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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00000125

第125章 :《唯譺指掌》

第一編緒論

一、唯識教之希有

唯識是釋迦牟尼佛在世時所說的一種法教,甚麼叫作法教呢?不違正理,有軌可循名之為法。凡有所說必有音聲,即這音聲及所說的道理,令聞的人能生明解,便名為教,不定要有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方名為教;或是定有勸善懲惡的意義,方名為教。如來所說的一切音聲都是有正理的、有軌則的,可許弟子論議的,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也不僅是勸善懲惡的。諸聖弟子依此正理與軌則而修學者,都是有成就的。所以如來所說的一切音聲叫作法教,這唯識一種法教,在如來一切法教中是最究竟的、是最明顯的,而且是最切要的,所以這唯識一種法教在學理上與修行上,誠為第一甚奇無上希有之法寶也。

為甚麼說是最究竟的呢?如來法教有為初根人說的,有為中根人說的,有為上根人說的。初根是初聞佛法的人,中根是已聞佛法而未能通達的人,上根是已聞佛法而又能通達的人。如來為初根人及中根人說法,都是隨順化導善權方便而說的,不是盡量盡理而說的,所以為這二種人所說的法教不是究竟。唯識的法教是為上根人說的,是盡量盡理而說的,所以說這唯識教,在如來一切法教中是最究竟的。

為甚麼說是最明顯的呢?如來法教有是善權方便說的,有是盡量盡理說的,已如前論。善權方便說的法是因人而說的,是隨時而說的。要是某一種人在某一定的時期,便說這一種的法,不是某一種的人,不在某一定時期,便不說這一種的法。這一種法是不能執文迷義的,是不能盡人而從的,猶如醫生以藥治病,要審病情方能下藥,這一種藥,是不能无病而服的,亦不能盡病而服的。所以這善權方便的法教既是因人而說、隨時而說的,不是盡量盡理而說的,其趣意所在是最難通達的、是最不明顯的。唯識的法教是盡量盡理而說的,能令一切不明顯的法教皆得明顯,遍於一切法教,皆是一味無差別的,猶如彩畫所依託的質地,若是鮮明,便能顯發所有彩畫的顏色,這質地是遍於一切彩畫的顏色,一味無別的。所以說這唯識教在如來一切法教中是最明顯的。

為甚麼說是最切要的呢?如來法教有為斷煩惱障而說的,有為斷所知障而說的。甚麼叫斷煩惱障呢?障謂障礙,煩惱就是貪瞋癡等,這貪瞋癡都是煩擾惱亂於身心的,所以皆得名為煩惱。有此煩惱的人身心便為煩惱所繫縛、永不解脫、不得自在,所以說此煩惱是障,以其障礙身心不得解脫的原故。如來為說煩惱生滅之因及其出離之方便,能令有煩惱的人自知出離,令其煩惱滅不更生,由此能得解脫自在,這便名為斷煩惱障。甚麼叫斷所知障呢?障為障覆,所知就是所見、所聞及所覺等,以此所見、所聞、所覺知的境,由于自心迷惑的原故,往往覆蔽真相,不能如實顯現在前,譬如戴著有色的眼鏡,觀見外物皆為有色,外物真相皆為覆蔽,不能如實顯現在前,這便名之為所知障。如來為說一切法之緣起,凡是所見、所聞、所覺知的法都是有甚深道理的,明此道理的人便能於一切法上除去了覆蔽,如實而知為有為無、為假為實,以及其他有無量的差別,這便名為斷所知障。斷煩惱障的人不必要斷所知障,如聲聞乘是;斷所知障的人煩惱障未有不斷的,如大乘是。大乘人於斷所知障時,一切所知皆能稱實,自心既無絲毫迷惑,煩惱自然都不生起,所以大乘人斷所知障,煩惱亦斷,以所知障是煩惱障的根本,但起煩惱障必有所知障,所知障若無煩惱亦不起。由此可說,斷所知障即是斷煩惱障的根本,根本既斷枝末何有?所以菩薩依大乘教二障俱斷,是最切要的。唯識的法教是為大乘人說的,是為斷所知障而說的,所以說這唯識教在如來一切法教中是最切要的。又如吾人生於現在,內而有已得的自體,外而有現前的境界,這個自體與夫現前的境界究竟從何而有?死沒以後,除了色身以外,這個自體所有的知覺是否從此歸於斷滅,還是依然存在的呢?若假定是存在的,死沒以後所知的境界是否還同於現在現前的呢?這是吾人最大的迷悶,亦即吾人最切要的問題,這個問題非依唯識最究竟最明顯的法教,是萬難於解決的。所以說這唯識教是在如來一切法教中是最切要的。

