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纯一看唐千帆的神情,立即心领神会,当武文帝慢慢走向唐千帆左侧时,她很自然地移步到了唐千帆右手边。
唐千帆心中一热,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谁知墨婉纯却在下一秒挽起了他的右臂,嫣然一笑道:“走,去你们的武馆见识更多的武林高手。”
唐千帆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不禁有些恍神。而一旁的武文帝看两人神色间颇为亲昵,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路上,唐千帆不断给墨婉纯介绍着附近的景观风物,偶尔也跟武文帝谈一些练武时的见闻,不久就到了武馆。
跃云道馆位于城北的孤摩岭下,离闹市较远,周边环境极是清雅。
三人还未走到训练场,就听到里面不断有抽打沙袋的“噼啪”声传出。
在这熟悉的环境中感觉极为亲切,唐千帆快走几步,当先进了门。
“哥,你怎么来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一见唐千帆,满脸红光地喊道,说着赤脚快步迎了上来。
听声见人,周边的几个少男少女也围了上来,脸上均有喜色。
“想你们了,今天周六,就来看你们啦。”唐千帆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热情地笑道。
“真的假的啊?那以后每周都来吧。”最先开口的马尾少女极是活泼,说着捏粉拳连续轻轻打在唐千帆左臂上,忽然看到身后的墨婉纯,眉一蹙,“她是谁啊?”
唐千帆被少女连续击打,带着笑连连呼痛。还未回答,却听墨婉纯忽然眨眼笑道:“妹妹,我是你嫂子啊。不要老是打千帆的胳膊哦,他会疼的。”说着将唐千帆向自己身前一拉。
“嫂子?”少女一听停了手,面露不悦之色。
很多人是这样,有喜欢的人不敢表白,便以兄妹相称,希望相处久了,关系能逐渐有所突破。而一旦对方突然有了心仪的对象,往往就追悔莫及,只剩一腔怨念。
唐千帆听墨婉纯如此说,心头一甜,竟不忍解释清楚。看着少女毫不掩饰的敌意,微笑道:“韵琪啊,这是墨婉纯姐姐。”
“婉纯,这是我的妹妹,叫王韵琪。”唐千帆又转向墨婉纯,一指少女道。
墨婉纯微笑点头,刚要开口,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可爱少女走了过来,浅笑道:“帆哥,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啦?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唐千帆看向女孩,却发现,尽管她面上满是笑意,心中却似乎尽是失落与浅浅的恨意。
这种表里不一的表现让唐千帆颇感不快,索性不说破,让对方绝了念想。便道:“哎哟,琳琳啊,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不是现在才抽出空来告诉你们吗?”
“哦哦,嫂子你好,”少女说着向墨婉纯伸出了右手,“我叫夏琳。”
尽管笑得灿烂,唐千帆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透出的厌恶情绪。墨婉纯倒像毫无所觉,面露那倾倒众生的媚笑,友好地伸手道:“你好,琳琳,我叫墨婉纯,叫我纯姐就好了。”
夏琳点头轻应了声,随后在场的其他人也一一互通了姓名。
武文帝尽管是馆长的侄子,成年后却极少到馆中练习,因而这些年轻的弟子反倒不认识他。自进门后,他始终站在二人身后,目光偶尔在墨婉纯秀美的脸庞和婀娜的身段上游走。此时见唐千帆与众人寒暄已毕,便向前一步,说道:“千帆,咱们到里边吧,别老在大厅呆着了。”
一行人进了练功房,学员们被教练叫了去继续练习,武文帝进了里屋去换练功服。唐千帆与教练打过招呼后,便和墨婉纯走到一旁看众人练习。
“哎,那两个女孩好像都很喜欢你呢。”墨婉纯忽然歪着头道,“你怎么有个姓王的妹妹啊?情妹妹啊?好像很讨厌我呢。”
“什么情妹妹?”唐千帆随口答道,“人家要认我当哥,我又不吃亏,就答应了呗。”
“那我认你当弟弟你又不同意?”墨婉纯道,“那个夏琳倒像是挺大度友好的。”
“友好什么啊?表里不一,我看着就心烦。”唐千帆道。
“你又看出来了?”墨婉纯甩甩头,做出一脸无奈状,说着将头靠向了唐千帆的肩膀,“她惹你讨厌,那我岂不是又要继续冒充你的情人,小帆帆?”
唐千帆脸上被墨婉纯的秀发扫到,一阵心旌摇荡,在对面人群偶尔射过来的目光中不禁羞红了脸。忙正色道:“好啦,别闹了,不是还有正事吗?你让我带你来武馆,是要看什么啊?”
墨婉纯站直了身子,目光扫向人群,道:“看看如果这里有武术的高手,你就先在这里跟着练,好在我不在的时候自保啊。”
“你不在的时候?”唐千帆道,“你不是要一直做我的贴身保镖吗?”
“笨蛋,”墨婉纯甩了个白眼,“我吸收一定量的道息,也得抽时间炼化啊,不然光堆积着有什么用?所以你也得有点防身的本事才行。”
唐千帆还在沉思,却听墨婉纯又道:“不过啊,看来这些人也跟你差不多,一个个都是三脚猫!反倒是那个武文帝,还算比较厉害。”
说这话时,正有一男一女向二人处走来,闻言一喜一怒。
喜的正是武文帝,他换好了散打的练功服,戴着拳套,正向外走,忽听这绝色的美女夸赞自己,心中大乐。
怒的却是与他同行的一位少女,也是穿练功服戴拳套,蓬松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浑身透着男子般的英气。她正要与武文帝对练,一听墨婉纯口出狂言,说道馆众人的功夫是三脚猫,当即大怒,喝道:“说谁三脚猫呢?你很厉害啊?敢不敢练练?”
