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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吸血鬼与文化艺术(1)

“吸血鬼”作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形象,带给人们取之不尽的创作题材和灵感。

在文学、影视、动漫、游戏、音乐、戏剧等文化和艺术的领域,“吸血鬼”都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可以说,是文化艺术的发展让“吸血鬼”重见天日,而“吸血鬼”的传奇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文化艺术的繁荣。

1文学中的吸血鬼

19世纪,随着启蒙运动的盛行,在科学精神和理性思想的影响下,有关吸血鬼的种种迷信传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但这却未能阻止人们在想象世界中赋予它各种面貌和传说。早在 1748年,就有位叫奥森费尔德的德国诗人在他的一首短诗中,预示吸血鬼将会通过文学而复活。

有关吸血鬼的小说,其实大部分可将它归入恐怖文学类。其源头则可以追溯到哥特小说。“哥特”这个词在英语里既是一个文学词汇,又是一个历史术语,还可以用作建筑和艺术方面的专门用语。

有一种文学流派被冠以“哥特”之名,这种流派的主题是探讨极端感情以及一些黑色话题 ,并且这种流派的小说背景通常是哥特式的建筑:废弃的摇摇欲坠的城堡以及阴暗的修道院等。

从18世纪末开始,各种充满迷信及情欲色彩的吸血鬼传说开始在推崇自由与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大放异彩。在德国,浪漫主义者在文学上兴起了的“狂飙突进运动”;而在英国,浪漫派承袭了怪异幻想文学的“歌特式”小说。他们强烈反对当时流行的理性主义和唯物主义,宁愿从古代和中世纪汲取创作灵感,而不以现代世界为素材,并且用大量的诗歌再现了吸血鬼的传说。如德国作家布尔格于1973年创作的吸血鬼诗歌《莱诺勒》、歌德于1797年创作的诗歌《科林特的未婚妻》等,其中的吸血鬼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吸血恶魔,他们可以和人类发生互动,甚至产生爱情。这种恐怖的浪漫情调迅速为人们所接受。而吸血鬼的传说从此便抹上了一层浓厚的情欲色彩,成为浪漫主义者最喜爱的题材。

1819年,第一部关于吸血鬼的中篇小说《吸血鬼传奇》诞生,这部小说的作者波利多里原本是英国诗人拜伦的秘书兼私人医生。拜伦在1816年曾与人打赌要写一部以吸血鬼达尔韦为主角的小说,不过一直没能完成。但拜伦把小说的情节告诉了波利多里,波利多里在与拜伦闹翻之后离开了拜伦,以他未完的故事为大纲写出了这部小说,不过将小说中的主角的名字改成了吸血鬼吕特温爵士。这篇小说1819在年《新月刊》刊登之后,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在《吸血鬼传奇》中,波利多里向我们描绘了一个面貌俊美但生性冷酷的吸血鬼形象--吕特温爵士,他拥有超人的力量,当他的身体开始腐烂时,便让人将他抬到一座山顶,沐浴在月光里。然而就在大家准备掩埋他的时候,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他重新出现,吸干了自己妻子和妻妹的血,之后便逃之夭夭……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吕特温爵士没有被杀死,因而它可以继续挑选牺牲品,吸他们的血。小说中营造出一种怪诞的气氛,叙述者细腻地勾画出一个吸血鬼的标准画像。这部小说的出版对于英国吸血鬼类文学的兴起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之后多次再版,又被改成剧本多次上演,甚至出现了一连串的抄袭之作和持久的吸血鬼风潮。直到30年后,法国大作家大仲马还在改编这部小说。但波利多里本人却并未因这部小说而文坛登龙,原因是在《新月刊》上发表时,主编自作主张地将作者姓名换成了拜伦。

自1819年以后,先后共有约800余部关于吸血鬼的小说问世,可以说,有关吸血鬼小说的创作在19世纪达到了历史最高潮,而吸血鬼文学也因此被冠以了“灵异文学之教父”的称号。

