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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意外的表白

下午下班时候,陈玫接到了艾瑞克的电话:“陈小姐,我现在在公司顶层的空中花园等你,不见不散。”艾瑞克的声音听起来凝重又有些神秘。

“艾瑞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可不可以在电话里讲?”陈玫听到艾瑞克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哪一环工作出了差错。

“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有话要当面跟你讲,不见不散。”艾瑞克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玫一边往公司顶楼走,一边将自己的工作每个环节都思考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忽和纰漏,这才略微放了些心。

在接触到艾瑞克之前,陈玫一直觉得美国人张扬跋扈唯我独尊,不是自己喜欢的个性,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艾瑞克虽然也是美国人,但却真诚善良正直,而且很有爱心,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就算是他偶尔的直接也让陈玫觉得赤子心肠,坦率可爱。

空中花园位于公司办公楼顶层,哪里种着棕榈类植物和美丽的三角梅、四照花,棕榈树下安放了几张咖啡桌椅和长凳,以供公司员工小憩和午餐。

现在正是晚餐时间,偌大的花园里只有艾瑞克一人背着手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还专门打了领结,看上去挺拔而帅气。

认识艾瑞克那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庄重与严肃,陈玫忍不住看了看左右,确认并没有任何其他重要人物在场,这才慢慢走近艾瑞克。

“嗨,艾瑞克,你这是……”

艾瑞克有些激动地看着陈玫,把一直藏在后面的手拿到前面来,陈玫这才发现他手里赫然多出了一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他把花递给陈玫,深情而温柔地凝视着她:“亲爱的玫,认识你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是我的东方女神,你的美丽温柔让我动心,你身上有我喜欢的所有品质,所以,我真诚地恳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陈玫如坠五里雾中,这个场景超出了她所有的猜测和预期,和艾瑞克发生超出工作之外的关系也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在此之前艾瑞克也从来没有任何情感表示,她茫然地接过鲜花,但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等一下,艾瑞克……”陈玫伸出手,挡住艾瑞克的拥抱。

“怎么了,玫,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艾瑞克有些紧张地问。

“不是的,艾瑞克,我们才刚认识不久,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陈玫一边说一边在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维和语言。

“我觉得我了解你,你美丽真诚又善良,是我喜欢的女孩。”艾瑞克说。

“不,艾瑞克,我结过婚,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陈玫急急地说,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十分混乱。

“这不是问题,我听你说过,她叫丁叮,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我,而我也会像爱你一样爱她。”艾瑞克说。

“艾瑞克,我觉得很意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陈玫觉得目前还是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比较好,至少可以让自己先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场合,其他的等考虑清楚再说。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喜欢就yes,不喜欢就no,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吗?”艾瑞克有些不解。“我今天上午已经跟总经理提出申请,希望他可以让你留在美国,或者是派我和你一起去中国。”

听到艾瑞克这么说,陈玫有点生气了,她觉得难以理解,艾瑞克居然没有听取自己的想法就去跟总经理提出这样的要求,在陈玫看来,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艾瑞克,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对不起。”

陈玫说完,便把花放在身边的椅子上,转身离开了顶楼的花园,剩下艾瑞克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就是公司的宋云衡董事长。

今天下午,宋云衡按照约定把阿曼达送进了戒毒所,这是他第一次到戒毒所。那是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他见到了很多和阿曼达一样年轻美丽却因为吸毒变得萎靡不振甚至丧失心智的女孩。今天他就亲眼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因为毒瘾发作在戒毒所里赤裸着身体狂奔,像野兽一样嚎叫,其场景让人见之落泪,闻之伤心。

当戒毒所又高又重的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的那一瞬间,他险些失控,他很自责,阿曼达变成今天的样子,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阿曼达也许真的关心不够,了解不够。

而随着关上戒毒所大门的沉闷响声,宋云衡知道自己和阿曼达也真的就此缘尽,他没有伤心,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痛心,希望从今天以后,阿曼达可以解除毒瘾,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吧。

宋云衡回到公司,他觉得很累,这种累不只是身体的疲倦,更是精神的无助,带着一种巨大的空洞无力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让来往的职员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便来到顶楼的花园小坐。

