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处,朗轩在屋外跺跺脚。捡起那根木枝重新放在火堆之上,一边将水袋递给苏清道:“喏,不辱使命!”
苏清抬起头打量他,他的衣服上丝毫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扬起手中的水袋问道:“哪来的?”
“运气好,捡的。”
她砸吧着嘴巴,拿起水袋,水袋上面有一枚标致,标致复杂繁琐,看不出什么样子。
她反复打量着水袋,有些不信:“真是捡的?”
“对啊!估计是哪个打猎的人掉的吧!”他席地而坐,不拘一格。
苏清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她也不再追问,将布打湿,端着墨深受伤的手臂,擦拭着伤口周围。一个不小心便碰到了伤口,说实话,她看着都觉得痛
就在苏清打着抖,啧啧赞叹着墨深超出常人的忍耐力之时,墨深倏地睁开眼睛,他条件反射般的缩回手臂。
苏清见他的眸子里没有先前泛着血红色,心下放松了些。这会儿又见他如此防备。
到底是谁防着谁啊!她没好气地重新拽回他的手:“醒了?”随后,她又对着朗轩不屑道:“你的独门绝学看来也不过如此。”
朗轩挑挑眉,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是胡说的。
“松开!”墨深冷漠道,语气十分冰冷。
“松开?”苏清枉做不解,然后使了一些劲儿甩开他的手臂:“好啊!”
墨深吃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般,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地传遍全身。他的双眉拧在一起,似要拧出水来。
好半天,他才从牙里挤出几个字:“苏、琴!”
“这下知道痛了?”苏清淡定自若,想来不过是个病患,又无多大的伤害力,给他点脸色看看也不错。
“世人都道你残忍,不择手段。这话说的是没错。”苏清重新拉过他的手臂,将一块干净的棉布轻轻铺在伤口之上,幽幽的开口。
外面漆黑一片,又是雷雨交加,想要寻些草药都是妄想。
墨深瞳孔一缩,晦暗莫名,还没等他开口。她瞥瞥他又继续道:“但是呢,我觉得你对你自己更加残忍。”难道不是么?只有对自己残忍的人才会允许自己长久以来在仇恨中挣扎。
“本王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墨深别过头,不去看她小心地照料他手臂的样子。记忆中,母妃早逝,父皇不疼,就连宫女奴才们都避而远之。更何况,苏家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报仇的对象,接受她的帮助不如让他自生自灭。
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像是一滴滴冷冽的清泉洒在他燥热沉闷的胸口之上。
他有些不自然地将右手紧握成拳。
“当然!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欺负到了我苏家头上。”她用力按了按伤口之处。满意地看见墨深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继续道:“我会比你有过之而不及。”
墨深半眯着眼,哼了一声便沉了声。
朗轩拿着树枝掏着火堆,神情别提有多认真了。看到一块燃尽的只剩下火星的小木块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苏清收拾好墨深的伤口,就坐在一旁烤着火。她的头发鞋子还是湿的,衣衫挂在架子上,眼瞅着也就干了。山里的温度有些底,稍微离火堆坐远了些都会打冷颤。她搓着双手,两下脱掉鞋子,将脚丫子放在火堆旁。
墨深冷眼看着她粗鲁的动作,嫌恶道:“苏家大小姐这般不将天齐的风俗放在眼里,难道不怕找不到夫家吗?”
苏清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撩着头发认真地烘烤,听到墨深满含鄙视的声音她手下一顿,不解地问:“风俗?习惯?”还影响到了未来的归宿……
“我天齐国的女子向来惜足如命,若是被除夫家以外的人看去了,”墨深语气一凉:“皆要砍断双足。”
苏清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在这里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但也不至于砍脚谢罪。她翻了一个白眼,可笑道:“切!那我这荒山野岭的,和你们两个大男人过夜我都不怕,我还怕光着脚丫子!”
说完,她便更加大胆地将脚丫子提地高高的,长期保护在长袜内的脚十分洁白,她双手撑着背后的地面,动动大脚趾,朝着墨深吹了一口口哨,成功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后便歪着脑袋又道:“我要是信你那套,岂不是自找罪受?!”
墨深对她这痞子相也见怪不怪了,他有意无意地扫过朗轩,发现那个男人根本没注意这茬便松了口气,只是恨恨的说:“冥顽不灵!”
“管的真宽!”苏清蔑他一眼,继续玩着脚丫子,到最后还自己配着音上演了一出脚丫与脚丫的对话。
转念一想,千暮还帮自己洗过脚,虽然那次因他用了自己洗脸的毛巾导致最后不欢而散。但原来这天齐有这样的风俗,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般勾唇一笑。捡过一旁的长袜,嘀咕道:“既然如此,还是遂了你的愿吧!”
见朗轩好一会儿没动静,苏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一手握着一只竹筒,一手掏着火星子。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这是干嘛?!”苏清忍不住问他。
“别问!”朗轩腾不出目光来,手里的竹筒有些烫手,他赶紧扔到另一只手上。
苏清倒是听了回话,靠在墙边上。这一靠,竟然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传进来了一阵风,风带着十足的寒气,将她的瞌睡虫一一驱散。就在她悠悠转醒之际,手中突然一暖。
“这是什么?”她问。
“暖手的!”朗轩得意的瞧着自己的杰作。
竹筒里装着一块块带着火星子的木渣,足够烫人的温度,她将竹筒握在手中,暖意瞬间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