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个校场还有数万的活人，可是刚刚的那一幕让这里变得像是空无一人一般，就连那些刚刚还在哭泣的妇人也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生怕自己出一点的声音就会引起拓谷怗儿的注意，赴了夫人的后路。
寂静……
可是这寂静终究只是短暂，等到拓谷怗儿擦拭干净他佩刀上的血渍，转过身来，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真真切切的就是恶魔般的声音，“大牛！”
没想到这时候拓谷怗儿竟然会叫自己，大牛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阵颤栗，片刻之后，他才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大帅……”
“过来！”看到大牛如此模样，拓谷怗儿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不过很快的，他就朝着大牛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虽然不清楚拓谷怗儿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就算再借大牛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违抗拓谷怗儿的话，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可是自己的双脚却始终在打颤，终于是颤颤巍巍的走到拓谷怗儿的身旁，正想跪下来的时候，却早已经被拓谷怗儿拦住了，“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可是我鞑靼的大功臣，按理说我应该有赏赐给你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赏赐的事情就先拖一拖，不过你放心，等到我们回到鞑靼，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说话间，拓谷怗儿将自己手中的佩刀递到了大牛的面前。
大牛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拓谷怗儿，心中不知道他这种时候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还是缓缓接过了拓谷怗儿递来的佩刀，“大帅，我…”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顶天立地，像你这么扭扭捏捏的，以后怎么能够成就大事业呢？来！”拓谷怗儿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大牛的肩膀，拉着他回过身来指着身后的那一众女眷，“今日本帅给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这些女眷就交给你了，用你手中的刀送她们一程吧，就当这是给熊万里的见面礼了。”
“这…”听了拓谷怗儿的话，如果不是最后时刻自己还有些清醒的话，他手中的刀恐怕早就被吓得掉到了地上，大牛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可以背叛熊万里，也可以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危抛弃整座甘州城的百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手中的刀会砍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女眷，这些人不仅仅是无辜的，而且她们手无寸铁，这让大牛如何下的了手。
似乎是看出大牛的犹豫，拓谷怗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鹫之色，“怎么？你下不了手？还是说你不想动手？”
大牛呆呆的站在原地，握着佩刀的那只手也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已，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拓谷怗儿的话，大牛想要狠下心，可是当看到这些人眼中的绝望，他的心又变的硬不起来了。
一旁的邱天放看不下去了，暗中拉了拉大牛的袖子，高声说道，“大牛，大帅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立功的机会，你怎么还不谢恩？”
趁着说话的机会，邱天放走到大牛的身边，伏在他的耳边，用旁人听不见的低声提醒着，“大牛，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劝你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听了邱天放的话，大牛不禁是身体一阵轻颤，如果说之前的他还在犹豫的话，那现在的大牛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这么做了，自己投靠拓谷怗儿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吗？想到这里，大牛坚定地朝着那些哭泣的女眷走了过去，虽然自己心中已经下了狠心，但是当他真的举起刀的时候，还是没有勇气挥下去……
“啊！！！”大牛不敢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握紧那把刀，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高呼，紧接着他就不管不顾的挥舞了过去……
刀刀入肉，温热的鲜血洒满了自己的脸庞，那原本萦绕在校场上空的哭泣变成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嘶喊，不过很快…很快那些声音就没有了，四周变得一片寂静，此时此刻，大牛虽然还是紧闭着双眼，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甚至他还能够感受到这些鲜血流动的感觉，一点一滴地从自己的头顶流向脚边……
再睁眼的时候，正好有一滴鲜血从眼角滴过自己的眼睑，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的灵魂也在颤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大牛却感觉这仿佛是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紊乱的气息根本无法平息下来。
拓谷怗儿同样也被这样满地的断肢残臂所震撼到了，他没有想到大牛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果那些人的性命，不过很快，拓谷怗儿脸上的惊愕就被他的笑意所掩盖过去，走上前来，欣喜地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语气中满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大牛，干得不错，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拓谷怗儿的人了，你放心吧，这份功劳回去后我会向大汗说明的，他日等你荣华富贵了，可不要忘了当初是我给了你这立功的机会的。”
拓谷怗儿这番话说完，他根本就不在乎大牛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他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情大好的拓谷怗儿满脸的春风得意走下了校场，可是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被一个鞑靼将领伸手拦住了，“大帅，那这些汉人俘虏怎么处理？”
拓谷怗儿闻言，目光转向这些在校场下亲眼目睹了自己凶残的汉人将士，满是恶趣味的一笑，说话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杀！”
拓谷怗儿说完，身影便已经走出了校场，好像这些人的生死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一般，只是大牛在听到拓谷怗儿这番话的时候，原本空洞的双眼再一次被惊异的神色充满，倏然的抬起头来，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个说话的鞑靼将领，可是那人也不过只是在最初的那一瞬间神色有些诧异，可是很快地，所有的鞑靼人脸上都是浮上了一抹难明的笑意，就好像他们都很享受这个时刻一般。
下一刻，不用那个鞑靼将领再下什么命令，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鞑靼人都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弯刀，在大牛那充满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所有的汉人都是热血洒满了这个校场，一刹那殷红的鲜血流满了这偌大的校场，数万的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这震撼的景象不停地冲击着大牛的神经，从前的自己只是听说过拓谷怗儿的凶残，可是就算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大牛还是难以接受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