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断虽然不服,但不得不承认:罗大头的最后那句话倒真是实话。在监狱里用的是“监视龟”。这种龟在当初修建房子时就被砌在墙角位置,对一切活动都能如实记录,不管有没有灵力波动。而且只要龟不死,就能反复观看记录内容。一只龟的平均稳定工作年限是45年。想想都可怕!听说有个别不良商家把这种监视龟安装在更衣室里,这大概就是黑市上层出不穷的“换衣偷拍类”视频的来源吧。自打铁断知道罗大头花重金订了一套何家出品的监视系统后,他也从黑市上买了一种“反监视”设备,也是何家出品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当铁断拿到这套反监视设备---一条僵化小蛇---后,心里头这样想着,“万一罗大头在我身边也放了一只蟑螂怎么办?”
当然,这些都是铁断的秘密,是断不能被罗大头知悉的。所以铁断心理活动虽然很多,脸上却不动声色,跟着罗大头一起看监控蟑螂生前的最后一段记忆。从角度判断,这只监视蟑螂的位置是秦无病房间的左上方墙角,从这个角度可以把整个房间都收进来。画面上,小快手正在向秦无病进攻,一道又一道的灵力从他手上发出来,打向秦无病,但是都被秦无病闪开了。
罗大头惊讶地边看边嘟哝:“看不出来,这个小快手的灵力攻击不错嘛!又快又狠。”铁断边看边判断:“就凭这两下攻击,可以初步断定这个小快手绝非普通的街头小贼,他的出手位置很刁,但是灵力波动很稳定。我看---他应该有街头打架的经验,同时也有高手调理后的水准。”罗大头惊讶地看着铁断,问道:“这你都看得出来?瞎说的吧?”铁断摇头,“在老板您面前,我怎么能瞎说?这是有根据的:街头打架,往往是靠气势,最理想的就是不必动手,光靠直视对方的双眼,就能把敌人吓退。在街头流氓的行话里,叫做照眼---”
罗大头恍然大悟:“原来我当初在街头卖药讨生活时,经常听见这个词,当时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铁断接着说:“如果照眼失败,那就得真动手了。流氓打架,追求的就是一招把对方废了,所以怎么阴狠怎么来。基本上都不留余力。但也正因为不留余力,所以只要能躲过、或是捱过前几下攻击,你的敌人就会不攻自乱,因为他既没有精神准备、也没有实际能力跟你进行长时间的打斗。这和世家子弟打架是不一样的。世家子弟间的争斗,不管是家族内部还是对外,出手总要留有余地,讲究点到为止,所以有很多可以致命的攻击点都是打不得的,可以攻击的地方多是既不要命也不明显的位置。而且因为他们出手一般不用全力,所以争斗的时间就可以大大延长,而争斗的结果却大大减轻,经常是两个世家子弟打了半天,最后的输家也不过就是脸上被打了几个嘴巴而已。”
罗大头听得津津有味,“那你看这个小快手的出手如何?”
“我刚才说过了,出手的角度很刁,几次攻击都是直冲秦无病的眼睛,这是典型的街头斗殴风格。可是出手又有分寸,明显在控制灵力的强度,这又是名家指点后的结果。”
“结论?”罗大头的问题简洁有力。
铁断沉吟道:“这个小快手肯定有在街头生活多年的经历,具备街头原生态的打架方式和习惯。后来被某个有实力的力量或家族收纳了,经过又一番的调理。”
罗大头点了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把调查的范围稍微缩小了些---那么你看他和秦无病对打,有什么推断吗?”
“准确点说,是他打秦无病,秦无病光是躲着,可没还手。”铁断仔细看着画面,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看小快手这几下攻击,真是冲着他眼睛去的。要是打上了,别说眼睛,就连脑袋都能打穿。这完全是要杀人的节奏!可是这个秦无病,就是干躲着不还手,为什么呢?”
罗大头转了转眼睛,猜测道:“是不是秦无病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快手的事?所以不好意思出手。”
“不应该呀。难道他们俩以前见过面?”铁断半是回答罗大头,半是自言自语。
罗大头的心里又加了一条当务之急:调查秦无病的过去。
“要说是切磋?”铁断接着分析:“也不太像:这么个切磋法儿,跟玩命也差不多了---”
罗大头当然也会点灵力攻击,都是当年街头卖药时学会的三脚猫。真打起来,倒是也能撑个片刻。可是到了理论就不行了,只能听着铁断分析。这时,画面里的小快手被秦无病一指头点上鼻子,终于停了手。铁断一惊:“原来这个秦无病是一直让着小快手。几次攻击之后,一招就把他制住了,点到为止。果然是切磋!”他又摇摇头,接着说:“只是这种切磋方式,未免太危险了些。秦无病只要稍有不慎,就有送命的可能。”
罗大头看着画面转为黑暗,遗憾地说:“可惜!听不到声音。”
铁断刚想说点什么,画面再度转亮,小快手对着秦无病的后脑,一道灵力打出。接着又是一道强光闪过,明显超过了监视蟑螂所能接受的灵力强度,直接导致了监视蟑螂停止工作。画面再度转为黑暗。看完了最后一段监视,监视蟑螂也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死于过劳。
罗大头说:“看来最后那道强光就是小快手逃走的灵力波动。虽然具体手段看不见,可是从原理上判断,大概是用超强灵力破坏掉门上的灵力锁,然后逃走的。”
铁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攻击小脑使敌人失去运动能力,这是典型的暗杀手法。看来我刚才的推断没错:这个小快手绝不是街头的等闲流氓,他的背后绝对有某个家族撑腰。问题就是---”
罗大头也跟着分析:“问题就是小快手---或者说他隶属的那个家族---为什么要把秦无病弄成残废?杀了他,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要让他下肢瘫痪?”
铁断皱着眉头:“为了---不让他参加角斗?”
罗大头眼睛先是一亮,仔细想想,又暗淡下去,摇头道:“不对!如果不让他参加角斗,不如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何必弄成残废呢?”
铁断也回答不出来,一时间,屋里陷入了安静。两个人都沉默着,盯着漆黑一片的监视画面,努力地思考、分析同一个问题:“小快手打伤秦无病,却不要他的命,到底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