二、唯識教之依據唯識的道理源本是佛說的,佛初成道說《華嚴經》的時候,就說一切法皆唯有識(義如後解),其餘各經中散見的亦多,世親菩薩即依據此等經造《唯識三十頌》,後護法等菩薩又廣徵博引的解釋此頌,令唯識的妙理得以成立,名曰《成唯識論》。這《成唯識論》是採集各經論的精要而成的,暢發唯識的道理是最極圓滿的,原本是護法等十大菩薩各各別釋的,每一菩薩各有十卷,共計百卷之多。玄奘法師譯此論的時候,經窺基法師的請求,將百卷的《成唯識論》糅為一部,共為十卷,現今流通的就是此本。這《成唯識論》既是採集各經論的精要而成的,究竟所依據的是何種經、何種論呢?就是六經十一部論,甚麼是六經呢?所謂《華嚴經》、《解深密經》、《如來出現功德莊嚴經》、《阿毘達磨經》、《楞伽經》、《厚嚴經》。甚麼是十一部論呢?所謂《瑜伽師地論》、《顯揚聖教論》、《莊嚴論》、《集量論》、《攝大乘論》、《十地經論》、《分別瑜伽論》、《觀所緣緣論》、《二十唯識論》、《辨中邊論》、《集論》。這六經十一論,可惜猶有未能傳來此土的,今更表列如次:

華嚴經佛陀跋多羅譯六十卷實叉難陀譯八十卷。

解深密經玄奘譯五卷。

如來出現功德莊嚴經未來此土。

大乘阿毗達磨經未來此土。

楞伽經求那跋陀羅譯四卷菩提流支譯十卷實叉難陀譯七卷。

厚嚴經地婆伽羅譯三卷。(即大乘密嚴經)

瑜伽師地論彌勒菩薩說,玄奘譯一百卷。

顯揚聖教論無著菩薩造,玄奘譯二十卷。

莊嚴論本頌彌勒菩薩說,釋論世親菩薩造,波羅頗多羅譯十三卷。

集量論陳那菩薩造義淨譯四卷

攝大乘論本論無著菩造,釋論世親菩薩造十卷無性菩薩造十卷以上均玄奘譯。

十地經論世親菩薩造,菩提流支譯十二卷。

分別瑜伽論彌勒菩薩說,未來此土。

觀所緣緣論陳那菩薩造,玄奘譯一卷。

二十唯識論世親菩薩造,玄奘譯一卷。

辨中邊論本頌彌勒菩薩說,釋論世親菩薩造玄奘譯三卷。

集論本論無著菩薩造,釋論師子覺造,玄奘譯十六卷。以上所說的經都是佛說的,所說的論都是佛之弟子菩薩造的。凡是佛所說的經多是要略而說的,因為可以容易說明的原故,又為使人可以容易聽聞,並且可以容易受持的原故。這個經字作何解?就是貫穿縫綴的意義名之為經。如來說法的時侯,以有名有句有字的言聲,將所應說的道理前後貫穿、次第縫綴,顯成甚深無上的妙義。善聽聞的人便隨著貫穿縫綴的法痕,自然生起甚深無上的妙解了,所以這貫穿縫綴的意義名之為經。這個論字作何解?就是論議抉擇的意義名之為論,菩薩造論都是依據佛所說的經文而更廣演其道理,經文不是絕對不許論議的,然所論議的道理是不能超越佛說而任意發揮的,不過於佛所略說的經文中,加以審正的論議和以精細的抉擇罷了。譬如畫師及其弟子共同做一彩畫的事業,有先作模的,有後填彩的,畫師就是作模的人,弟子就是填彩的人,弟子填的彩是終不能超越於模的,不過於模的範圍以內,加以師所許的鮮明可愛的顏色罷了。菩薩造論的道理也同一樣,凡是菩薩所造的論文多是繁廣的,理多是精密的,因為要有精審的抉擇方可令法久住於世,不致展轉誤解的原故,又為令人可以由簡入繁,達解甚深微妙的原故。不要以為菩薩所造的論,既有精審抉擇的道理,是為佛所未曾說的,便將先前佛听說的經判為原始的,後來菩薩所造的論判為進化的,下這一種判斷的人都是不明白經論字解的意義及其範圍的原故。這一種判斷的來源只是由於自心上虛妄比擬而起的構畫,不是有決定根據的。雖從歷史上一方面觀察,可許有幾分相似的相貌,然實與佛教嚴正的道理相違了。

