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有个兵系和墨系的模拟战争吗,你对这个比赛有什么看法呢,想不想参加?”
“当然想,怎么会不想,不过我想不通的是...”
“哎,你想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多问了。那么好吧,你把这张表格填写一下。”老胡把一张表格送到我的面前,我用双手接下。
“你快填吧,有什么地方不会填的,跟我说。”
我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这张似乎是...刚才胡作非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让我想一下,哦!
我想到了,他完全是从厚厚的一大叠中拿的第一张给我。可我在意的是,怎么会有那么一大叠,今天都已经是28号了,六天总(兵学系的人)早都已经开始训练了3、4天了。难道我们墨系的要比他们沉的住气些...诶?不会是这样吧...
“为什么?为什么那边还有那么厚厚的一沓啊。”我用手指着桌子上的那些表格。
老胡被谁说中了心事似的愣了一下,不过时间短的不易察觉,转而又恢复了正常。
“哎,你赶快填吧,填完了我再跟你解释。”
“好,你说了要解释的哦,你等会儿别找个借口把我搪塞了。”
“哎呀,快写,快写,你废话真是多。”
我看老胡很认真,也不好再和他耍贫嘴,于是我重新埋下头。
我正在踌躇没笔呢,“啪”的一声,一支笔在粗粗的棕色袖子包住的肥胖的“熊掌”的支配下降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看也没看手的主人,摸索着拿到笔,目光仍停在表格上,大脑在简单的思索。
我伏在老胡的办公桌上开始写。
名字啊,性别啊,年龄啊,我在自然反射的情况下迅疾的填写着基本信息。
到了一项,我难住了。
“这里怎么填?”
“哪儿啊?”他一改先前不耐烦神色,“亲切”(有点刻意的痕迹),整个大头移过来,胡子拉茬的从我的头顶擦过去。
“这个地方,就是要你写你的特长嘛,这你看不懂。”
“我是不知道我有什么特长的,写打球?”
“你打球哪里是什么特长,你能去跟职业的比啊。再说我们这里是要参加‘兵墨攻防战杯’的比赛,你要写出跟这个比赛有关的特长撒,你懂不懂?”
“那我更想不出来了。”
“你...这样,你还不知道全系就三一个人的机关术课的考试及格了,你打了60.5分。”
“这......我哪知道,分数条还没有发到我手上。”
“反正你就填这个吧,相信没有人谁能抗议的。”
“哦。”
我发现这样弯着腰写,后背很酸痛,就一边用手握成拳头敲打背上很酸的那一块地方。
老胡早就点起一根烟,坐在那里悠闲的吧嗒吧嗒抽着爽呢。
填到一半我停住了,我决心把刚才写东西时候想到的事跟他说一下。“老师,我看我们寝室的非鱼和树皮也可以报吧,他们上次的任务也出了不少力,我觉得他们可以...”
“喂,我是‘墨守七处’(墨者守护城市机构驻武汉第七办事处)的,恩,”老胡拿起电话“......我马上就去。”他似乎根本没听我说话。
“你在这儿写啊,我现在去办点事,你写好了就放到我桌子上,找个重东西压着。”他把椅背上的棕色风衣(上面磨损的状况很像一种牛仔布料的效果)。他走到门边,一只手放在半开的门上,说:“你就坐在我的位子上写,千万别乱动我或者其他老师的东西。”说完了,他好像也不等待我的回答似的,把门往里一摔。我张开的即将发出“he”音的口形重新闭上。
哎...真实郁闷呐,今天吃错药了,突然成这个样子,我一边在心里埋怨老胡,但并不真的介意什么,一边移驾老胡的宝座。我手上一直也没闲着,嘴里悠闲的哼着周杰伦的歌。虽然他们听到我唱歌都会跑得很远,还有更不留情面的对我说,他听我唱周杰伦歌听的都要吐了。
极大的打击了我的激情。
好的,终于搞完了。
我把笔一搁,就像一大早刚从床上坐起来那样伸了个很到位的懒腰,然后按他的话,找了个墨水瓶儿放在上面压着。
他这么珍视我的这份表格的原因——虽然他“丢我弹子”(他先走了),我还没机会问他。
但我心头总有“不祥”的预感,像一团黑浓烟雾笼罩在我的头顶。
“难道...”
我开始在他的桌子,屉子...恩,屉子锁了,反正是没有找到一份。
一份和我一样的报名表都没有。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一个主动报名的逮到,好了,他现在连蒙带骗的把我搞的报了名。
虽然还要经过一番选拔,不是报了名,就一定行。但按照现在的这个发展态势看,很可能就没人再报了,那就没的选了,我肯定要进侦察组。
搞不懂的是,除了我,为什么没人报名?!
我没有继续在老师办公室里逗留,我怕碰到我们辅导员——一个窄窄脸的女人,我估计年龄一向不准,我想她或许有25岁?