受古代传说和中世纪民谣的影响,在一些浪漫主义诗人的笔下,诞生了一批迷人的女吸血鬼形象,这些女吸血鬼美丽而且神秘,令男人们心猿意马。如英国诗人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的《克里斯特贝尔》、约翰·济慈的《无情美人》中,就出现了足以迷倒众生的女吸血鬼形象。而在1866年着名诗人波德莱尔的《吸血鬼的变形》,女吸血鬼则是一位堕落、致命的女花痴。对诗人来说,这些女人是否吸人的血无关紧要,关键是她们能同时让人体验快乐和死亡,而“受害者”也完全心甘情愿。这种吸血鬼和被吸血的人之间的施虐和受虐的关系在今天的幻想文学中仍然见到。

1872年,英国怪异小说作家乔瑟夫·协利丹·雷·法纽推出了中篇小说《卡米拉》。这篇小说把故事背景安排在传说中吸血鬼出没的地方:施蒂里亚。《卡米拉》的出现让传统的吸血鬼作品沿袭的男女欲望(男吸血鬼与女性猎物)遭到了解构。

主人公卡米拉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吸血鬼与身为叙事者的少女之间,既有着姊妹般的亲昵,又有着爱侣般的缠绵。作家巧妙利用了吸血鬼迷信中性的因素,把女主角描绘成一个美艳、淫荡、充满野心和控制欲的女人,并且与女性“受害者”之间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整个故事洋溢着馥郁纤细的情欲与阴沉冷郁的死亡意象。这在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观中,无疑是罪大恶极的写照。故事结尾,罪恶终于在上帝的力量下溃退,显然,作家在满足了读者的脱离常轨的趣味的同时,也尊重了社会主流的道德规范。这部小说也被称为最具特色的、经典的女性吸血鬼小说。

1897年,爱尔兰着名小说家布莱姆·斯托克以历史上着名的弗拉德·德古拉伯爵为原型,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逼真的文字,创作了一部着名的吸血鬼小说《德古拉》,使一度沉寂的吸血鬼文学重获振兴。小说将德古拉伯爵和吸血鬼的形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极富凄美惊栗的哥特主义风格令它轰动一时,堪称后世吸血鬼文学的奠基之作。

虽然评论家用“哥特”一词来代称所有的相关流派,但这时的哥特小说已开始让位给了现代恐怖小说。

《德古拉》再现了英国“哥特式”小说的风格,作家采用新闻式的日记体的写作方式,让读者身临现场般目睹了主人公如何发现恐怖的事情,以及如何与恶势力抗争的过程:伦敦一名年轻的公证处书记员乔纳森哈克奉命前往罗马尼亚的小镇特兰西瓦尼亚,与一位叫德古拉的伯爵洽谈生意,因为伯爵想购买英国的一处房产。一日,哈克在阅读一本小说时,发现了一份档案,其中有信件、日记等文件,从中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德古拉伯爵原来是一个夜间从棺材里爬出来吸人血的吸血鬼。勇敢的年轻人于是跟踪监视伯爵的罪行,善恶双方从此展开一次又一次的对决。最初,代表着恶势力的德古拉占据上风,他看上了哈克未婚妻米娜的朋友露茜,不幸的露茜被德古拉吸干血液后死去。后来,代表着正义一方的哈克扭转了局势,与米娜、范赫尔辛博士、美国人昆西·莫里斯等人携手,最终战胜了吸血鬼。莫里斯用匕首刺穿了德古拉心脏,德古拉立即化为灰烬消失了,米娜得以从魔法中解脱……

《德古拉》一出版便大获成功,在当时的英国报界深受好评。《蓓尔美尔街新闻》认为它“极其出色”,而《每日邮报》甚至把它与勃朗特的《呼啸山庄》、爱伦·坡的《厄舍古厦的倒塌》等英国表现主义文学的杰作相提并论。维多利亚时代的读者酷爱超自然的故事,而德古拉这个角色具有能迎合他们阅读取向的一切特点。