女汉子一声怒吼,唐千帆听了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这女孩名叫鲍丹,一身男孩的习气,自小就在馆里驻扎;散打和跆拳道都是一把好手,平日常跟诸位教练对打,学员们都送她外号“炮弹”,她也欣然接受。
不过,鲍丹平日一向待人友好,还几次向不沾烟酒的自己递烟,今天怎么会只因墨婉纯一句话就如此暴怒?唐千帆有些不解。
说这鲍丹也看上自己,吃上了墨婉纯的飞醋,那是绝无可能的。鲍丹可不像王韵琪和夏琳是少女情窦初开,一见英俊的大哥哥就芳心暗许。她从里到外都像个男人,与男学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对女学员则倍加呵护;唐千帆有时甚至会想,这“炮弹”会不会是女同。
那么,结交男生、呵护女孩的“炮弹”,为何会对着千娇百媚的墨婉纯怒不可遏呢?唐千帆目光游离,在看向夏琳时,忽然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夏琳心中由妒生恨,找鲍丹倾吐了一番是不错。但是唐千帆绝对想不到的是,鲍丹在与夏琳的恋情中扮演男性一方不假,而夏琳,却是个双性恋。
心仪的唐千帆有了心上人,使得夏琳郁郁不乐。眼看爱侣不悦,鲍丹感同身受,却将怒火一股脑转移到了墨婉纯身上。
怒喝一起,将不远处众学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听“炮弹”搦战,倒有不少嫉妒墨婉纯姿色的女孩随声附和。
武文帝慌忙在其中斡旋,对鲍丹道:“你干嘛呢?人家是客人,说几句怎么了?人家个瘦弱的女孩,能跟你打吗?”
“我不是女的啊?”鲍丹吼道,“怎么样?切磋一下,点到为止。”
武文帝虽有意讨好墨婉纯,毕竟不好意思多说,只不断推着鲍丹的肩膀,喃喃道:“别闹了,咱俩去练吧。”
鲍丹却自岿然不动,冷冷地凝视着墨婉纯的一双秀目。
唐千帆当然不会担心墨婉纯这个天仙的安危,却仍是准备出言揭开僵局。不料刚要开口,一个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响在耳畔:“我要怎么做?装弱啊,还是接受挑战?”正是墨婉纯发出的询问。
唐千帆转头看向墨婉纯,双肩一耸,意思很明确—“你随意啊!”
墨婉纯一喜,转向鲍丹道:“好啊,在哪里打?”
鲍丹一指擂台,当先走了过去。墨婉纯一笑,随后跟了上去。
这一来,教练们索性解散了队伍,众人分四角围观。刚才墨婉纯的一笑太过醉人,几位男教练一看对战难免,都在心中暗暗记恨上了“炮弹”。
武文帝捏了把汗,唐千帆也不太放心,对着墨婉纯的背影道:“哎,下手轻点,点到为止啊!”
众人见唐千帆同意二人对战,都猜墨婉纯多半也是练家子,但是唐千帆怕鲍丹身手了得,误伤了爱侣,于是出言求情。
不料,唐千帆的话音刚落,前方的两人同时应了声“放心吧。”
鲍丹听罢,怒气更盛,猛抬腿从二三级围绳间迈了过去。
墨婉纯紧随其后,轻轻一跃,竟从最高的围绳上跳过,平稳地落上了擂台。
身后一片喝彩声,鲍丹茫然不知,还以为是为自己助威的。
唐千帆却听得清楚,有人道:“这是轻功吗?”
另一人道:“她是练跳高的吧?看来也有两下子。”
一个与夏琳交情极好的少女道:“会跳高有什么用?‘炮弹’一拳就能打倒她。”忽见唐千帆正瞪向自己,慌忙转过了头。
擂台上,二人行过礼,鲍丹便像一头母虎,滑着步迅速靠向墨婉纯。刚一近身,就是一阵暴雨般的直拳、摆拳、勾拳,边腿侧踹的组合更是巧妙无比。
唐千帆不禁心下暗赞:果然了得!
只是,这暴风骤雨般的劲招,却始终靠不到墨婉纯的裙角。
墨婉纯就像片轻灵的羽毛,总在拳脚即将落下时倏忽飘开。
鲍丹渐感体力不支,步伐略有些凌乱,攻势却丝毫不减威力。
一记悍猛的左边腿过后,鲍丹攻势不停,巧妙地接了一记后旋。招式凌厉中不失优美,台下有几位教练也不禁拍起了手。
墨婉纯却忽道:“差不多了吧?”
众人不解,唐千帆却心知肚明,“嗯,咳咳”了几声。
鲍丹落下时立身尚不稳,忽觉白影一闪,“噼啪”两声,右臂、左肩各挨了一记鞭腿。眼看墨婉纯又扫中盘,慌忙提膝格挡。
怎知墨婉纯腿在半空,竟能陡然变招!鲍丹右腿被猛地一踢,重心一偏,“噗通”一声仰躺在了地上。
台下一片大哗,武文帝惊得一拍唐千帆肩头,问道:“哇,没想到你女朋友这么厉害!她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唐千帆一愣道:“呃?鹰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