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出嫁。
君柒望着地上那鲜红色的嫁衣,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反映了过来,心中忽然便是有歇些许的怅惘,她活了两辈子,这辈子再过两天,到了后天,自己便是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那种新奇,期待又是有些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就是蔓延了上来,散也散不去。……
静夜如斯,一眨眼的功夫,这天便是黑了,只不过今夜的月亮不圆也不亮,若不是特地抬起头去找寻明月的位置,或许都是找不到那躲在阴影后的明月。
君府和皇宫里正忙得如火如荼,准备着出嫁的事情,这婚礼的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明奕在这次成婚之后,便是不再做这大宇国的质子,他既然是娶了大宇国的公主,那便是可以回国继续做金澜国的皇子殿下,不管这金澜国的皇帝是否还会承认明奕这样一个在五周大陆里声名狼藉的皇子,他终究是不用继续做质子了。
“主子,月芙还跪在门外,不肯离去。”
明奕坐在里面,夜已深,本是该入睡的时候,再过一天一夜,他终于,终于是要回金澜国了,终于,是要见到自己的父皇母后了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呢?
这时候,明奕屋外的门轻轻推了开来,清阁里最是妩媚的鸨爷站在明奕前边,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进来了。
他曾经都是月芙的属下,如今看着她如此落魄得跪在门外,只求见得主子一面,心中也是有些看不下去。
明奕没说话,只转过眼,妩媚得看了他一眼,妖冶的容颜,故意勾人魂魄的神色,让鸨爷一下子就是红了脸,低下头去再不看主子。
“我已是应下她的要求留下她,清儿,你说,她为何还要索求更多呢?”
接下来明奕似叹息的一句话,直接就是让那鸨爷脸色泛白,一下就是跪在地上,“属下不知。”
明奕笑了笑,站起身子,背对着那鸨爷,开口时,声音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魅惑,反而冷酷至极。
“告诉月芙,洗干净了,等着连景箫来要回她。”
“是!”
鸨爷话毕,便是立即闪身出了门,方才进来,也是因为月芙苦苦哀求,自己于心不忍才是答应进来,现在可是后悔万分,他可是不敢得罪主子,这月芙,可是让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把!
那鸨爷出了门,月芙便立即抬起头来,神色里充满哀伤,那双昔日冷凝无情的眸子里,此刻却都是愁绪,从前不食人间烟火只道是妩媚佳人,此刻却是心事重重历经世间事的模样。
她武功本是高强,能做明奕随身的女侍卫暗影,那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甚至是比起男子来更是高一层,否则,也不会有机会留在明奕身边,是以,这样武功高强的她,又怎么会没听到方才明奕在里面说的那句话呢。
鸨爷看了看她,又是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关上的房门,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绕过了她,走了过去。
月芙跪在地上,心凉如水,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是平坦的肚子,眼神闪烁,眸光含泪,紧咬住下唇,却发现自己再怎么狠下心来,都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时,眼里的神色似乎是恢复到了从前,再不跪着,与那鸨爷一般,转身就是离开。
里头的明奕察觉到外面月芙的动作笑了笑,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房间窗子悄无声息得一开,月光还未来得及趁着这个时候照进来时,屋子里早已没有任何身影。
庆华镇的夜,比起帝都城,更是静谧,这儿的青楼倌院,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家,哪里像帝都城里,有专门一条街是供人深夜玩乐的。
君家忙活了一天,到这个时候,也总算是安宁了下来。
只是,总会有人满心愁绪睡不着如君安氏,也有人满腹心思睡不着如君柒。
柒缘院的内屋画屏后面,摆着一个木桶,里面泡着的便是那鲜红嫁衣,也正因为如此,草药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里,虽是不浓清淡,但闻着总是有些难受。
君柒翻来覆去便是睡不着,便是起身,执了灯起来,想去那画屏后边看看浸泡着的嫁衣如何了,确实不曾想,一转身面前便是站了个人,浑身漆黑的。
饶是君柒这样胆大的人,都是差点将手里的烛火一下子丢开,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后退一步,冷静地拿着手中烛火去照面前那人的模样,其实看到那一身漆黑无比犹如黑无常的衣服时,君柒心中就是猜测了个大概,但当看到那漆黑衣服上边顶着的的确是那华艳无双的脸时,她依旧是着实不解了一把。
她与这明奕可没有过多接触,他这时候跑到自己的闺房里来做什么?
劫色?没有。
劫财?更没有。
夜幽?谁跟他夜幽!
“不知奕皇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君柒冷着一张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子,将屋子里的灯火点燃了,此刻她身上穿着白色亵衣,一头长发披散着,精致的小脸却满是精神和防备,看在明奕眼里,那简直是比任何有趣的东西还要有趣。
“娘子……”
明奕低哑的嗓音还没说出后边的话来,就被君柒给一下打断了去,“君柒地位卑微,哪里轮的上做皇子殿下的娘子,你的娘子在皇宫翔舞殿里呢!”她欢快的语气,说着就差吹个口哨了。
或许是后天要出嫁的原因,君柒心里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等待释放,而夜深人静时,正是释放时。
“为夫有一事,想要娘子相助,思来想去,这个时间来恰是时候,便义无反顾得来了。”
君柒回眸,挑高了眉。
看向一边没脸没皮说出这样一段话的明奕。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夜深人静无人时才是恰是时候?除了那些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她还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半夜来的,自然,就算是那事情,有时候也是无须半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