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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顿难吃的团圆饭

陆雅飞没有回信,她选择了沉默。但只过了两天,朱建华的信又不期而至。“我的宝贝,你为什么不回音?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苦苦守候,就是想得到你的片言只语?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整个心灵已经被相思所重重地包裹?只有你能拯救我,把我从相思的苦海中超拔出来!给我回音吧,我的宝贝,不要让我再苦苦地挣扎,不要让我再苦苦地守候,再一夜一夜地睡不着……”陆雅飞又读得泪流满面。

这是怎样的疼痛与煎熬,陆雅飞觉得自己 简直要被这种心灵的煎熬之火所焚毁。她在午夜时分,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陆雅飞的反常,其实父母都看在眼里,女儿肯定是恋爱了。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妈妈在一天的傍晚走进了雅飞的房间。“你跟妈妈讲,那个给你写信的人,是不是你的男友?”妈妈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大姑娘啦,谈朋友也正常,能跟妈妈说说他的情况吗?”雅飞没有料到妈妈会来 问自己,有点惊慌,但惊慌过后,却变得坦然,反正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自己的事情是不可能永远瞒着父母的。晚知道也好,早知道也好,总有一天是要知道的。于是陆雅飞铁了铁心,一五一十地把怎么认识朱建华,怎么交往的事情都向妈妈吐了 出来。妈妈安静地听着,从高兴到担心再到担忧,直到听完雅飞讲的所有话。妈妈没有做任何的评论,只是对她说,这件事情我要和你爸商量以后才能给你答复。

晚餐时间,爸爸妈妈在饭桌上显得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陆雅飞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晚饭后,妈妈照样收拾厨房,爸爸照样在客厅看报,弟弟已经到自己的房间去用功了,整个家庭像往日一样的和谐与宁静。陆雅飞悬着的心又放下来一点。但她没有想到,这份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种前兆,是风雨之前天空给人造成的一种假象,就像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陆雅飞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将是她难以摆布的命运之神那双翻云覆雨的手。

寒假还剩下一个多礼拜,陆雅飞想早点回校,就向妈妈提出提前返校。妈妈却说:“等你爸爸回来再说。”“爸爸去哪里啦?”“你爸厂里有点事情出差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回来的。”“那好吧!”“等你爸爸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你看等你上学后,一家人要半年才能再聚在一起。”妈妈说。

爸爸在第二天晚上就回了家,看起来神情比较疲惫。陆雅飞看到父母的房间里的灯亮到很晚才熄灭。第二天一早,爸爸对着雅飞说,“今天中午我们一家人到餐馆去吃一顿饭,你也要快回去上学啦。”“好呀,爸爸”雅飞挺高兴的,欢快地答应道。

一家人来到了滋味馆,找了间小包间坐下。妈妈点了雅飞爱吃的铁板蛏子和咖喱蟹,然后就让弟弟点菜。弟弟喜欢吃肉,就点了梅菜扣肉和自己爱吃的糖醋大排。爸爸接着又加了海蜇皮、醉虾、白斩鸡等几个冷菜和杭白菜、西兰花等蔬菜,还要了一瓶黄酒,让服务员加热后再端上来,最后,妈妈加了个大汤雪菜黄鱼。

冷菜很快就上桌了,雅飞往爸爸的酒杯里斟满黄酒,一家人就坐着开始聊天吃菜。弟弟最高兴,边吃菜边评论哪个菜好吃,哪个菜不好吃,还总问雅飞大学里的事情。“姐,大学学习是不是很轻松呀,你看现在我们苦都苦死了。寒假也没有休息几天就又开始补课,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大学学习也辛苦的,只要自己想学点东西都要花时间下去的,如果只想混个文凭,混个毕业的话,那是比较轻松的,但问题是,自己没有学到真的本领,在专业上下的功夫不够,那样的文凭以后有多少用处呢。” “你姐姐说的对,任何事情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学习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学好学不好也是主要靠自己。” 爸爸接着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是没有学习的机会,那个时候都是工农兵大学生,学习主要看家庭出生。现在你们姐弟有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要好好珍惜。”糖醋排骨带着浓郁的香气被端上了桌子。弟弟赶紧下筷子连吃了好几块,还大呼:“好吃,真好吃。”“你也吃几块,雅飞,看你这段时间瘦的!”妈妈疼爱地说。“瘦点好,姐姐在减肥。”“小孩子别乱插话,吃你的饭。”爸爸阻止了弟弟,接着说:“雅飞,爸爸到你的学校里去过了,也去见了你们的系主任和班主任,也见了你讲的朱建华老师。”爸爸边喝酒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什么?爸,你不是出差了吗?”“是出差了,但出差的地方正好离你们学校不远,因此我就去了一下。也拜访了下。”陆雅飞急切地想知道,爸爸拜访的结果,急切地想知道他对朱建华的印象,她不知道学校都 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和自己有关。但她不能开口问,她只有等待,等待爸爸自己讲出来。