反正是个让人不想遇到,遇到就会有麻烦的人物。
我感觉她谁对谁都没好感,对我就尤其没好感,应该是有“恶感”。
我疑心她或许就要回来了,现在快快到十二点了,按常理她要会来拿点东西。
“我回来了——”我把“了”字托的很长,这是我们平时说话爱搞的——把一句话说的变点味儿。
“......”
“......”
非鱼和树皮,这两个人,虽然我自信没有干错事,看到他们两个对我铁着脸,本该说话,却一句话也没有。
我就猜测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情。
我什么也没干呐...
这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把背给我看——他们像约好了一样一起背过去,面向各自的桌子。
“......”看到这副模样,我虽然搞不清楚情况,可我也决定不说话!
我又没干什么,你们两个发神经啊!我在心里愤怒的喊着,就像用口喊一样。不过这样喊不爽,好像胸腔的附近都涌起一股气,堵在那里,不愿散去。
切,他们两个不知道在干嘛。我怀着那团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堵的气(类似吃涨了肚子的感觉),走到自己桌子旁边(床下面),拿了饭卡,就走出了寝室。
我把门还是很有礼帽的轻轻关上,出门那一刹那我听到他们又开始正常的说话了!
我简直要叫嚣了!!
还好我忍住了,我决定干一件从来没干过的事情——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下了楼梯,(我确定这段路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正常),然后我又偷偷的折回。
这后一段路,我用想象着自己的脚是两块海绵,蹑手蹑脚的缓慢移动到我自己寝室的门口!
我用手轻轻扶在门上,耳朵贴到门上的“210”三个红数字上。
费劲心机的把能量都转移到耳朵上,然后,一开始还是什么也没有,精神越集中,四周好像安静下来了,耳中慢慢的出现了声音。我不禁好笑,原来这和用收音机收广播差不多,还要有一段过程才听的清楚。
“切,我们班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当选了。”
“恩,我看肯定是靠胡老师,他们关系那好,他自己不是说过,胡作非是他的高中语文老师,真实黑暗啊!”
“那要怪你自己不认识人撒,现在哪里不是这样的,社会上这种事情多的是。”
“我是没想到大学里面也是这样,其他地方再怎样靠人际关系啊什么的,至少不要在学校里面搞撒。”
听到这里我已经快气死了,我什么身体上的痛挨多少也不在乎,但我最最最受不了的是被人冤枉!
被人诬陷或者诽谤,真是最不能忍受的了,平时哪怕看到电视剧里的人被冤枉,我心里也会很不舒服的。
如果我手里有跟棍子,我简直要拿着它去疯狂敲打一颗肥粗的树干,不断的打,直到棍子断掉为止。
真气人,还是一个寝室的...
我感觉眼眶不争气的不那么干了,我可不能掉眼泪啊,这么大个男人,我控制住情绪,重新理清头脑,就像电脑需要时不时的点右键刷新一样。
现在去哪,哎,我都气糊涂了,我拿着饭卡就去吃饭,不管发生什么事,生活还得继续,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亏我还帮他们向老胡要名额。
虽然我还是搞不清为什么到今天老胡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报名单。还有三天参赛大名单就要上报了。他到哪里去变出人来,难道他早就秘密定好了,只是还没有去联系。
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传说中的“用兵最高境界”——兵不厌诈。不让对手了解我们是哪些人,不能针对性的做准备,没这么无聊吧...我也太会瞎想了。
整个中午我都不想回到寝室,为了避免尴尬,(唐伯虎做过这种事,他和一个人闹僵了,他生命的余下时光都没和那个人说过一句话。有一次,他去外面吃饭,从餐馆的楼上下来,正好碰到那个人,他下也不是,上也不行,竟然从楼梯上跳下去,摔成重伤,差点死掉)
中间我回去了一次,拿了下午的课本,看了看下午上什么课,恰好他们都不在。
下午,我照常去上课,只是中午在湖边的草坪的角落上睡了一下,所以起来发现晚了。
铃!!!
听到铃声,我正好走到六楼,30米外,教室门口,突然发现辅导员在那儿守着。
我急忙闪到拐角的地方,等待两三秒,然后把头探出一点到墙壁外面,想看清楚情况。我的预期是过几分钟她就会感到无聊走的。
谁知...
“你过来!”
还是被发现了。
我腌菜一样向她走过去,这段路的双脚不受我的控制。
“你表现不错啊,是我们班的荣耀。好了,快进去吧。”
谒,以前迟到她总是要训半天,今天竟然这么爽快。原来入选参赛还有这好处!
我前脚刚走,后面两个家伙(非鱼、树皮)就到了,他们被辅导员拦住了。
我回头看那眼就后悔了,他们两个简直是恶狠狠的看着我。
教室里面气氛也不对劲,我感觉。
同学们,男生,女生,看我的眼神都格外的怪。天哪,到底辅导员是怎么告诉大家我的事情的,她该不会瞎吹一气,扭曲我低调的形象吧,真实那样,也难怪他们把我当仇人似的看待。
大约过了7、8分钟的样子,非、树二人才进来,我看看门口,原来是光波普和另外的男生来和他们“换班”了。
晚上,没事情做,但又不能回去,我不想解释误会了,我等的是他们两个主动来找我说话。
唉?那不是六天总吗?他在干什么,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的!
