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场面并不太多,大多数时候还是开心愉快的。阿九挺高兴在网上认识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小MM,虽然偶尔会耍耍小脾气,但还是蛮可爱的。阿九自己也有些得道了,再在校园里遇到相识的女生,招呼打得爽朗多了,和女生说话时,也从容大方许多,倒是惹得女生们私下有些窃窃……(最早发现阿九这些变化的是九妹,缠着让阿九请客。)
有一次,阿九因为课题的事,要出差几天,消息来得很突然,说走就走,不过毕竟是男孩,没什么“细软”要收拾的,两件衣服卷巴卷巴就上路啦。几天后,阿九回北京时已时凌晨两点多了,大约是坐车坐得有些兴奋啦,再加上室友阿明轰轰的鼾声伴奏,搞得阿九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索性打开电脑——上线吧!
“哎呀,你终于出现啦!!!!!!!”
“咦,你还在呀!”阿九有些惊喜。
“你去哪儿啦,这么多天没露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或者,再也不露面了!”
“怎么会呢!!!!!!!”
阿九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大脑有点儿短路、心头有个东西在做加速运动——头一回,有个女孩(姑且确定是女孩吧)这样记挂着自己,感觉实在是……呀!(事后他想,如果换了是阿泰,他一定会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在女孩焦急与气恼的时候,恰到好处的甜言蜜语是最能打动心扉的,再加上小别重逢时的一点儿惊喜,多么好的氛围呀——唉,满脑子的唐诗居然都掉进了大脑皮层的沟回里,这会儿居然一句也找不到!这就是与高手的差距,阿九感叹道。)
那晚阿九头一次发现,11楼的月光那么美丽,阿明的鼾声如此动听——生活真美好!再以后,阿九和依依的谈话也就更自然、更随意了。阿九会给她讲讲自己的论文开题开得多不容易、师兄的论文答辩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也会谈谈生活中一些开心、不开心的事。阿九也知道了“依依”是个学理工科的大学生,也在北京上大学,依依没说具体是哪所学校——阿九也没说过自己是北航的呀。
这天阿九终于耐不住了,抛出了一直想谈的话题:
“喂,那边的同行,最近学习累不累?”
依依:“累倒是不累,只是天天东奔西跑收集资料,闷死了。”
阿九:“那你可以经常过来呀,每个周末都可以,散散心呗。”
阿九真挺想见见这个小MM的,阿九已经无数次地想过“依依”应该是什么样子,在他的设想中,“依依”应该是一头短发,脸圆圆的,虽说“网络无美女”,但是至少应该很可爱,笑起来很甜,眼睛亮亮的。
只是“依依”好像还挺犹豫:“再说吧。”
“要不然把你电话告诉我,有空我给你打电话。”
“别,这样聊天挺好的。”
“那好吧,我把我电话给你,82324617,有空给我打电话。”阿九显得很大度——要稳扎稳打,这是高手的经验。
阿九入网之二
但是没料到依依的反应很强烈:
“啊!你是北航的?”
阿九很奇怪:
“何以见得?”
“我有同学在北航,一看电话号码就知道啦。”
“原来如彼!”
依依好像对北航很有兴趣,问长问短的。好在阿九也老北航了,对依依的咨询应付裕如,不在话下,可是看到依依这么偏爱北航,阿九不由莫名其妙起来,一来二去的才搞清楚:原来依依高考的志愿就是北航,结果考场上大失水准,含恨落马,因为得不到,反而愈加向往得紧了。
“没关系,考研还有机会杀进北航,一雪前耻!”阿九鼓励依依。
“小女也正有此意呢。”
阿九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陡然升起一股责任感,不由得挺了挺胸,“有用得着的地方,阿九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真的感谢你。”
依依好像很感动地说。
这一回阿九认识到依依还是个蛮有上进心的小MM,自然又对依依添了几分好感,脑海里不由闪现一个勤奋苦读的靓影,自己都有些惭愧啦。
和依依谈了几次考研,阿九觉得自己已经快江郎才尽了,当初考研就懵懵懂懂地,再说已经有年头的事儿了,那点经验再抻也就那些玩意儿,经不起三番五次的卖弄,阿九绞尽脑汁地想换个话题。依依好像看见了阿九心里的小小九,这天终于主动换了主题:
“阿九,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你会勇敢地表白吗?”
阿九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一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意识也有点混乱了。这不能怪阿九,谁叫我们没有经验呢。阿九忽然强烈的思念起军师九妹来,有她在或许会指点一二,可现在兵临城下,也来不及搬救兵了,阿九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阿九这厢胡思乱想,依依等得有些着急了:“喂,你还在吗?”
“在在在,我正在思考你的问题。”阿九先把套话打出去应急,一边脑子里高速旋转着,寻找合适的答案。阿九忽然想起了抽奖的大转盘,阿九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那玩意儿,而此刻的心情应像摸奖似的,希望从转盘里转出自己向往的六合彩,可是阿九的脑子里空白得让人沮丧,不指望能转出什么精彩的内容,没办法,阿九只好壮起胆子:
“会的,为什么不呢?”阿九觉得这一切好像来得太快了一点,连情节都没有来得及构思。阿九真希望自己是阿泰,能随时随地用口水淹没一切入围的雌性动物,“是吗,那就是说如果你不表白,就意味着你不喜欢了?”