其实这小小的空中花园,是宋云衡常来的地方,每当他有无法解决的难题或者是疲累的时候总是会到这里小坐,只是他总是选择坐在最靠里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所以才不常被人发现,坐在这里,他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让身心得到暂时的放松。

艾瑞克刚刚到顶楼,宋云衡就看到了,出于礼貌他本来是想要出来与艾瑞克打招呼的,可是看看艾瑞克的衣着和手捧的鲜花,他还是忍住了,看艾瑞克的衣着打扮似乎是想要向谁求婚,宋云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去煞风景了,躲着看看热闹也不错。

宋云衡和艾瑞克很熟,艾瑞克是公司的老员工,他的父亲还是股东之一,艾瑞克之前的几个女朋友,宋云衡都见过,却不知道现在他是想向那个女孩子求婚。宋云衡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艾瑞克的结婚对象会是谁,这一想,宋云衡倒难得地有了点好奇心。

当陈玫出现在门口,宋云衡不禁坐直了身子,他觉得十分意外,心也往下重重一沉。

宋云衡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陈玫,她今天穿了一袭黑色短裙,简单而干练,长发盘在头顶,更显得颈项修长,她有些受惊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只随时想要逃跑的黑天鹅。

接下来艾瑞克和陈玫的每一句话,宋云衡都听得很仔细。艾瑞克不是向陈玫求婚而只是求爱,这一点让宋云衡松了口气,但陈玫对艾瑞克的婉拒却让他有点吃惊。

艾瑞克高大帅气,经济条件和为人都很好,是公司有名是我钻石王老五,很少有女孩子能拒绝这样的男孩子,但陈玫虽然没有断然拒绝,但也算是婉拒了艾瑞克的求爱,这让宋云衡多少有些意外。

艾瑞克离开以后,宋云衡也离开了,刚才陈玫受惊离开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他来到公司餐厅,餐厅里人不是很多,宋云衡一样就看到陈玫坐在窗边的位置,她的头发稍微有点凌乱,人也有点怔怔地对着餐盘发呆。

宋云衡拿了食物坐下来,远远地关注着陈玫,心里有点隐痛,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平素容光焕发的陈玫,现在的她似乎更能打动宋云衡的心,此时的她,看上去有点六神无主,有点脆弱,让人忍不住心疼。

离开餐厅以后,陈玫不想马上回办公室,她茫然地走出公司大门沿着马路慢慢走,自从艾瑞克下午向她表白以后,她一直觉得有点恍惚。按理说女孩子被人喜欢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莫名地沉重。

自从和丁晓军离婚,有不少人向陈玫表示过好感,但她都一一拒绝了,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这几年她一个人带着丁叮生活,看着丁叮一天天长大,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也一天天走上正轨,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她觉得这样子挺好。婚姻和爱情,对她来讲似乎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得恍如隔世,就像一个曾经的梦。

而今天,艾瑞克的意外表白,似乎在她紧闭的心门上重重一击。

她在心底问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艾瑞克,却没有得到答案。过去生活的经历就像烙印,在心底永远没办法抹去。即便自己将来和谁在一起,也已经不是两个人相爱那么简单,自己和艾瑞克成长和生活的背景不一样,对婚姻爱情的理解也不一样,对于自己所背负的,艾瑞克不会理解,对于他来说,爱情婚姻只是简单的两个人相爱相守,而对于陈玫来说,爱情婚姻意味着更多,多到艾瑞克完全不能理解。

艾瑞克那么年轻有能力,对自己又那么好,似乎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但面对他的感情,内心却平静如水,这种感情上的疲软状态,陈玫连自己都有些无可奈何,也许是自己已经失去爱和被爱的能力了吧。

她一边沉思一边慢慢走着,却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她无意识地回过头,却看见公司董事长宋云衡走在自己身后,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非常俊朗,头发有些花白了,但却更显得成熟而稳重。

“董事长,您也是吃完饭出来走走吗?”或许因为曾经把他认成副总经理,又或许是因为宋云衡很喜欢丁叮的原故,陈玫对宋云衡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是啊,天天闷着,都快长霉了,出来走走,心情也会好些。”宋云衡微笑着回答。