三、唯識教之訓釋教字意義前已解釋了,唯識二字是甚麼意義呢?識即是心,然從了別的意識而言又名為識,因為心所知的境界有種種不同的現象說名為別,其能知的心也便隨此不同的現象說名了別,了別二字原本說心,然是從境假立的名,例如所見的色、所聞的聲、所嗅的香、所嘗的味、所觸知的寒煖等等,以及心中構畫而起的種種對象都說為境,以是心所遊歷的境界、現象都是各別不同的,因此不同的緣故,便將能知的心划分出來說有八種:所謂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名如後解)。從眼識至意識通說為前六識,以其是最麤顯的緣故,是為人人所能知的,所以先說,次末那識說為第七識,後阿賴耶識說為第八識,以這二種是最深細的緣故,是為人所難知、難信的所以後說。這種排列的次第不過強以麤細為其先後罷了,不是決定要如此的。

識字已解,唯字是何意義呢?唯字是遮簡的意義,遮簡是語言中的一種作用。語言的作用有二:一是表詮,一是遮詮;凡是所應說的道理使用表詮表示出來,凡是所不應說的道理便用遮詮簡別出來,如說某一種色是青、是黃、是赤、是白,或不是青、不是黃、不是赤、不是白,凡說是字的方面都為表詮,凡說不是字的方面都為遮詮,餘可類推。現在說的唯識二字之中也有表詮與遮詮二種作用,識字便是表詮,因此表示許有內心的道理,唯字便是遮詮,因此遮止不許有外境的道理,二字聯起來說,便是於表有內心之中隱含遮無外境的意義。

因何不許有外境呢?吾人現見的山河大地都是心外的境界,若有山河大地的處所便見其有,若無山河大地的處所便見其無,這山河大地是隨處所有、無的,不是隨心有、無的,因何不許心外有境呢?這種道理是最極複雜的,不是簡單的幾句話所能解說明白的,今且略略的說一下。在佛法的教義中說有六根六境六識,各各作用的界限是極分明的,所以名為十八界,這十八界的道理是最究竟最圓滿的。六根是甚麼?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能為識所依止的處所,又能為識生長的門戶,識生之時此能與彼有增上的勢力,故名為根;六境是甚麼?就是色、聲、香、味、觸、法,這六種是為識所遊歷的處所,故名為境;六識是甚麼?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識是從所依的根而立名的,若是從境立名也可名為色識、聲識、香識、味識、觸識、法識;這根境識三種的關係是最極密切的。根境二種都有生識的功能,若是所依的根壞了或是境不當前的時候,識便不能生起了,譬如盲目的人不能見色,聾耳的人不能聞聲,就是因為眼根、耳根壞了的緣故,眼、耳二根既是如此,所餘的四根道理亦同。又如過去已壞滅的境,或在未來未生起的境,以及遠在他處或為其他障礙的境都是不能看見的,就是因為境不當前的緣故,這是泛論根境識三種相互的關係。若再分析起來,各各的根對各各的境,為各各識的所依、所緣,是不容有羼雜的,譬如眼根壞了,眼識不能以其他不壞的根為依而見色境,或是色境不當前的時候,眼識也不能以其他當前的境而為所見,這種事實是最極明顯的。所以何种根為何種識所依,何種境為何種識所緣,這種道理也應該是有決定的。根據此理,再來論山河大地是為何種識所緣的境呢?山河大地是吾人於所見知的實物上給他的一個假名,這個假名但為意識所緣的境,不是其他的識所緣的境,因為意識緣境的作用比較其他的識是特別的廣大,無論境的若假若實、若有若無,意識都能緣得到的。又與意識相應的想心所也是特別明利的,凡是境象的大小、廣狹以及其他無數的分量、限度,這想心所都能比擬構畫出來,如繪畫似的,令於自心上有一種相似的相貌當前顯現,這一種相貌但是與實有的相似罷了,不能將這相似的相貌即說為實有,凡是一切物的假名都是依這非有似有的相貌而安立的,這一種相貌的境祇是因名而起的心境,因為非有似有的緣故,是最易令人生起迷惑的。佛法的根本主義正是因為要打破此種的迷惑,所有根本的法相道理,都是打破此種迷惑的善巧工具,除了此種善巧工具而外是絕不能打破此種迷惑的。世間的人無論何等的聰慧,終是為名言迷惑的,於此種迷惑的原因尚不求解,哪有打破之一日呢?吾人自聞山河大地假名以後,便依假名起了一種實想,以為山河大地是實有的物,又或以爲山河大地的名是依實物而說的,這種言說不是荒誕無稽之談,哪能說山河大地唯是假名呢?須知一切的名都是假的,不應分別依實物的名是實,不依實物的名是假。甚麼道理呢?因為實與不實是物一方面的差別,在名一方面是無此差別的。譬如火是一種實物,以其能燒燃的緣故,所說的火名便無此燒燃的作用了,這個火名所依的火,雖是實物而以其無燒燃的作用,便不同於實火了,豈能說這火名也是實有嗎?依實物的名尚且不實,不依實物的名更不必說了,所以說一切名都是假的。或有人說依實物的名若都是假,何以某一種名說某一種物要有一定的限制呢?須知名是依物而立的,吾人對於某一種物,有種種的觀察不同,由有種種的觀察,可於一個物體上安立若干種名,譬如江淮河漢都是水的別名,峰巒嶺岫都是山的別名,若許名稱其實,一個物體上哪容有這許多名呢?不過立這許多的名,都是要觀察這個物體上所應有的義,不是漫無限制罷了,其實何嘗有一定呢?須知所說這應有的義是由觀察所得的,是由心想所起的,都是意識所增益的,這義不是實有的物,實有的物是要離了意識的增益方能求得到的。這義既不是實有,依義而立的名當然亦非實有了,所以說一切名都是假的。根據前說的道理,名是依義而立的,義是觀察所得的、是心想所起的,都是意識所增益的,山河大地也是名,這名也是依義而立的,這義也是觀察所得的,也是心想所起的,都是意識所增益的,所以說這山河大地的名但為意識所緣的境。吾人聞了這個假名,若能知是意識所增益而立的,便知是假,便不為名所迷惑了,不應於這假名上反生一種實想,有此實想的人都是不能明白名是意識的境,及其真實道理的緣故。