“那也不一定,鼓起勇气也得有个过程,而且,还得看人家喜不喜欢你,你有没有希望啊。”
阿九一边打字,一边在揣摩着依依话里的意思。
“如果你知道那个人喜欢你呢?”依依紧追不舍。
“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嘛!”阿九不由得暗自窃喜——“不会吧,我阿九何德何能,老天居然如此眷顾?”要不是在实验室人多耳杂,阿九真要仰天长笑了。
“可是,有没有可能你不愿意表白,或者你不想‘说’出来呢?’。
“嗯?”阿九有些糊涂了,一时没敢贸然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除了表白,还有别的表达方式吗?比如,你默默地关心她,呵护她,但是你不想说出来以免让彼此觉得有压力,你觉得有这样的情形吗?”依依又补充说明了几句。“我觉得不排除这种情况吧,每个人处理的方法是不同的。”阿九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蹊跷,好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怎么了,遇到感情难题了?我师妹是爱情专家,要不要给你引见一下,帮你释难解惑呀?”阿九脑子有点转过弯儿来了,禁不住旁敲侧击。
“也许男生会比女生更理解男生的心态,我才不相信什么爱情专家。”依依不以为然的口气让阿九觉得好笑,庆幸军师不在现场。
“那你想了解什么心态,我保证供认不讳。”
“不是你啦,只是让你由己及人一下啦!”
阿九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面对的是计算机,否则,凭阿九一张薄面皮,是怎么也遮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羞愧的。
依依好像没有觉察出阿九的不自在,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一通倾诉。
原来依依高中的班上有一个男生,是公认比较优秀的那种吧,而且和依依自幼青梅竹马,于是依依自然是对其青眼有加了,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大,大家无暇旁顾,男孩的理想是北航,依依也不动声色地为了北航而努力着,并且把所有的志愿都定在了北京,虽然最终没能和男孩比翼齐飞于北航校园,毕竟一块儿来到了北京,满以为大学考上了,没有高考的压力了,可以水到渠成地发展发展,结果大家尽管情投意合,那男孩却是三缄其口,从来不论儿女私情。依依好不伤心,这才来找阿九这位知心大哥倾诉更兼打探军情。依依的意思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阿九由己可以知人嘛。
阿九打破沙锅纹(问)到底,却没想到剧情这样发展下去,情节跌宕得自己都有点招架不住,心里忽然乱得七上八下的理不出个头绪,加上本来就腹中空空,言语之间不免就少了意思。依依看阿九说不出个所以然,闲扯了几句就下线了。阿九在线上发了半天呆,又跟几个打游击的网虫胡侃了一通,兴味索然的下线了。
接下来就是放五一长假了,阿九觉得心中憋闷,索性扔了课题,跟几个哥们儿跑到内蒙古转了一圈儿,草原的草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茂盛,但是广阔得让人振奋又畏惧。阿九还见识了真正的沙漠,在大自然里,阿九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颗沙砾,等阿九带着一身羊肉羊奶的膻味儿回到熙熙攘攘的北京,欣喜地发现自己好像把烦恼都付于广漠草原上的大风,胸中好像开阔了许多。
开始上班的第一天晚上,阿九一如往常又上线了,依依却没有来。阿九有一点失望,不过,一周以来积压的工作让他无暇逗留,甚至没有闲暇伤感。
几天的忙碌终于有了头绪,阿九可以放心上网了。这一次依依来了,一如既往地打招呼过后,开心地告诉阿九,五一放假他们去了杭州,西湖的游人如织,所有的宾馆爆满,他们没有住上宾馆,只好在苏堤上坐了整晚,聊了整晚,但她觉得一点都不累,她亲耳听到她的白马王子说了那三个字,她说那男孩一直在等一个让彼此刻骨铭心的机会,她说她幸福得想跳湖……依依的帖子一张张发过来,‘快乐几乎从屏幕上溢出来。阿九微笑着看着屏幕,好像看到一张神采飞扬的充满向往的脸。阿九有一点点惆怅,可是阿九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幸福的模样;阿九没有经历爱情,却分明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从依依身上。
最后依依告诉阿九:“我会常去北航的,没准儿我们还会擦肩而过,多有趣儿。”
阿九脑子里闪出一个快乐的小鸟一样的MM挽着一个帅哥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情景,不由有点酸溜溜的。阿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谁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有点痛,但并不严重,定了定神也就好了。阿九泛泛的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忽然觉得失却了以前和依依聊天的感觉,于是阿九送给依依一段好玩的话,从朋友的主页里看到的:
网事
网事不要再提
主板已多风雨
纵然内存抹不去
URL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联系
让爱情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IP
依依也有些沉默,半天没有说什么。阿九忽然觉得有点抱歉,又费力地找出些旅游见闻来活跃气氛,聊了几句后两个人道了再见。
下线的时候,阿九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因他已经决定放弃“阿九”这个呢称了,但是阿九还要将上网进行到底的,毕竟,阿九还是有收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