两个人沿着公路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即便是沉默的时间,气氛也一点都不尴尬。

陈玫讲了很多丁叮的童年趣事,宋云衡听到好笑之处忍不住哈哈大笑,宋云衡也讲了很多自己的创业经历,陈玫也听得津津有味。

“宋董,没想到您的人生那么精彩,虽然那时候或许非常辛苦,但现在想起来,却变成了您人生的宝贵财富。”陈玫一边走,一边偏过头看着宋云衡由衷地说。

“是啊,人这一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没想到今天竟与你说了那么多。”宋云衡停下脚步,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斜阳。

“宋董,好像您也常常晨跑,我似乎看见过你好几次呢。”陈玫看见宋云衡的样子,知道他想起了往事,怕他难过,便刻意地转换话题。

宋云衡的这种感觉,陈玫深有体会,往事如烟却又并不如烟,有些痛苦,你以为已经过去了,但却常常在你最不愿意想到的时候,猛然跳出来,让你悴不及防,而有些事,真的不能想,因为想到就痛彻心扉,想到就让人活不下去。

“是啊,难道你也常常跑吗?”宋云衡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玫“看你这样子,虽然不能说弱不禁风,但也不像常常运动的样子啊。”

“宋董,你可不要小看我,大学时候,我可是长跑健将呢,要不,咱俩比试比试?”陈玫前后摆动着手臂,有点挑衅又有点淘气地说,她打心眼不相信董事长会同意和她比赛跑步。

没想到宋云衡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啊,我们就从这里跑起,一直跑到那棵大树前。”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很远路边的一棵大树。

“宋董,您年纪比我大,可别逞强啊。”这下陈玫倒有些意外了,她看着宋云衡,有点担心地说。

“你可别小看我,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这样吧,谁输了就请吃明天的晚餐,怎么样,没问题吧?”宋云衡一边做准备活动,一边说。

“没问题,那您可准备好了,我明天准备大吃一顿。”陈玫信心满满地回答。

陈玫不得不承认,宋云衡的体力真的很不错。刚开始的时候,陈玫一直跑在前面,但宋云衡也落后得不多,路程过半后,陈玫有些累了,步速渐渐慢了下来,但宋云衡却还是不急不缓匀速地跑着,追上了陈玫,两个人基本上是并驾齐驱,快到终点的时候,陈玫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和宋云衡同时到达,但已经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但宋云衡却只是微汗微喘而已。

“宋董,真看不出来,您身体那么好,还能跑那么快。”陈玫一边缓步,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老啦,不行啦。”宋云衡一边说,一边看着陈玫:“你也不错啊,很少有女孩子可以跑那么远。”

休息片刻,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慢往回走,经过这一趟赛跑,两个人心情都轻松了很多,谈话也开心随意了很多。

夜深了,宋云衡却毫无睡意,他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加了淡淡的糖和奶,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喝着。他喝咖啡和别人不一样,咖啡能提神,一般人都是清晨或中午疲乏时喝,而宋云衡是早晨和晚上都喝,只是早晨喝的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而晚上喝的是加奶加糖的咖啡,而且奶必须是鲜奶,糖必须是焦糖。

对于宋云衡来说,今天是艰难的一天,想到阿曼达,他的心情忽然直落谷底,而当想到陈玫,想到与陈玫的赛跑,一丝微笑不由得浮现在嘴角。

两个同样美丽的女人,一个交友不慎自甘堕落,而另一个历经生活磨难却始终积极向上。他有些感慨和唏嘘,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去选择和预知自己将要面对的人生际遇,但却可以选择对待身边人和事的态度,只有拥有强大的内心和坚定的信念,才可以不管在怎样的人生里,都活得问心无愧怡然自得。

他来到窗边打开窗子,想让清凉的风带走自己挥之不去的郁闷,却无意看见员工宿舍还亮着一盏小小的灯,他认出那是陈玫的房间,他皱了皱眉,那么晚了,她还在做什么呢?他想要打电话提醒她早点休息,却终于还是怔怔地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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