復次,這山河大地的名既然是假,而這假名所依的實物,究是何種物體呢?這種物體,既不是如名言所說的有一整個的山河大地,而這山河大地的名稱,究依何種物體而有的呢?今欲解決這個問題,要先將一切物質的實有假有劃分界限,方有一定的判斷,有了判斷方好解決。這界限如何劃分呢?就是一切待名言的物都是假有,一切不待名言的物都是實有,待是對待之義,對待名言方能覺知的,說為待名言的物,不對待名言而即能覺知的,說為不待名言的物。例如吾人所著用的衣服,因有蔽體的作用,遂假立這衣服的名,其實衣服還是布帛,衣服的意義是待名言方能覺知的,所以衣服不是實物;又這布帛是由絲縷而成的,布帛也是一種假名,絲縷是由微少的物聚集而有的,絲縷也是一種假名,這布帛絲縷的意義也是待名言方能覺知的,所以布帛絲縷都非實物。以這一切的名都是吾人心想所造的緣故,若是離了這心想所造的名,而有為吾人所知的物,這一種物方可說為實有,以其不待名言就能覺知的緣故。例如色是為眼識所見的,聲是為耳識所聞的,香是為鼻識所嗅的,味是為舌識所嘗的,堅濕煖動是為身識所觸的,這一切的物都是不待名言就能覺知的,所以說為實物。當嬰兒的時代,有所見而不知為色,有所聞而不知為聲,以及有所觸而不知為堅濕煖動,就是離了色聲等的名言而有所見所聞等實物,到了成人以後,既聞色聲等的名言,便於所見所聞等的實物上,有了名言的夾雜。久而久之,這所見所聞的實物,便與假名的界限,混合不分了。以為所見、所聞的就是色、聲,不知所見、所聞之中有待名言的色、聲,有不待名言的色、聲,待名言的色、聲說他是假;不待名言的色、聲說他是實,這假與實的界限是最極分明的。色、聲的名言不過是所見、所聞的一種符號罷了,哪容說這所見、所聞的實物,就是色、聲的符號呢?一切物的假實界限既經劃分清楚,有了一定的判斷了,今再解決山河大地的問題,究依何種實物而有這種名稱呢?就是吾人所可見、所可聞、所可嗅、所可嘗、所可觸的種種物都是不待名言的,都是分別顯現而可得的,可以說為實物,為山河大地假名的所依,離此以外無別分明顯現可得的實物,所以不說其餘的物,為山河大地的名之所依。因為吾人依這可見、可聞等的實物,從自心上比較對待虛擬構畫起了種種不同之想,或名為山、或名為河、或名為大地,其實都不外這可見、可聞等的實物,若是這可見可聞等的實物壞了,這山河大地的假名也就隨著消滅了。因為這個道理,所以說山河大地唯是假名,所依的實物唯有色、聲、香、味、觸是分明顯現可得的實體,這山河大地的假名唯是由於自心上一種高下動靜不同之想,不是實有高下動靜不同之物。所以山河大地但是實物上的一種名言,是內心所分別的境,不是心外實有的境。山河大地的假名說是由內心所分別的境,可許不是心外實有的物。然而這山河大地的假名,既有所依的實物,這所依的實物而又不是內心所分別而有的。這豈不是外境嗎?因何唯識的道理,決定遮止不許有外境呢?須知山河大地所依的實物,就是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這種種對象,雖然似是在外分明顯現,卻是隨有情的識差別而有的。我們人類所能覺知、所能受用的境,在其他種類的有情不必能覺知能受用;其他種類的有情所能覺知所能受用的境,在我們人類,又未必能覺知能受用。世間現見的鳥獸蟲魚,與我們人類覺知不同、受用不同的實例甚多,不必列舉。若是這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實是心外的境,因何隨有情的識不同,而有種種差別呢?既是隨識不同而有種種差別,還是不能離識而有外境。例如吾人戴著紅色的眼鏡,便見外物皆成為紅;若是戴著黃色的眼鏡,便見外物皆成為黃。這些紅黃的顏色,雖似在外分明顯現,然卻不是決定在外的;若是所戴的眼鏡,改變了顏色,這些在外的境色,也就改變了。有情的識,種類不同,正如眼鏡一樣隨識而有的種種對象,正如隨眼鏡而有種種的顏色一樣。所以唯識的道理,決定遮止不許心外有境。