爸爸看出了她的急切,但并没有讲,而是专心地喝起酒,吃起菜来。他说:“滋味观现在的铁板蛏子的味道还真不错,这个蛏子也养得挺干净,没有残留的泥沙,挺好。来雅飞,这可是你从小喜欢吃的菜,你也来一个。”陆雅飞只得用筷子夹住一个蛏子,用手把它的两只壳拿掉,再仔细地签掉它肚子边上的两根泥线,把弄干净的肉丢到自己的嘴里。蛏子在陆雅飞的嘴里皮开肉绽,一股鲜嫩的汤汁在嘴里弥漫开来,真鲜啊。但在此时此地,陆雅飞对蛏子的新鲜与否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去顾及,她身上所有的听觉、嗅觉器官的敏感性都对准了她的爸爸,对准了爸爸的话以及他的一举一动。

爸爸闷着头喝了会酒,吃了会菜又开口啦。“你们的系主任是个五十几岁的矮个子老头,人挺和蔼的,自己说是人民大学的毕业生,大学的同班同学现在正在我们浙江省做省委书记。”“是的,系主任挺好,还经常来学生宿舍看我们,虽然讲课不太精彩,但同学们对 他的印象不错。”“他说,大学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还是不主张学生在大学期间就谈恋爱,因为这会分散很多的学习精力,还会发生一些不该出现的事情。”爸爸抬出了系主任的话。对于这段话,陆雅飞很熟悉,就在一年半前,她作为管理系的一名新生,在学院迎新报告中就听过系主任的这段话,当时她也很认同,认为自己在四年大学生活中一定会好好把握,以学习为重的,现在再听同样的话,为什么会觉得刺耳甚至不舒服呢?

“系主任对你有印象,说你的学习抓得挺紧。”是吗?陆雅飞想,他对我还有印象?“不过,对于你现在的事,系主任表示强烈的反对和不认同。”爸爸的话锋突然一转,很快就提到雅飞关心的事情上来。“他又不了解情况。” 陆雅飞轻声辩解。“他可以不了解情况,但他凭着五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凭着这么多年和学生们的相处就知道你做的事情不对!”爸爸的话里开始已经有了怒气。“姐姐,你做了什么事情让老师不高兴啦?”弟弟又没心没肺地插起了嘴。“来来,先吃菜,等下再聊!”妈妈赶紧把新上来的咖喱蟹搬到雅飞面前。“这个在北方可吃不到,赶紧趁热吃一块。老陆,你也夹一块。”妈妈夹起一块海螃蟹放到爸爸的碟子里。怒气在咖喱的香味调和下稍稍获得了缓解。把咖喱和蟹搭配在一起做菜的人,一定是一个具有创新能力与创新精神的人,螃蟹特有的鲜味在咖喱中更加的明显,而海螃蟹的海腥味却被咖喱的香味所掩盖,菜品中又增加了咖喱特有的奶香味和辣味,一道菜可谓香、辣、鲜相得益彰,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还真挺好吃的,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弟弟在旁边又开始评价,“姐,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吗?赶紧吃!等凉了就不好吃了”陆雅飞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菜,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地在打鼓,她的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但她又不死心,希望还能出现奇迹,有挽回的余地。“我也找了你们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大概你妈妈这样的年纪。”爸爸又开始说话了,“她对你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你 的学习还不错,去年两个学期都得了奖学金。”“是的,因为体育不好,所以没有拿到一等奖,只得了二等。”“这些都说明,情况还没有太糟,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爸爸的嗓音又开始往上提了起来:“你们的班主任,对你发生的事情感到很吃惊,对某些老师的行为感到很愤慨,她说,等开学了她要把这件事情反映到学校,要让学校出面来给某些老师以处分,真是太不像话啦。”陆雅飞的脸开始涨的通红,她简直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班主任的张老师的话是真还是假,她可不想连累朱建华,让他被学校处分。再说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学校至于要处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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