我走进到他们跟前3、5米的一团剪成圆球状灌木从,在后面躲起来。
是个二十七八岁女人,看那张脸,还是个漂亮的外国女人!
“老师,我......”
“你看起来很沮丧,这不应该是六天总的作风欧?”外国女人用味道很奇怪的中国话说,把很多个地方的音调都读错了,比如“看起来”读成了“刊期来”,“不”读成了三声。
“我压力很大,最近很压抑...”
“你要知道,人和人之间难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们就像役马,只要把它们的动力抽干,就要扔掉他们,再换一匹。那个前面,你差点就没能够当上一年级的指环官,假如你不选择靠你的叔叔,你现在会更后悔的,是么?”
六天总用一种憨憨昏昏的声音回答到:“是的,我现在才发觉我先前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这就对了,记住我的话,他们只是役马,骑完了就要换一匹,这样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的Mrs鲍昂斯(鲍昂斯夫人)。”
这一番奇怪的对话另我匪夷所思,摸不着门路,同时也激起我强烈的好奇。我偷偷的窥视,只让自己的眼镜从灌木丛的右边露出来,保证在身体露出部分最少的情况下,看到他们两个人。
因为只有三五米的样子,虽然是晚上,远处的路灯橘红色灯光也能关照到这边。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六天总的双眼瞳孔中像一片磨过的砂纸,又像毛玻璃,一片浑浊的海洋,完全不是正常时刻的样子。
再琢磨刚才对话时候六天总的语气,虽然我没有见过催眠后人的模样,但我猜测他肯定是被眼前这个被叫作“鲍昂斯夫人”的女人给催眠了!
鲍昂斯夫人走到六天总面前,凑的很近,慢慢的举起手,纤细的手移到六的眼前,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六像个木偶人一样,被线绳牵动着开始移动,而那位“夫人”也走了。
我看到六慢慢的往寝室走,过了大约1分钟(我一支跟踪在他后面,用余林上课时教的那些知识),六突然站定。
他好像突然从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变成了有生命的活人,他不住的抚摸着额头,轻微的左右转动脖子。
我没有选择跑过去问他,我想这时候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被催眠的人事后常常什么也不知道,假如他是被催眠的话。还有就是六天总的事我想能不管就不要管了,毕竟现在是大赛前夕,我们的关系是空前的紧张,我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争执。
我换了一条回寝室的路,之后六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难道六天总靠叔叔帮忙不是他自己的注意,或者说原先他不想的,可是被这个奇怪的外国女人催眠了,才那样做...
刚才他们对话时候我想到点什么,可是突然忘了,现在还是想不起来。我努力搜索着大脑....恩...是在哪里听到过鲍昂斯夫人,真的好熟悉,但是我真的很少见到外国人,还是外国女人。
鲍昂斯...鲍昂斯,也不像是外国的运动员,碧昂斯!确实有个很流行的女歌手,好像是美国的叫这个名字。
但是......
不对!
一定不是这个,是什么呢,到底?
我正好走到图书馆的位置,突然大彻大悟。原来,我看过一本小说,巴尔扎克写的,叫做《高老头》。书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就叫这个名字。
这还不算最巧的,原来那个鲍昂斯也是一个很喜欢给懵懂无知,未经世事的少年“讲课”的女人。他讲的课就是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利用啊,这之类歪道理的课,保管能把一个新人教成一个狡诈,城府的老手。
下弦月如在夜色湖泊中悠闲飘泊的威尼斯小船,此刻想到真实世界中有个如此相似的鲍昂斯夫人,我的心片刻间冷的发寒。
回寝室我们还是没有说话,看来矛盾还没这么快消除。
事实上,我和非、树的僵持长达两天半,在第三天的下午,也就是最后参加攻防杯战赛的各系大名单确定的那个下午。
我们和解了。
原因是,这两个家伙也被选入了,到底是怎么个内情我是搞不清楚。
不过,非鱼和树皮两人真的是很高兴,然后他们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现在去打电话吧,把这件事情跟家里人说说。你去不去,莫敌?”
就这么简单。说来男生的关系真的是好恢复,也常不可避免的会有摩擦。
就像野生动物的皮,伤的快,好的也很快。
他们的话提醒了我,虽然我才跟家里人写过信,有所保留的谈了开学以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隐去了马良笔的事情,但报纸上已经登载了我们学校‘改革’的事情,他们倒是尊重我的意见。他们和我的约定是,读一年,再由我决定继续还是放弃在这个学校上课)。但现在有了点“成绩”,无论多么低调的人,跟家里人分享快乐和荣誉还是件没什么不对的事啊。
“好的。”我说。
不过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入选都是因为那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