前說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都是實物,都不是內心所分別而有的,今何又說隨識不同,而有種種差別呢?須知前所說的內心,是專指第六意識而言。第六意識所緣的假名,原本是無;但由分別變現似有。所以說假名是由內心分別而有的。色聲香味觸,既是實物,便不同於假名,不唯屬於第六意識所緣的境;所以說不是內心所分別而有的。後所說的隨識不同,這個識字是指第八識與前五識而言,第八識的生起唯是隨業力而轉的,是任運而無分別的。甚麼是業力呢?就是由於前前世意識能分別的緣故,便有種種的造作說名為業,這種種業造作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勢力擊發在第八識中,第八識為所擊發的緣故,便為種種的業力所熏染了。自此以後,這熏染的勢力常常在第八識中展轉不絕,說名業種,謂如種子有能生果的意義,到了今生隨得一種有情之身,皆是業種所生的果,隨一有情身中又有隨類不同無量的業種,若是這一身中業種盡了,這一期的有情身也就不能剎那存在了,猶如油盡燈滅的道理一樣。又這身中所有的業種,在前前世擊發熏染的時候,隨是何等的取相,到了今世業種生果的時候,還是同前隨是何等相的生起,猶如照像翻板的道理一樣。我們今世所現覺知所現受用的色聲香味觸的種種對象,都是從各自種子而生起的,都是依第八識相續不斷的,所以說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都是實物,都是隨有情的識不同而有種種的差別,決定遮止不許心外有境。前说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是為眼耳鼻舌身五識所見、所聞、所嗅、所嘗、所觸的境,今何又說隨第八識的業种不同而由種種差別呢?須知第八識的業种是隨得一有情身的總果之因,由此業因積漸的日子多了,如种成熟,便能感得一有情身的縂果,有了這個縂果又漸漸由業种的差別,轉變生起眼耳鼻舌身五种色根,這五种色根是依第八識而生的,又由第八識為依的緣故,這五种色根不致有時壞爛,自從生起這五种色根以後,漸次漸次的圓滿,便有二种作用:一是於第八識縂果所變的色聲香味觸種種的對象,能為各各的觀照,成爲各自的境界,就是如前說的眼能見色、耳能聞聲等;二是能為眼耳鼻舌身五識的所依,由此五种色根為依,眼耳鼻舌身五識方能各各緣得各自的境,若是根坏了,因爲不能為依的緣故,五識便不能緣境了,此种道理如前已說,譬如盲目的人不能見色,聾耳的人不能聞聲等。因爲這種種的道理,這色聲香味觸種種的對象,根本上是隨有情的第八識變現來的,五种色根不過於這五种對象能為各自觀照罷了,如鏡照物一樣,有了這五种色根能各自觀照的作用,眼耳鼻舌身五識依之而又變爲一種影像,於這影像上便生籌慮,說名緣境。這緣境與照境的作用顯然不同,緣境是有籌慮的,照境是無籌慮的,這是根與識二种的差別,所以說色聲香味觸種種對象是隨第八識及前五識而有的,以其不是隨第六意識分別而有的緣故,所以在這一有情身縂果相續存在的期間,凡是為所見、所聞等的對象常是堅住不動的。又以這種種對象恆常堅住的緣故,所以目遇之而成色,耳得之而為聲,這色與聲雖似在外,而實為自第八識所變現而來的。凡是同類有情的第八識就能覺知、能受用同類的境,若不是同類有情的第八識所變現的境就不一樣了。所以唯識的道理決定遮止不許心外有境。由上所說根境識的道理,及一切物假實的界限與夫種種的辯難分析,應當知道山河大地唯是假名,唯是第六意識所緣的境,何嘗有個現見的山河大地呢?又這山河大地假名所依的色聲香味觸雖是實物,雖似在外分明顯現,卻是為第八識所變現的,及為前五識各自所緣的,何嘗離識而別有外境呢?吾人不依佛說的教義,妄自揣想真實的道理,是萬揣想不到的,何不於這佛說的教義,切切實實的去研究呢?復次,依這唯識的道理,決定遮止心外有境,因何于這心法以外,佛更說有色等法呢?須知佛所說的色法是依色心非一的道理而說的,甚麽是色心非一的道理呢?因爲有緣慮的作用名之為心,有質礙的作用名之為色,這兩种作用是顯然不同的,心的緣慮作用色法無有,色的質礙作用心法無有,所以佛于心法以外別説色法。然此別説的緣故,只能證明色法作用是與心法非一的道理,不能證成色法是離心法而有的。若強說这色法是離心法而有的,便與佛說的三界唯心,又說所緣唯識所現,又說諸法皆不離心,又說有情隨心垢淨,這些唯識的教義都成相違了。所以這唯識的道理,一方面既知遮無外境,一方面又知許有他法,許有他法與遮無外境是不相矛盾的。這唯識的識字,但是縂說不是專說,若是專說便不應許另有他法了,今是縂說,所以于這心法自体而外還包括有許多的法,如佛說的五法聚中,心法以外有色法,有心所有法,有不相應行法,有無爲法;色法是為識所變的,心所有法是與識相應而起的,不相應行法是識的分位差別,無爲法是識的實性。道理繁多不能詳述,不過略擧其名罷了,這些個法都是不離識而有的,所以但說一個識字便能包括這許多的法。又這唯識的識字,但是遮止離識而有所餘的法,不是說唯有一識,更不許有其餘的法了;也不是說一切有情唯是共同有一個識,若是共同有一個識,那便無有凡與聖、尊與卑、因與果的種種差別了,可以說我的識即是佛的識,也可以說佛的識即是我的識,又可以說我的識即是下等動物的識,也可以說下等動物的識即是我的識,這豈不是漫無差別,成了大錯嗎?!所以這唯識二字,不是一切有情共同有一個識,只是一切有情各各有自己的識罷了,隨是何種的有情,就有何種的有情身及何種受用的境界,這身與境界根本上都是為自己的識所變現而有的,不是其他的有情能變自己的身及自己所受用的境界,也不是自己能變其他有情的身及其他所受用的境界。簡括的唯識道理不外如是。

