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一嗓子,让银行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本来都在忙着自己事情的人们都转过头去,好奇地寻找声源所在,就连自助取款机那边,都有刚刚取完钱的人跑进来看热闹了。
李潇四下一扫,很快便看到1号柜台那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眼前那位衣衫褴褛看起来老态尽显的老人。
老人的身材有些伛偻,背着一个很老旧的军绿色布制挎包,上面还有很明显缝缝补补的痕迹,一双脏兮兮的凉鞋挂在那两只青筋突起的脚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黄色的存折,生怕弄丢了似的,整个人都显得黑瘦黑瘦的,一看就是干了很多的农活的样子。
这个老人不就是刚刚从自己身旁经过还慌里慌张的撞了自己的那位?李潇心想。
此时,老人正低三下四地乞求着旁边的年轻女人:“好人有好报,求你了,俺家小娃娃现在还在医院,急着用钱,医生说不交钱手术不给做,求你了帮帮忙,让俺先取下钱吧,就几分钟要不了很长时间的,拜托了!”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是来帮忙说话的,都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热闹,老人心急如焚。家里那个小娃娃父母走的早,爷孙俩相依为命十几年,是自己这把老骨头靠着那片苹果地辛辛苦苦把他给拉扯大的,感情自然好到没话说,虽然日子苦了点,好在那小娃娃也争气,是今年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
本想说让他提前一个月来先打打工,赚点生活费,谁知道才来一星期自己这孙子忽然就肚子疼地满地打滚,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得了胃穿孔,医生说需要尽快做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老人一听就蒙了,好端端的小年轻怎么就突然就有生命危险了,问了下手术费,把他吓了一跳,居然要四万元,而且一定要先缴费才能做手术。他急坏了,但是怎么说都没用,医院方面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先缴费。
从村子里来的,哪里会带这么多的现金,要知道四万元,老人种了十几年的地剩下的所有存款也就这么个数。而且像他们这种在偏远村子里一呆就是60多年的,连银行卡都没有,支付宝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有的也仅仅是一张存折,没办法,只能选择就近的银行取钱了。
只是,谁曾想到这边的银行人这么多,医生说了,胃穿孔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有一点,就是不能拖,越拖越危险,时间久了,胃里的脏东西流出来,污染到腹部的脏器,那就真的没救了。儿子儿媳都死了,老人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子,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吧?于是,他也只能去找柜台那边商量,结果柜台那边说按规定是不行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做主,要老人自己找那些排号在前面的客户商量……
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人,浓妆女脸上的表情显得厌恶至极,但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指指点点的,便心下一动,继续大声道:“滚!没完了是吧?就你着急别人都不急?这里的人,都是排了一两个小时的队才排到的,你一来就想直接办?这世界上哪里有这种好事?”
她这话等于是直接把银行里排队等号的人都拉拢到自己这一方。果然,一些本想要出头替老人说话的瞬间就觉得有道理。
对啊,这里哪个人不急的?要是没有急事,还在这里苦苦排号干嘛?
“你,你……”老人急得都快哭了,“人命关天啊!俺家娃娃,他快不行了,帮帮忙,就这一次,好不好?”
这时,女人不怒反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世道骗子这么多,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我说啊,你就是一个骗子!”
浓妆女这一句话,就把围观的群众给点醒了,有些还在同情老人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这就跟街边的乞丐一样,看起来越惨越穷的,就越不能相信,很有可能是装的,再看那老头的样子,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标配么,没准真的是一个骗子呢!
一时间,整个银行里,都开始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老人,小声地议论纷纷。
老人一听眼前这个浓妆女直接说他是骗子,再看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大脑轰地一下,一行老泪瞬间就滑了下来:“俺真不是骗子啊!俺家娃娃真的快不行了,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