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地笼罩下来,是一个阴暗的黑夜,甚至没有星星、月亮。
靖思成轻轻搂着我,我们和衣并排躺在床上,呼吸相同的空气,感受彼此的心跳——我隐隐感觉到不安,即使是在他的怀里。
“姐姐!姐姐!”门口传来离筝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忙起了床,靖思成点燃了蜡烛,我开了门,离筝满脸泪痕,“姐姐!爷爷他没了气息!你快去看看!”
“好!”我拉起他的手,忙往隔壁的房间去,进了门,床上的老汉已经没了血色,我赶忙走到床前,伸手去试探老汉的脉搏,已经完全没有脉搏了——
我搂住离筝,让他靠在我怀里:“离筝,大夫说过,也许安息了对你爷爷才是好事。”
离筝嚎啕地哭出声音来:“爷爷!爷爷!”
我轻拍着他的脑袋。靖思成也过来了,却拎着包裹。
“怎么了?”
“外面被包围了。”靖思成淡淡地说道。
怀里离筝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我:“姐姐——”
“没事。”我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我们会没事的。”
“小鬼,”靖思成走到我身边,也伸手揉了揉离筝的头发,“我们走得了,你爷爷恐怕要委屈一点,先待在这里了。”
离筝看向床上躺着的老汉,我发觉他的身体震颤了一下。窗外的脚步声愈发近了。我们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爷爷已经去了,我想如果他活着,也会希望我们能够走掉的。”他咬咬牙,坚定地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感伤:“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回来带他走,好好安葬他,好吗?”
离筝摇头:“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爷爷教过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决心,不能总是回头看看!”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离筝,你是个好孩子。那——我们走吧。”
靖思成点了点头,我们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我边走边吩咐离筝:“上了马,你就紧紧抓住这个哥哥,千万不要放手,明白吗?”
离筝一个劲地点头。我们迅速来到了马厩,正想解开马缰绳,却听到身后小辞的声音:“小姐!”
我没有回头,快速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靖思成带着离筝也上了马,我们都紧紧抓好了马缰绳,快速地俯下身体,调转马头,不想,面前的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小辞和梓叶同骑一匹马,正在正中间!
我的手松懈了一下:“小辞——”
小辞蹙着眉头:“小姐,跟我们回去吧!”话音刚落,只见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住梓叶的腰间:“所有人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就杀了他!”
我抓紧了马缰,可是梓叶却并未吩咐下面的人让开道路,他突然一侧身一把打掉小辞手上的匕首,匕首落地!小辞双眼一定神,转身跳下了马,捡起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站到梓叶的马前:“放过他们!”
梓叶的神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小辞。
“小辞的命是小姐给的,如果可以,小辞愿意把命还给小姐!”小辞冷声说道。
梓叶仍旧是沉默,正在这时,却见一点闪亮迅速朝着梓叶射去,梓叶尚未反应,马腿已被闪亮击中,马儿即刻蹲下了前蹄,哀鸣起来——梓叶迅速地拉紧马缰,然而已经来不及!我用力一夹马肚子,一甩马缰绳从梓叶身侧冲了出去!靖思成和离筝紧随我身后!
风迎面扑打着脸颊,我回头,看到小辞扔下匕首去扶梓叶——
马儿跑出了兰花镇,天空却开始下雨了。雨水打在身上很凉,被风一吹就更加彻骨地冷。
我们放慢了速度,并排小跑着。雨声很大,震耳地响着。
“思成,刚才的暗器是发出的?”我微微放大声音问道。
“不是,是小鬼。”
“离筝?”我看向离筝,他微微扯出个微笑,显然尚未从悲伤中回转过心情来。
“爷爷还没这么老的时候我们是靠在街上表演飞镖生存的,后来爷爷老了,我没有搭档,而且我也学艺不精,所以就没继续表演飞镖了。我本来想射马上的人的,但是位置偏低了,所以射到了马腿。”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已经很好。打中人可就不好了。”
被我一夸奖,离筝这才腼腆地真正笑了起来。
靖思成将速度又放慢了些,我也随着他将速度再放慢。他腾出一只手,从马鞍上挂着的行李里拿出一个斗笠,往离筝头上一盖:“小鬼,盖上!回去以后我让易捷好好教你!”
离筝很是无奈地回头看一眼靖思成,没有说话。我不禁失笑。
一路走着,直到天明,离筝早已在马上睡着了。离开兰花镇,我们将近走了半夜,才到了一处客栈。
靖思成先下了马,抱下了离筝,离筝大约真的是很累了,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我把两匹马交给店小二,才进了客栈。靖思成已经在订客房了,交了定金,店小二领着我们上了楼,靖思成只订了一间客房。
放下了离筝,靖思成便着手帮他褪去了身上湿湿的衣服,用被子盖上了,尔后才自己换衣服,我则在屏风后换了件衣裳。
小二送来了姜汤和一些食物,拿了离筝的衣服去烘干。靖思成才去叫醒了离筝,离筝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又要走吗?”
靖思成按了按离筝的脑袋:“现在安全了。来,喝点姜汤再接着睡。”
离筝也没多说什么就喝了姜汤,喝完姜汤却仿佛清醒了,坐了起来:“我饿了。”
我微笑着将食物端到他面前,他很着急地端过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和靖思成回到桌子边上开始吃东西。
“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我现在奇怪的倒是梓叶是怎么认出你的。”
“因为小辞——”我刚开口才发觉不对,小辞当时根本没有跟着梓叶一起来看病,“对啊——我和梓叶没见过几面,他说一看我的眼神就认出我了。被你一说,我倒也觉得奇怪了,他即使有再好的辨认能力,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认出我。而且,稀露城那么大,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我和师父出诊的村子里?即使这可以被解释成巧合——但是——”
“解释只有一个,”靖思成的神色有些凝重,“你一直没脱离过他们的视线。”
“可是——凌然——”凌然不可能会陷害我,而且我师父的的确确是在帮助我,他们也没有必要装作帮助我,然后再来抓住我。
“对了,凌然怎么不见了?”
“他是顾鹄的人。”我敛下眼神,心里有点波动,“顾鹄根本没有放过我。在晓胭面前的答应只是为了让晓胭走得安心吧——不过,是他救了我,否则我已经被判死刑处斩了——他,可能已经、已经死了。”
“不对,”靖思成摇摇头,“顾鹄没有放过你,为什么梓叶和小辞会来找你?”
“梓叶说是疏成知道我被判了死刑,所以派他来——”
靖思成的神色变化了一下,冷笑:“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思成——”我伸手握他的手,“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采绿,我不是因为怕他抢走你才这么说——”
“好了,”我微笑着打断他,“吃饭吧,饭菜要凉了。”
他微蹙了蹙眉,才展开微笑:“好吧,我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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