四、唯識教之傳宗

吾人从无始时来,依自己的寻思而起虚妄的分别,执为实有外在的境,由此不能证得真实的道理,所以如来于《华嚴》等经中说一切法皆唯有識,為令吾人觀得自己的心,为一切法萬有的起源,不迷執有在外的境,既不執有在外的境,便于悦意的境上不起貪愛的心,于不悅意的境上,亦不起嗔恨的心,更有其餘種種的煩惱也就不起了。煩惱既是不起,諸業也就不造了。這煩惱和業都是當來生死的因緣,這種因緣若是能永斷了,便可解脫當來無量的生死,這即是所謂如來的大悲,不是徒託空言毫無實際的大悲所能比擬的,如來滅后九百年閒,有一菩薩名曰天親出現于世,根據如來所說的唯識教義,製成了三十個頌,名曰《唯識三十論》,文義巧妙皆是廣明唯識的道理,後有十大論師:一護法、二德慧、三安慧、四親勝、五難陀、六淨月、七火辨、八勝友、九勝子、十智月。這十大論師又根據六經十一論,將這唯識精要的道理,採撮了來解釋這天親菩薩所造的《三十頌》,名曰《成唯識論》。這十大論師之中護法所解釋的道理最有研尋的價值,凡是難解的問題都能解得不違經意,契合正理,從此這唯識教便傳宗于世了。甚麽叫做宗呢?凡是所尊所崇所立所主之義都名為宗,這唯識二字正是標明傳宗的主義,這一宗的主義是主張中道的,然卻不是依違兩可的,甚麽是中道呢?就是于真實是有的法說他是有,于真實是無的法說他是空,不說一切法是有,也不說一切法是空,說有說空皆有至當恰好的分限,及其真實不虛的道理,這便名為大乘中道第一義諦。這唯識教的識字一方面是表示内心是有的,唯字一方面是遮簡外境是無的,所以這一宗主義是主張中道的。我國玄奘法師往至印度,親承此宗精要的教義,歸國而後,將十大論師所造的《成唯識論》糅為一部,以成現今流通之本。窺基法師親承指授,更將唯識的隱微道理闡發出來,纂為《成唯識論述記》。次有淄州慧沼大師繼承基師,著有《成唯識論了義燈》。後有濮陽智周大師,稟于淄州,繼傳此宗,著有《成唯識論演秘》。此外還有餘人盛揚此宗的教義,然皆不是此宗的嫡傳,所以不更具述了。

