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关怀备至
一只洁白的手帕不知何时递到她的面前，她惊异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睛里，一如既往的睿智和坚毅，但平添了几分暖意和温情，还有着急。
季洁嘴唇抽动着，面部表情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季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面前的人开口问道，满眼的焦急和心痛。
季洁刚刚反应过来，眼珠转动了几下，她迟疑着接过那方手帕，轻轻地擦着眼睛。
房间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许久，季洁开口了，“大曾，你来了，我没事儿，坐。”
她的眼睛依旧通红，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这一切都被大曾看着眼里。
大曾叹了一口气，向窗外看了看：“季洁，别老那么闷着，你瞧今儿阳光多好。这么着，我陪你出去走走？”
“……也好。”季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转身去拿外套，向外面走去。
大曾跟在她后面，关上病房的门。
阳春三月的北京，虽然还有些寒意，但今天下午的阳光实在是暖，102医院花园式的院区内，迎春花已然开放，柳树初吐绿芽，假山上的四角小亭子里，几位病友由家属陪着，似乎很开心地在交谈。古香古色的亭子下边是一方人工湖，在阳光照射下，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似乎都泛着金光。湖面上，几只鸭子扑楞着翅膀，“嘎嘎”叫着。
季洁欣赏着这旖旎的春光，沿着光滑石子铺成的小路向湖边走去，并且加快了步伐。
“唉，你慢点儿……这才刚好没多久……”后面的大曾快步追上来。
季洁没听他的话，一直走到湖边才停下来，微风轻拂起她的秀发，刚才还挂着泪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大曾你看！”季洁手指着湖面的几只小鸭子。
“鸭子啊，唉你没见过？”大曾乐了。
季洁脸上瞬间由晴转阴：“你今儿成心来气我的是吧？”
“天地良心，”大曾依旧是一脸微笑，“我这可是来陪你散心的。再说了，”他话锋一转。
“怎么了？”季洁抬头问道。
“再说，你这病了一场，经不起玩笑了啊？”大曾扶着人工湖边上的石头栏杆。
“又贫是吧？”季洁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话虽这么说，她掩饰般地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不逗你了，刚才你想说什么？”大曾转头看向季洁。
“哦……‘春江水暖鸭先知’，中学时学的古诗里边的一句。”季洁笑笑。
“嘿，行啊你。这养病养的有这闲情逸致了啊？”大曾有点惊讶，“哎我说……”
“大曾，你说外面也都像这里一样安静祥和，天下太平多好啊。”季洁打断他的话，感叹道。
瞬间的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天空湛蓝湛蓝的，季洁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忙碌惯了的她，从没有静下心来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
西边，一位老大爷推着一辆轮椅向这边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老大爷不时低下头跟老太太说些什么，而老太太，始终是满脸笑容。
身边，一位年轻妈妈领着她的女儿走过去，小姑娘大概是脚受伤了，一颠一颠地，可仍旧撒娇地缠着妈妈给她讲童话故事。
南边，一位30几岁的男子搀扶着他待产的妻子散步，男子不时地摸摸妻子隆起的肚子，那位女士则一脸将为人母的喜悦。
一片的安静祥和。
季洁看的出神了，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大曾看懂了季洁的表情，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可是他随后开口说了句话，把季洁气了个够呛。
“那就这么着，季洁”大曾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为了让你梦想成真，我正式通知你下岗。”
“你……”季洁眼睛一瞪。
“你看你看，”大曾一脸“无辜”的表情，“你希望你看到的永远是安定祥和，那就只能脱下这身警服，这样天天平静。”
季洁盯着碧绿清澈的湖面，没有理他。
“唉……”大曾有点心里没谱了，推了推她，“季洁，咱俩谁跟谁，我就那么一说，一句玩笑话。咱不生气，啊？”
季洁看着他，丝毫没有玩笑的神情：“大曾，不要拿工作跟我开玩笑。”
“好好……我错了，我说话不经过大脑……”大曾说着向周围看了看，“季洁，站了这么半天你累不累？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我有事和你说。”
季洁看向四角亭，人已经走了多半，她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假山走进亭子，两个石桌，八个石凳。季洁拣了其中一个石凳，坐了下来。大曾在她对面的位置，也坐下来。他向亭外望去，“嘿，你别说，这个角度看，整片景色尽收眼底呀。”
“大曾，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季洁知道他要说案子，一本正经地听着。搭档这么多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这点默契，简直手到擒来。
“知我者季洁也，”大曾微笑一下，“这事儿啊，我跟严大队和老郑都请示过了，他们说，只要你醒了，就可以告诉你。”
“什么啊，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季洁不解。
大曾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不瞒你说，我刚从燕华那过来……”
亭外，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金色的阳光洒在每一个角落，这片光明似乎遮住了不为人知的阴暗，虽然很少有人意识到，其实时局，并没有眼前看到的以及想象中那般美好。
“大曾，这是真的吗？”季洁瞪大了眼睛。
大曾看着她，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19号那天，如果不出意外，国内这条线，要收网了？”季洁显然有点激动。
“没错。”大曾回应着。
季洁眼睛转动着，没有说话。
“这案子终于要结了，”大曾开口，“燕华说，胜威在云南那边半年了，说起来这都算快的，我听说卧底三年五年的都有呢。”
季洁微微笑了一下，看向亭外。大曾没有骗她，在亭子里鸟瞰，外面犹如一幅山水画。
“我愿意，为了这样一片景象而努力。”季洁坚决地说。
“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大曾简短地回答，掷地有声。
二人相视一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季洁依旧向外看的出神，或许，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季洁，快6点了，也起风了，咱回去？”大曾看了看手表问到。
“呀，季然回来找不到我该急了……”季洁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向亭子外面走去，沿着假山，恨不得小跑起来。
“你慢点儿，需不需要扶啊？”大曾紧跟在后面。
“不用，我自己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