这部小说之所以能在文学上取得巨大成功,与作品本身丰富的内涵和特色密不可分:首先,虽然它是以神秘怪诞、血腥恐怖的超自然故事为题材,却旗帜鲜明地突出了善与恶的对立,书中邪恶力量与正义力量的生死对决,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理性与放纵、道德与非道德、基督教正统与旁门左道的全面较量,而最后以正义的一方大获全胜告,在满足同时代读者喜好猎奇、刺激的隐秘心理的同时,也符合既定的社会道德规范,使读者在道德良心上得到了规范和解脱;其次,故事中包含着极其隐讳而又极为复杂的象征意味,例如吸饮人的血液、潜入人的灵魂的吸血鬼形象,正是人类某种欲望的象征,这种欲望体现在被吸血鬼附身的女性身上,更多的代表了人性中被压抑的性欲冲动的本能。对于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绅士来说,任何性欲冲动都是污秽不洁、充满邪恶甚至足以致命的,但同时它又是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反应。故事中两个在灵与肉的煎熬中挣扎的女性:露茜和米娜,也同样散发着令人沉迷的蛊惑力。此外,作者还大胆涉及了当时还属于新鲜的、有精神病学方面的理论,这一切都使得《德古拉》在同类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延续至今的神秘小说传统的主脉之一。

另一方面,在评论界普遍认为《德古拉》中人与吸血鬼间的斗争象征着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垂死的旧贵族与资产阶级婚姻关系间的最后较量,也是人们潜意识中永无休止的非法欲望与清醒的自我之间的斗争。德古拉显然代表着与基督教信条和价值相逆的力量--他能给予人们躯体的永生,但其躯体必须同灵魂分离。

因此,德古拉无疑是“凶残的恶魔、人类的敌人,只有消灭他,人类才能得以安宁”。此后,各种以德古拉为原型而创作的小说、戏剧和电影层出不穷。

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理查德·马瑟森在1954年创作的小说《我是传奇》中,将未来人类普遍吸血鬼化。小说假想在未来人类因为微生物改变了演化的过程。并将吸血鬼分为三类:真吸血鬼、新人类和吸血鬼猎人。其中第二种吸血鬼为新人类的变种人,这是首次把吸血鬼看成是现实世界的人而并非同类的物种或种族,和其他所有故事中吸血鬼的概念不同,成为最近流行文化中活死人概念的主流。这部小说先后于1964、1971、2007年被搬上了银幕。

1975年,美国着名畅销作家斯芬·金推出惊悚小说《塞伦的命运》。

在他笔下,整个小镇的人都变成吸血鬼的情节,真实而恐怖:作家本杰明·密尔斯因为童年的憾事而回到家乡小镇进行调查,昔日的玛斯坦大宅依然诡秘,随着调查的深入,命案接二连三发生,镇上许多人变成了僵尸,谜底是什么呢?午夜时分四处行走的僵尸会给你一个答案……这部小说后来也被改编成了电影和电视,被译作《午夜行尸》或《吸血鬼复活记》。

紧接着,被誉为“吸血鬼女王”的美国当代作家安·莱斯在1976年推出她的第一部吸血鬼小说:《夜访吸血鬼》,再度掀起了吸血鬼小说的高潮。安·莱斯的小说非常奇特,与之前的吸血鬼小说无论在气氛营造和内心世界的描述上都十分不同。比起其他小说中神通广大的主角们,《夜访吸血鬼》中的吸血鬼们就显得十分的弱势,她写出了吸血鬼永生不死的悲哀。尤其是吸血鬼必须要面对四周的人渐渐死去的阴影。

小说中,安·莱斯交代的多半是吸血鬼路易斯的内心世界及他与其他吸血鬼之间的互动感情,为了让他显得有人性,作家将他变成了一个极易伤感的角色。

此后,安·莱斯又推出了一系列的吸血鬼名作,如果说德古拉影响了18世纪的吸血鬼文学作品,那么安·莱斯的吸血鬼系列就引领了20世纪的吸血鬼小说的风格。到了1984年,美国作家乔治·马丁的吸血鬼小说《热夜之梦》成为与《夜访吸血鬼》齐名的经典,并在21世纪初入选了英国格兰兹出版社的“奇幻大师杰作系列”。乔治·马丁是当今世界幻想文学界为数不多的几位大师之一。