第二編本論

唯識教的範圍很寬,前所說的色法、心所有法、不相應行法、無爲法皆不離識,皆在識的範圍以内,今為簡括説明的緣故,只將八种識的分別說為本論的範圍,其餘的色法、心所有法、不相應行法、無爲法不更多說了。

八識就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這八种識又名八個心王,譬如國王有所轄的自己國土,凡在自己國土範圍以内,國王的勢力都能統轄得到的,這八識的道理也同一樣,各各的識有各各所緣的境,凡在自己所緣的境範圍以内,各各識的勢力都能緣慮得到的,所以名為八個心王。前五种識的緣境是最極麤顯的,是極容易可知的,又是最極狹小的,譬如眼識緣的色,耳識緣的聲,鼻識緣的香,舌識緣的味,身識緣的觸。緣境的勢力又是各不相犯的,所以説是最極狹小的。意識就不然了,不如五識的緣境麤顯,然也不如七、八二識的緣境細微,有是容易可知的,也有是不容易可知的,然又是最極廣大的,凡是若内若外、若假若實、若有若無、若色若心一切的法,都為意識所緣的境。末那識是緣第八識為自己的境。阿賴耶識是緣自己所攝持的一切種子為境,又緣眼等五根聚集為依的身為境,又緣現世界依處為境。這末那識和阿賴耶識所緣的境是最極細微的,爲人所難知的,不但未聞佛法的人不能知道,就是聲聞乘人佛也不為他說,恐他聼了反生誤解的緣故,所以說這二种識是最極微細的,爲人所難知的。

以上的説法,是就八識的緣境略顯劃分八識的道理,然八識的差別不但是緣境一門,緣境只是差別中之一种,若一一列舉出來,總共有五門的差別,就是一自性門、二所依門、三所緣門、四助伴門、五業用門。

自性:性是體性,這一法的體性與他法的體性不同,這個體性是為此一法所獨有的,所以名為自性,例如地以堅為自性,水以濕為自性,火以煖為自性,風以動為自性,都是各各有各各的體性是不容混雜的,這自性的名詞略如近世所稱的個體一樣,然根本上道理不同,佛法中所說一一法的自性都是隨一一法上可取得相貌而假立的,不是離了這個可取的相貌而別有個不可知的真實自性,這自性但是限於一一法上可取的相貌假説罷了,超過這相貌以外便無所謂自性了。譬如前所說的地以堅為自性,水以濕為自性,火以暖為自性,風以動為自性。這個例就是因爲有堅相可取的緣故便說地以堅為自性,因爲有濕相可取的緣故便說水以濕為自性,因爲有暖相可取的緣故便說火以暖為自性,因爲有動相可取的緣故便說風以動為自性。若是離了這可取的堅相、濕相、暖相、動相,還說甚麽堅性、濕性、暖性、動性呢?世間的人,多是以爲先有堅濕暖動的實性,然後有堅濕暖動可取的相,若無實性的本體,也就無有可取的相貌了。不知所說的堅濕暖動的相貌是由身識分明可証的,不能說他為無;說有堅濕暖動的自性是由意識因身識的感受而追想的,不是分明可証的,哪能說他是實有呢?世間的人有這種迷執的甚多,如算命、卜課等事,都是因爲迷執先有,不求甚解的緣故。

