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领导坐不住了,打电话联系省公安厅和省信访局,并下发了明传电报,说有一篇关于你省的帖子——《台长夫人走访被关进医院》在网上很火,引起了全国网民的极大关注和声援,请你们务必立即查明事情的真相,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消除网络产生的消极影响。省公安厅和省信访局立即给华兰市公安局和信访办也下发了相关的明传电报。几乎在第一时间,省委书记也得知了这件事情。他浏览完帖子后,拨通了华兰市委书记陆松明的电话。省委书记口气非常严肃地质问道:“陆书记,你们做的好事啊,终于给我把天捅破了。”
陆松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结巴巴地说:“书记,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啊?到底是什么事情?”
省委书记说:“你们华兰市是怎么对待走访人员的,都捅到网上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这个书记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
“哦。”陆松明额头上冷汗直冒,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了起来,“书记,我立即着手处理,查清事情的真相,做好相关人员的工作。”
“你们要迅速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严防有人趁机散布流言、扰乱视听。处理好受害人员的善后工作,严肃处理违法乱纪人员,要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总之一句话,一定要处理好,处理不好我拿你是问。你要随时向我汇报整个事件的过程。”
“好的。书记。”
陆松明随即让秘书联系市长张华栋、宣传部长聂宝山、公安局长史茂堂和国家安全部的相关领导,立即召集会议。
由于市公安局已经接到了省公安厅的明传电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史茂堂就向领导们作了汇报。党宗明、闫伟斌和李济民等人被召集到市委常务会议室。打开电脑一搜索,果然发现了那篇帖子。
台长夫人走访被关进医院
我叫唐梅英,是华兰市广播电视报社的会计。我丈夫叫苏光耀,原是华兰市电视台的台长。
今年二月,我丈夫被凶手杀害了(此案件已经被华兰市公安局侦破,凶手得到了严惩),留下我和上大学的女儿苏子金。
我想丈夫生前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华兰市的广播电视事业工作了一辈子,做出了一定贡献,结局却是这么悲惨。他离去后,只留下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孩子又上大学,需要一大笔钱。我就提出能不能给丈夫一个名分,追认他为革命烈士(毕竟是在工作期间被凶手杀害在家里的),再给五十万元的抚恤金,供我女儿读完大学。
当我向电视台两位代理台长闫伟斌和党宗明提出这个要求后,他们没有同意。我又去找华兰市委宣传部长聂宝山,也没有同意。没有办法,我就在丈夫的追悼会上,给华兰市委书记陆松明和市长张华栋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也被拒绝了。可我有点不甘心啊,丈夫死得那么悲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我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在华兰市今年“两会”期间我就走访,希望广大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知道我的苦衷,了解我的情况,支持我。可是事与愿违,我被有关人员拘留到看守所,直到“两会”结束才放出来。后来,我又去走访,又被拘留进了看守所。单位把我领回来后,工资也被停发。
可我的心不甘啊,又踏上了漫漫走访路。我来到省委信访办要求接受我的请求,并派人调查此事。我可没有胡说啊,全都是事实。我用一张硬纸板写着:丈夫死得好惨,为什么得不到革命烈士的称号和抚恤金?为什么停发我的工资?我把纸板举在胸前,让过路的人都看看。信访办的人就喊我进屋,说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等待下面来人解决问题。过了一会儿,穿着普通的衣服,自称是华兰市信访办和公安局的人来了,他们把我领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来了几名壮汉,这几名壮汉连踢带拽地把我拖入面包车里。我又被拘留到了看守所。
看守所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又脏又臭,我在屈辱和磨难中度日如年。有时候同室的女人打我,我还经常被孤立,经常在夜里熟睡后被人突然踢醒……我所犯何罪?仅仅是为了给死去的老头子争得一个荣誉,给我和可怜的孩子要一点抚恤金,何罪之有?他们就这么对待我,让我生不如死。