截至2007年,共18次入围雨果奖,共获得四次雨果奖、两次星云奖和一次世界奇幻奖。《热夜之梦》讲述了美国南北战争前后在密西西比河上发生的一段吸血鬼故事:雄心勃勃的船长和水手统治着密西西比河,在这条美国大动脉水道上竞相追逐,争夺金钱和荣誉。一条华丽的蒸汽轮船“菲佛之梦”一路飞奔,将这条大河上的所有快船都抛到身后。但它追逐的不是第一快船的荣誉,而是鲜血,因为驾驶它的是古老的吸血鬼。“菲佛之梦”将密西西比搅成一条血河,而它自身也渐渐变成一条血船。本书是乔治·马丁在吸血鬼题材上所做的大胆尝试,也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它以蒸汽轮船作为舞台,以追求梦想贯穿始终,彻底突破了以往人们对吸血鬼小说和吸血鬼形象的认识,不仅在当年的读者评选中位列三甲,而且不断再版,成为世界吸血鬼小说流派中的一座里程碑。

2005年,美国小说家史蒂芬妮·梅尔推出了一部扣人心弦的新派吸血鬼小说:《暮光之城》,之后又推出《暮光之城》系列:《暮光之城:新月》、《暮光之城:蚀》与《暮光之城:破晓》。

被誉为《哈利·波特》之后最受欧美青少年欢迎的畅销小说。

梅尔是一名34岁的家庭主妇,她塑造出来的男吸血鬼爱德华·卡伦与女主角伊莎贝拉·斯旺相遇在美国华盛顿州西北方奥林匹克半岛的福克斯,犹如现代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演绎出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禁忌的爱。小说中,卡伦的家人们称自己为素食者,意思是以猎食动物维生。

而库伦家每个人都有特异功能。如爱德华的透视思想能力、艾莉丝的预知能力、贾斯柏的影响情绪能力等等。

作者将主人公青春期的情感困惑与扑朔迷离的感情纠葛刻画得真切细腻、亦真亦幻的故事和曲折诡异的情节让读者见证了理智与情感的搏斗、灵魂与肉体的挣扎、人类与魔界在心灵上的碰撞与冲突……

如今,这套系列小说令梅尔一跃成为畅销吸血鬼小说作家,与“吸血鬼女王”安·莱斯分庭抗礼。2008年,同名电影也被搬上了大屏幕,受到年轻一代狂热追捧。

吸血鬼在这个时代,已不是恐惧的代言人,反而脱颖而出,获得万千读者拥护,以及为吸血鬼作家带来无法估计的财富与知名度。

在亚洲,也有不少以吸血鬼作题材的作家。如日本作家菊地秀行在21世纪八九十年代写的《吸血鬼猎人D》与早夭作家吉田直新世纪的《圣魔之血》,都设定在未来有人类吸血人种和普通人同时存在的世界观,两本书都曾被改编为动画。

中国的港、澳、台地区,有澳门作家少陈的小说作品《吸血鬼之恋》、香港作家乔靖夫的《吸血鬼猎人日志》系列、台湾小说家九把刀的小说《猎命师传奇》等。

总的来说,吸血鬼小说之所以能够被无数读者、作家所钟爱有它深刻的历史根源。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法国大革命。这场革命摧毁了现存的社会秩序,把恐怖同自由、平等观念带到了欧洲的每个角落,而吸血鬼小说的源头哥特小说正是在欧洲处于深刻历史变革时期,对已走向极端的理性主义和新古典主义的逆反。吸血鬼作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形象,正好给作家们提供了创造极端情节和场景的机会,来表现人的内心世界,探索神秘的体验。此外,吸血鬼小说还有着极其深刻的心理根源,它能激起恐惧这种人类最基本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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