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南若离决定学刀之后,小二的活计他几乎就不去凑合了,每天和江不易一起上山砍柴墩,用马车拉回来,接着就一人一个墩子,卖力的砍柴,每天非得砍柴砍得筋疲力尽不可,然后才会钻进被窝里睡觉,几日下来,可见身体素质的强悍性。至于砍过的柴墩子,留下足够用的,其余的便全部送给周围的邻居,让邻居们可是喜笑开颜。
这日,南若离砍柴墩子砍得有些木了,便搬个小板凳做到一边,默默地看着江不易挥洒汗水。江不易举着柴刀,朝着柴禾墩子一刀一刀的劈着,认真且一丝不苟。
南若离托着下巴,木木的看着,看着刀在空中划过弧线,劈在柴禾墩子上,卡在柴禾墩子上,然后江不易再用力顿一下,柴禾应声散开,一块一块又一块。
太阳缓缓移动,江不易依旧抿着嘴,一刀一刀的劈着。南若离就坐在小板凳上,眼睛随着刀一上一下骨碌骨碌的动着。
丁明站在丁铁身旁,指着轻声问:“爹,你看若离都发呆发了一下午了,不是魔症了吧!”
丁铁摇了摇头,仔细地打量着南若离:“若离这小子不是魔症了,应该是看不易砍柴有些收获了!”
“收获?什么收获?”丁明好奇道。
“你从小几乎也是这样过来的,难道你看不出来若离进入了武道顿悟的状态里了么?”
“顿悟?没那么容易吧,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魔症了!”丁明撇撇嘴,表示不信。
丁铁摸着下巴,道:“你从小到大也没有进入过顿悟的状态,所以不知道。爹当初学艺的时候,就曾经看到有天才进入顿悟状态,跟若离现在的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爹,你从来没说过你在哪学的艺呢!你不是说你很小就参军了么,怎么会有时间去学艺啊?”
“咳咳,爹是学了一身本事才去参的军!”
“那你怎么参加的是伙头军啊?既然学了武艺,就应该参加先锋军或者护卫队啊!”
“爹不想打打杀杀,所以才参加的伙头军!”丁铁继续狡辩。
“爹,娘走的早,你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也不告诉我以前的事情么?”丁明趁机问道。
丁铁沉默了一阵,笑了笑:“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等以后有机会了,爹会告诉你的!好了,不说爹了,爹现在告诉你若离现在在干什么吧!”
“哦,那爹你说!”
“若离现在是在领悟刀意!”
“刀意?”
“嗯,刀意。学刀的人都知道刀意不可求,只有如了顿悟才有可能获得!”
“那说到底,刀意究竟是什么嘛?”丁明不依不饶。
“刀,是杀人的兵器,有劈,有砍,也有撩和刺,刀意,就是刀所具有的灵性或者说是刀式存在于世上的意义。换一个方面说,就是刀之极致。”
“刀之极致?”丁明不是很明白。
“其实爹也不是很懂,只是当初师傅告诉我,只有领悟刀意的人,才能真正的用刀,简洁的一刀便能辟地。”
“有点夸张了吧,爹!”
“不夸张,当初爹跟那领悟刀意的同门切磋的时候,爹用的是门中武学刀式进攻,他只是看着爹的刀,随意躲过,然后,单手捻指捏住刀刃,对你爹我道:‘刀不是这么用的!’,取出自己的刀,侧身便是随意一刀,大地就裂开一道口子。本来爹以为是他的内力比爹身后,后来师傅对我说这是刀意的显现。刀,锋利,出刀便要有功,简单,却能杀人!”
“不懂!”丁明嘟着嘴,有些恼怒。
丁铁面含笑意,摸了摸丁明的头:“丫头,说实话爹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只有当领悟刀意的人跟你讲吧!”
江不易痴痴地砍着柴,一刀、两刀、三刀,刀刀劈在柴禾正中央,入木七分,却有三分施不上力,无法完全劈开。
南若离则是目光随着刀起刀落,上、下、上、下,眸子里星云流转,丹田中沉寂了很久的真力缓缓蠕动,似是认为顿悟的关系,开始醒转过来。
丁铁轻“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南若离。
“爹,怎么了?”丁明紧张道。
“若离看来不是普通人啊,他体内的内力貌似比爹还要浑厚,还要惊人!”
“不是吧爹,当初你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明明说过他是个普通人的啊,没有内力的!”
“也许,那时候他的丹田自我闭合,失去生气了吧!”丁铁迟疑的道,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想看出个二五七八来。
丁明也愣愣的看着拖着下巴,俯着身子看刀的南若离。
南若离此时神游天外,他的眼中只有刀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简单,平淡,单一,却又有着莫名其妙的魔力吸引着他。他看到,天地反转,万物混沌,然后,一把巨大的天刀劈向虚空,天地分明,万物归寂。丹田的真力缓缓旋转,真力中心似是出现了一颗黑色小球,缓缓的吞噬着丹田中的真力。真力旋转的速度缓缓加快,那黑色小球也越来越亮,发出无法言语的色彩。
南若离身子依旧不动,天地间的灵气却像是看到了美食一般,死劲儿往他身体里钻,竟发出“呼呼”的风啸声。江不易察觉南若离的异样,停下手,转身看向他。
丁铁和丁明也快速来到南若离身旁,只见南若离闭着双眼,依旧是那副托腮的姿势,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一种凌人的霸气出现在他身上。他身上的衣服随着风啸声猎猎作响,天空突然阴暗下来,乌云压顶。
“爹,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当初那人领悟刀意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么?”丁明惊慌道。
“没有啊,不应该啊!”丁铁也是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天象,兀的,他抬头盯着南若离:“除非,他是修道者!”
“修道者!!”丁明和江不易同时惊呼。他们明白“修道”这两个字的含义,近乎于仙人,也作“修仙者”。
“希望爹的猜测是错的,若不然,我们会有大祸的!”丁铁神色凝重,眼神看着南若离,变幻不定。
忽的,天上的乌云似是遇到了什么,一下便散了开来,消失不见。南若离周围的呼啸声也沉寂下去,只是南若离本人却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爹,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傅,若离他究竟怎么了?”
“你们别问我,我现在也是满脑子浆糊,不知道子丑寅卯呢!”丁铁见乌云散去,异象消失,也觉得有些奇怪。像刚才那个阵势,明明是修道者的天劫之像,他本来都打算若是天上出现电闪雷鸣之像就准备拉着这俩人跑路的,可是这乌云倒是挺厚,却没见雷电,实在是奇怪!
“那,爹,若离现在怎么办?”丁明问。
江不易也是担忧的看着南若离。
“没事没事,他应该会顿悟很久,毕竟,当初那人就是在石头上待了三天才苏醒的!”
“顿悟?”江不易也好奇的看着丁铁,眼中满是问号。
“别看我,晚一会儿让你明儿姐告诉你!在若离没醒来之前,谁都不要碰他!师傅要去吩咐一声,从今天起,暂时修业,一直到若离醒过来为止。”说完,便走入厨房。
“不易,姐到前面去帮忙,你在这儿看着若离,不要让任何人接近!等姐忙完,姐再跟你说!”丁明招呼一声,也快步离开。
江不易怔怔的看着南若离,口中呢喃:修道者,顿悟,修道者,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