么责任啊?我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又不打他、骂他,我只是要我的钱。”
“恐怕还是不太好,你毕竟是代表电视台的,出了问题会追究电视台的责任。”
“没事,台长,你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说你不知道,我是擅自行动的。再说,我也不是电视台的正式职工。到时候,你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我一个临时工怕什么?他是公安局长,我没有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也奈何不了我。”
“你还是谨慎些。这样吧,你可以去,但是见机行事,千万不可鲁莽。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假如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就说是你自己的行动,不要把单位牵扯出来,要知道书记、市长和所有的领导都在。”
“知道啦,台长,你放心。”
彭文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借助这次机会,给史茂堂一个下马威,就不相信追不来欠账。
田盈盈给王品仙打电话:“王市长,忙什么呢?说话方便吗?”
一听是田盈盈的电话,王品仙乐呵呵地说:“哦,小田啊,方便方便。刚开完一个会,这会没事。你说。”
“什么时候请部长们吃饭啊?我的事情怎么样啦?”
“就这两天吧,我已经给他们说好了,只要有时间就请,我这两天比较忙,还没有给你们台长说,那是小事,只要两位部长同意了,台长那儿问题不大。”
“那谢谢王市长。这会儿忙吗?我想到您办公室坐坐,方便吗?”
“不客气,谢什么。如果想来就过来呗,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呵呵,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放下电话,王品仙笑着自言自语:“这个小田!”
田盈盈赶紧打的向市政府赶去。
站在王品仙办公室门口,田盈盈还是有点紧张,尽管已经来过一次,尽管王品仙对她很客气。她的脚步依然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怕踩碎脚下的什么。
缓了缓气,让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她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门。第一遍没有反应,她又加重力道再一次敲了敲,里面传出“请进”二字。
其实,第一次敲门的时候王品仙已经听到了,他知道是田盈盈来了,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来,让她再敲第二次。他想,我毕竟是堂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没有一点官架子怎么行?尽管自己很喜欢小田,尽管已经在给她帮忙。
其实,他知道田盈盈已经喜欢上他了。仅仅凭他的成熟、老练和浓浓的男人味,不需要凭副市长的权势和官位,就可以征服很多优秀的女性。更何况他现在是副市长,权倾一方。她告诉他自己想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处理一件事,就让秘书先放一放,下午再说,有什么事情他会随时通知秘书的。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感觉田盈盈快到了,就坐到自己很气派的老板椅上,随手拿起一份文件阅读起来。他知道,自己征服一个小田很容易、很随便,但他要给她一种威严,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成熟、成功和魅力,从而心甘情愿地崇拜自己、佩服自己,心甘情愿被征服。这是男人的征服欲、占有欲和权力欲使然。这样,才能感觉到作为一个市长的尊严和价值。
田盈盈一推门,门就开了。王品仙第一时间并没有抬头,眼光还在文件上扫描。
她走了进去,把门轻轻合上。王品仙的头也抬了起来,“小田,过来啦?”他的屁股依然在椅子上。
“哦。王市长,很忙吗?不好意思啊!要是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您闲了,我再来吧。”田盈盈怯怯地说。
“没事,没事。刚忙完,这会儿不忙。”王品仙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坐,小田,别客气。”
田盈盈的屁股就挨到沙发上坐下来,坤包依然挎在肩上。王品仙亲自冲了一杯茶,给她端过来,“极品铁观音,好好尝尝。”
田盈盈赶紧站起来,伸出双手接过一次性茶杯,放到茶几上,转身坐下,“谢谢市长。”屁股依然不敢坐踏实,挨在沙发边上。包带从肩上滑下来。
王品仙笑着说:“把包放下啊,背在肩上多难受,是不是有啥宝贝,怕我偷啊!”说着动手帮田盈盈把包取下,放在茶几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品仙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田盈盈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了,笑着说:“哪儿啊,市长,您笑话我呢。我能有什么宝贝啊,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哈哈,小田真是可爱。其实女人的包给我感觉非常神秘,里面都是宝贝,藏着秘密,不能随便翻的。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翻过女人的包啊!”王品仙品着茶,顺手理了理飘逸的大背头。
“不会吧,市长。难道您老婆的包也没有翻过?”
“呵呵,这个小田。老婆的包有什么可翻的?既不神秘,也没有什么宝贝,谁还翻老婆的包。”
“哦。那您谈恋爱的时候或者刚结婚的时候也没有翻过?我不信。”
“谈恋爱的时候倒想翻翻,老婆却不让。后来结婚了,就没有翻的欲望了,现在更没有一点翻包的欲望了。哈哈。小田,你笑话我吗?”
“不笑话啊。我哪敢笑话您大市长。或许你们在一起时间久了,按照你们男人的说法是审美疲劳了吧。呵呵。”小田忍不住笑了。
“好一个审美疲劳。你也知道啊?”
“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未成年人,也是别人的老婆、孩子他妈!”
“是的。我差点忘记了,一直把你当小姑娘看待,感觉你一直很小,多年没有变化。”
“我有那么小吗?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老啦。”
“老什么老啊?三十岁的女人正是最有魅力、最成熟、最有女人味的时候。你要是老了,我就更老了,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啦!”
“女人哪能跟男人比?人们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现实太不公平!你们男人四五十岁的时候才是最成熟、最有魅力、最有男人味的时候,也是最会骗女人的时候。可女人呢,一到三十就老了,红颜褪去,太可怜了。”
“哈哈。小田,你可冤枉我啦!我还从来没有骗过女人。你也把女人说得太可怜啦!但你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这也许就是社会的现实。谁都讲男女平等,可哪能真正平等?社会是男权社会,是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男女永远也不会真正平等。这点我也是承认的,没有办法。但女人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怜。现在社会科技发展很迅速,物质很丰富,青春的保质期早就延长了。你看现在四十多岁的女人居然叫女生,四五十岁的优秀男人都是青年才俊。早就不能用过去那个年代的标准来衡量今天的人啊。你大可不必过分哀伤。”
“不愧是堂堂的大市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说的也是现实啊。唉,做女人真的不容易。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好像一个童男子似的。呵呵!市长要骂我了。还说从来没有骗过女人,我就不相信。”
“呵呵。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要是那样,早就把你骗到手了,你早就是我的女人啦!但是,你看,我没有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