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城门很久未开,突然被人拔了铁栓,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灾民们先是怔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切仿佛不真实让人不敢相信。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大家才回过神来,抬脚向城里冲去。压着墨深等人的灾民此刻也不管不顾了,疯了一般地嘴里不停地叫喊。
那闫庭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人流挤到一边去。他体重超负荷,本就行动不便,又生怕被人给他踩在了地上,便紧紧抓住铁门不肯撒手。齐印见状暗叹不好,硬是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小道。他一个敏捷就拉住了闫庭。好歹是带刀侍卫,胳膊结实有力,别说闫庭这个大胖子他能扯的动,就是再扛一个闫庭也不在话下。
待人流散去,城门顿时安静了下来。闫庭一把摸去额头上的汗滴,一边朝着墨深跑过来:“王爷!王爷!臣!臣!臣罪该万死!”
墨深的脸色犹如腊月寒冬,眼神绝对可以将人冰冻三尺。
闫庭跪倒在地,只一眼就匍匐在地上打着冷颤。
“闫庭你好大的胆子!”墨深将圣旨扔到他的面前,切齿道。
他试着为自己开脱道:“王爷!王爷!臣并不知朝廷来人啊!王爷!请王爷恕罪!”
还狡辩!墨深提高音量:“城外百里有一宽大的河流阻挡了通报之人,且你又将城门紧闭,如何能得知!?”
闫庭趴在地上,身子打着抖。好在他眼睛本就小,无人能看清他的眼珠正焦急地转动:“臣…臣…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王爷!”
“苦衷?“墨深冷笑,一脚踹在闫庭的肩膀上,继续道:“我看你是想占山为王!”
闫庭一愣,惊悚地抬起头与之对视,又被墨深骇人的气势吓得低下头去,唯唯诺诺道:“臣!不敢!就是…就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不敢?!”苏清背着手踱步到他的跟前:“所谓穷山恶水出匪患!闫庭大人作为当地官员,不会是想率领众人揭竿杀向那个方向吧!”她扬扬头,用下巴指着那方向。
那时古城的方向,天子的脚下。
闫庭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瞧,当即明白过来,吓得胆汁都要哆嗦出来了:“不敢…不敢…”
苏清横眉:“既然不敢,那还不说说,河道既然被冲毁为何不善修?瘟疫横行,为何不禀报皇上,派御医前来?!”
“实在是臣无法开这城门,城门一开,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全部冲了进去,如是在这城中分散了去,整个夷城也就保不住了啊!”
“倒是有点道理!”苏清点点头。
闫庭赶紧捏着袖子擦擦汗水,嘴里一个劲儿的应承着。
“起来吧,先带我们去你府上。”墨深道。
“这…这…”
“这什么这!?”
“没没没…”闫庭撑着身子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圣旨弓着身子举到墨深的眼前。
墨深哼的一声,拿过圣旨。
闫庭被这冷面阴森的鼻音吓得又是一抖,刚刚抹去的汗水又如雨下。
“郡守府?”苏清站在府前啧啧道,匾额上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好不气派!
“苏苏,你果然有远见!在城门处就知道这当官儿的有钱了!”朗轩学着她的样子打量着匾额。
匾额上几个大字都是由金丝线穿制而成,现如今,金丝线最为难得。所谓金丝线顾名思义,就是由金子不停地碾压成细线,制作过程尤为复杂繁琐。且不说官家公子小姐们的衣物饰品上也只是用它点缀稍作修饰,就连皇上的龙袍之上也是镶嵌地寥寥无几。没想到在这穷山恶水的夷城竟然能看到这幅金光灿灿的景象。
看来这里的百姓穷困是有道理的。
苏清走近闫庭,调侃道:“还是个郡守,看样子这十年的官儿没白当啊!”随后,她凑近朗轩,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小轩轩,我们打个赌。”
朗轩早已习惯她的胆大妄为,他含笑道:“赌什么?赌资又是什么?”
苏清抖着右腿,斜睇着闫庭道:“我赌他一定是个贪官,平时无恶不作,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掳掠良家妇女。”她顿了顿:“赌资么…我若是赢了,你就走如何?”
朗轩满腔的兴致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沉下脸:“这哪里是打赌!这狗官一看就是狗官!苏苏你分明是想赶我走!”
“顺顺气,顺顺气!”苏清抚着他的胸膛:“不走也没关系。换个赌资就行了!”也不知道他赖在这里究竟是为何!
果然,朗轩立马就撤下了死气沉沉换上一副颇为讨好的面孔:“就知道苏苏不忍心再赶我走!”
苏棋冷眼将他二人看着,凉薄的二字从她嘴里飘出:“无聊!”,她率先踏上府前的台阶。锅盖儿提着苏棋的药箱子,路过苏清时,傻笑了两声。
“再笑!再笑我把你给阉了!”苏清握紧小拳头威胁道。
锅盖儿闻言,一溜烟地就跑了。
墨深将马绳扔到旁边的一个侍卫手中,拂袖冷哼而去。
唯有绿衣在这种时候对苏清不离不弃,她上前拽下搭在朗轩肩膀上的手,跺脚道:“小姐!你能不能注意点你的身份!”一个黄花大闺女流氓似的随随便便地将手跨在一个男子的肩头上成何体统!
苏清笑着捧着绿衣的脸,捏了捏:“只有绿衣对我最好了!”
“苏姐姐!还有我!还有我!”小木头自愿加入亲清派。
赛虎也来凑着热闹,蹭着苏清的裙角。
进了装修的气派的府门,府中珍奇的花草树木着实闪瞎了苏清的24k钛合金狗眼。这夷城天气就适合张这些奇异的花花草草,不然那密林子里的毒瘴从何而来。
“闫郡守可真会享受!想来我们冷大王爷也没有这般华丽的府邸吧!”苏清两手拨弄着距自己最近的花朵。那花朵娇艳无比,开得足有手掌般大小。
“别碰!”苏棋及时喝止她:“那是三月扬!小心烂了你的手。”
苏清不解:“三月扬?现在都九月了!”
“三月的花九月能开,它本是常年不败,所以才拿来壮阳。”苏棋用手绢轻轻摘下一朵,锅盖儿上道的打开药箱子。
苏清见那花被苏棋扔进了药箱子便问:“既然有毒,你还要它做什么?难道是以防将来,有备无患?!”
苏棋睇她一眼:“就是因为它有毒才要,没毒的我还不稀罕!”
苏清余光瞥到闫庭,那闫庭畏畏缩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会都是有毒且壮阳的吧!?”
苏棋惊异且满意地瞧她一眼,总算是有点觉悟!
苏清恶寒,后怕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心有余悸。想起闫郡守这恶劣的趣味对他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
现代人都没他这个古代人会玩啊!
墨深朝闫庭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闫庭吓得六神无主,断断续续地说:“王…王爷…臣…臣不知这花…有毒…是臣的小妾们看着好看才…才从花卉…对…花卉集市上带回来的…臣真的…真的一无所知啊…”
朗轩也是闲不住,尤其是口舌之事。他端量着这庭院中的花草,咂舌道:“也难为闫郡守了,对小妾们真是宽宏大量,竟也不怕这花的毒性。”
苏清蔑他一眼:“对你而言,这地方也是一个好去处不是?”风流公子,常年留恋花丛,不需要些这些好东西,他怎么背的上桃花朵朵翩翩风流公子的名号!
朗轩申辩:“苏苏!自从认识了你,我就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