后来,我家里人通过好心人知道了我的情况,我的小叔子苏光辉和小姑子苏秀荣立即前来领我。但是看守所不同意。最后,他们动用了一切关系,费了好大的劲,花了许多钱,才把我从看守所领出来。否则,我非死在那儿不可。
我想,这辈子要么就这样完了,要么就这么凑合过吧。但想起老头子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眼睛,想想在远方的儿女,我又去京城走访了。
当时,我被拘留进看守所,单位的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好久没有跟他们联系了。倒是有关的人员,经常或明或暗地光顾我家,对我进行跟踪。他们警告我,你不要再去走访闹事,你惹下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犯什么错误。
一个黑夜,我偷偷跑出了家门,坐上了去京城的火车。我想,我得抓紧时间到京城去,不然信访办和公安局的人知道我不在,就会四处派人来找我,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多。
到了京城后,我先后去了许多部门和新闻单位,进展不大。他们说,你的事情按照《信访条例》规定应该到你们本地去找有关部门。
突然有一天,我被拘留进城郊的一所看守所,罪名是“故意伤害”。事情是这样的。一个高个子瘦弱的女人,以走访人员的身份混在访民中。在走访的过程中,借机挑起事端突然对我大打出手。我一反抗,她就说我把她打坏了,就拨打110和120,然后躺在地上,不起来。120把她拉到医院检查,运用各种先进的仪器把全身查了个遍,没发现一点毛病。当时派出所一位姓赵的民警告诉我没事,把扣留的身份证还给我。可事隔几天后,还是那个姓赵的民警把我叫去说我把人家打成了轻伤,要负刑事责任。我说我曾经被关在看守所好多天,被折磨坏了。看守所的人都说我精神有问题,我怀疑我的精神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姓赵的民警说有这回事儿吗?我说有的。他说那就好,我给领导反映你的情况,就说你有精神病,看能不能免除处罚。他们就带我去做了法医鉴定,鉴定的结果是我没有精神病,有行为能力。自称华兰市信访办和公安局的人就让我先回去,然后再处理。
我一到华兰市,就被他们关进华兰市第一专科医院,就是专治神经病的医院。
我被关在一个肮脏不堪、潮湿阴冷、男女共用的病区里。我的床被他们安排在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床上没有被子,只有一个上面带有屎尿、月经血都还未干的褥子,床被女精神病人围在中间。我刚坐到床上歇口气,一个打扮时髦的女护士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针管子走了进来,同时还跟进来两个年轻男子。女护士瞪着眼对我说:“来,打针!”我说我没病你给我打什么针啊?她说:“你有病,快点!”我说:“你们怎么能给正常人打针?我是遭人陷害的!我没有精神病。”
那两个男人走过来,把我的双臂反拧着按在床上说:“老实点!赶紧打针。”
女护士扒下我的裤子,把我的屁股裸露在那两个男人和其他病人面前,把那满满一大针管的药注射到了我的身体里。几分钟后,我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多,他们不给我吃饭,连一口水也没有给我。
昏迷了两天两夜,我才醒过来,屎尿都拉在了床上。大夫只是过来看了看,不给我饭和水。我饿得实在不行了,提出要吃饭要喝水。大夫说,现在还不到时间,你先好好待着,到时候会给你饭吃,给你水喝。我就蹒跚到卫生间的水龙头上,嘴对着水龙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甜的水。
就这样,我每天除了打两到三针外,就是按时吃药。每次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都是精神病人那一张张恐怖的脸,听到的是他们瘆人的惨叫声,还要时时提防着他们猛地扑过来抓你、撕扯你、咬你。
我没了人身自由,家里人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
眼看我快不行了,一位好心的病人家属给我的家人拨打了电话,才使我的家人找到了我。当家人见到我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我早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我在长期的折磨中患上了肺炎、心脏病、胃炎和胆囊炎……
在家人和电视台领导的大力帮助下,我被转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但公安局仍然不让我出院,并且还要将我关到精神病医院。我实在不想去那儿。我今天之所以把我的遭遇告诉给天下的网民,就是想诉说我的悲惨遭遇,并希望得到广大网民的支持。
善良的人们,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