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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方昔特训营

命运是冤家,我们总是一次次地与它狭路相逢。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在一场场看似毫无胜算的战斗中,有人却发掘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自己。“名正言顺”再次受到学生的欢迎,让赖方昔有一种奇怪的体悟。他突然觉得,命运有时候就像个用心良苦的家长,他看似把你一切喜欢和珍爱的东西都收走了,却不知不觉地帮你重塑了一个新的自我。儿子的离去让赖方昔悲痛欲绝,可是死过一次的他却活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明白。他知道,这世界不管你如何去讨好,总有人会不买你的帐;不管你怎么去撒野,总有一方可以任你自由发挥的天地。命运用心地培育了不拘一格的孩子,金钱却用贪婪把他们养成了一个个对物欲俯首称臣的可怜虫。于是命运愤怒了,挥挥手把一切都砸摔,执迷的孩子终于在眼泪中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重复别人的历史。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虽然逃离让赖方昔找到了他心中的自己,但是他明白,要让这个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他必须学会面对二中,学会与埋葬着他儿子的土地和解。如果他还必须顶着精神分裂者这个名号,才能有勇气走进二中,那么痛苦的记忆会把他再次击倒。所以这次回去,他必须像个正常人一样在二中工作生活,而不能借助精神分裂,借助人们对他不幸遭遇的同情有意无意地获得一些特殊照顾。经过一番透彻的思考,他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回家的火车上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他认真的交待了他为什么离开,离开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以及为什么又选择了回来。他知道这次的非常之举一定会引来无数的追问,而他没有时间去一遍遍回答那些看似关心实则无聊的问话。

一进二中赖方昔就把那份长信贴在了布告栏,并且打电话对校长说自己任凭学校处置,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他作呈述,因为该说的他都已经写好并且贴在布告栏里了。与此同时,他还亲手向教导处递交了一份申请书,请教导处允许他利用二楼的阶梯教室办一个写作特训营。

一周后,他得到了答复,学校决定对他的“旷工”行为予以记小过处分并扣罚当月的工资和奖金,同时也同意了他办写作特训营的申请。第二天一张“方昔特训营”招收营员的公告吸引了全校的眼球。赖方昔在写作方面的才华是被大家公认的,很多家长曾想尽各种方法,希望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他学写作,都被他一一拒绝,他从来没有在语文课堂之外的任何地方教过写作。这次却破天荒的主动招收学员,当然让大家又惊又喜。

既然叫“方昔特训营”总归有些特别之处。以前学校办的文学社,写作班都是挑那些作文写得好的学生,这次却大不相同。赖方昔大方地对外宣称,只要有人能对他的“名正言顺”这堂课作出对他有启发性的评判就可以成为特训营的营员。为此他还在学校的大礼堂开了一次面向所有学生的“名正言顺”。不过,最有特色的还是他的活动方式。方昔特训营不设具体的活动时间,营员们对写作方面有任何的想法都可以申请开营。申请的方式是先提交一份活动计划,计划提交一周内,赖方昔会与提案人进行一场一对一的公开辩论,然后根据辩论的结果决定要不要开。赖方昔作为特训营的负责人每年有一次免辩开营的机会。其它时候如果想开营则必须与其它营员进行一场一对多的花式辩论,然后依据辩论结果决定是否开营。

赖方昔的名声加上特训营特殊的运营方式让各种“神仙”都跃跃欲试。静书这个平时最讨厌凑热闹的人也被深深吸引。可是,要拿到特训营的入场券就必须对“名正言顺”有含金量足够高的评论。虽说静书对自己的悟性很有自信,知道自己擅长从别人想不到的角度出发,挖掘出具有突破性的东西。但赖方昔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历经了那场大逃离之后,他对世事的体悟能力更是一般人所难望其项背的。静书敏锐地判断出,赖方昔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地搞特训营,绝不是为自己赢得荣誉而是这堂看似完美的课中有连赖方昔本人也不能妥善解决的漏洞或理论方面的缺失。

第一次听赖方昔的“名正言顺”,静书虽然感觉很兴奋,很过瘾,觉得脑子里一下子绽放出了很多思维的火花,可是当它真的要把这些美丽的火花变成现实的时候却感觉困难重重,写起来总是磕磕绊绊,就像拿着一堆串项链的材料却并不清楚哪颗珠子具体应该在什么地方。上完课只是知道取名字对写作很重要但是对如何取还是没有概念,特别是从名正过渡到言顺这个跨越感觉有断层不够连贯。不过所有这些问题在第二次的名正言顺中都得到了相应的解决。难道这堂课就真的天衣无缝吗?想到天衣无缝这个词静书的斗志被激发了,因为她是“骨灰级”(即使变成了一捧骨灰也不改变的级别)的不完美论者,他不相信这世界有天衣无缝的东西。

教育要面向全体学生,要将学生从他站立之处引向你期望中的目的地。静书的脑海中突然跳出这样的一句话。“全体学生”,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名正言顺”的确让不同基础的学生都能参与进来,有所收获,然后这种收获是有差别的。如果是一般人,他肯定会对目标进行分层,只要保证学生比原来有所进步就算达到目标了。然而赖方昔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从他把写作的起点设置在“取名”这个所有人都能参与又能充分显示各自水准的设计可以看出他的意图是让所有学生都能写出一篇自己的文章来。他所说的一个简单的名字也要能透露出专属的文学气质和思维轨迹的写作是一个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个性不同,各自精彩又互相辉映的理想境界。这样的目标是不可能一步到位的。所以“名正言顺”不应该是一堂课而应该是一个系列的课,现在我们所听到“名正言顺”应该是这个系列的开篇,以后每个人将根据自己不同的实际选择这个系列中相应的课程。跳出一堂课的束缚去评价一堂课,指出问题所在不在这堂课本身而在这堂课应该是仅仅一堂课还是一个系列的课,这个虽然与众不同,但是赖方昔能不能接受,静书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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