所依:吾人現在有生有滅的法,無有自能生起的,都是要待其餘衆多的法湊集和合的勢力,這法纔能生長起來的,例如穀麥種子要待田水日光種種湊集和合的勢力,這穀麥種子纔能生起穀麥的芽,若無田水日光等種種湊集和合的勢力,這穀麥種子便不能生芽了,這就是佛法中所說的因緣道理,穀麥種子名之為因,田水日光等名之為緣。因是親能生芽的,緣是助成生芽的,這二种是不能闕一的,有緣無因便是無种,無种哪有生芽的希望;有因無緣便是無助,無助就是無衆多的法湊集和合的勢力,那芽也是不能生起的。所以凡是有生滅的法,佛法中都名為有爲法,凡是有爲法無有不是因緣具足纔能生的。這因與緣都是有爲法的所依,因的所依名種子依,緣的所依名俱有依。種子依是說一切法的生起都是依於各自種子的親因,例如色法有色法種子,心法有心法種子,心法之中復有一一心王和一一心所的差別,便更有一一心王和一一心所的種子,離了各自法的種子便無能生各自法的親因了。俱有依是說心王和心所的生起,除了自法種子而外,還有其餘的法是為自法所依托的,例如穀麥生芽的時候,除了自己的種子而外,還有田土的勝緣為這穀麥芽的依託,這種依託是與自法同時俱有的,若是這所依託的勝緣壞了,自法也就不能生起了,所以名為俱有依,就是彼此俱時而有的意義。今這所依門中,為顯八識的差別所以但說俱有依的勝緣,那種子依既是各自法的親因,當然是各各不同的,便無須更說了。

所緣:緣是緣慮,即是分別。凡是心王和心所法都有能分別的作用說名能緣,與這心王和心所法相對的境,是為心王和心所法所分別的,說名為緣。這能緣、所緣唯是限於心王和心所法而說的,除了心王和心所法而外,其餘所有的法雖也有相對的境,但不明為所緣,因爲與境相對的法,既不是心王和心所法便無能緣慮的作用,所以不名能緣,而這相對的境,既不为緣慮法之所緣慮,所以也不名為所緣,例如色法是為眼識所取的境,因爲能取這境的眼識,是有緣慮作用的法,所以這所取的色境也可名為所緣。然這色法,不但為眼識所取的境,也為眼根所取的境,因爲能取這境的眼根,不是有緣慮作用的法,所以這所取的色境不可名為所緣,這是所緣與非所緣二种的定義,不可說凡境都是所緣。又這所緣,有親所緣和疏所緣二种的差別,疏的所緣說名本質;親的所緣說名影像。甚麽叫作本質呢?就是影像所託的實質,譬如以鏡照面,必有面的實質,纔有所照的面影,這面的實質就是為面的影像所依託的。甚麽叫做影像呢?就是依於光影的差別,而有一種與本質相似的相貌顯現當前,這相似的相貌,就名影像,因何這種影像說為親的所緣,而這影像所依託的本質,反說為疏的所緣呢?須知心、心所法的緣境,都是隨自心、心所法變現而有的,這種變現而有的境,就是自心所起的影像,無論何種能緣的心,影像是決不能無有的,若是離了這種影像,無論何種境,都不成為所緣了。譬如以鏡照面,面是所緣的境,然親的所緣,唯是鏡中所照的面影,而這面影所託的面質,不過是間接的疏所緣罷了,若是離了這種面影,那面的本質,自己是無從見得到的,所以影像名為親的所緣,而這影像所託的本質,名為疏的所緣。

助伴:就是心所有法,總合有五十一种之多,都是與心王能為助伴的。甚麽叫做心所有法呢?因爲具有三种道理名為心所有法。第一道理,因爲這一种法常是依於心王生起的勢力,纔能生起的,心王若是不生的時候,這一種法決無生起的可能,因爲心王的緣境,但取境的總相,有了總相,這一种法纔能於這總相範圍以内,更取別相,若是無有心王所取的總相這一種法有何別相可取呢?例如眼識緣色,但能取得青黃赤白等差別的總相,在這同一時間以内更有受心所有法,能於這青黃赤白總相上生起可意、不可意的差別,這種差別就是別相;復有想心所有法,能於這青黃赤白總相上生起大小長短相待而有的差別,這種差別也是別相;以這種種別相都是屬於同一總相的。第二道理,因爲這一種法常是與心王相應而起的,相應就是更互隨順和合而不相離的意義,心王所作的事業,這一種法也是同一工作的,若是離了這一種法和合的效力,心王所作的事業便不能成就、不能圓滿了,所以這一種法,是與心王極有關係的,譬如一囯的行政,有首領、有僚屬,二者不可闕一,纔能成辦許多的事務。第三道理,因爲這一種法是繫屬於心王的,心王八种之中,繫屬何種的心王,就名為何種心所有法。例如五十一种心所有法,略有六位的差別,第一徧行位中,有五個心所有法,一觸、二作意、三受、四想、五思。這五种法是徧於八識皆可得的,八識皆與相應的,故名為五徧行法,然這五徧行,雖是徧於八識,而一一識的相應五法卻是各各不同的,就是因爲繫屬心王不同的緣故。以上的三种道理唯有心所有法是能具足的,簡單言之就是第一常依心起、第二與心相應、第三繫屬於心,所以名為心所有法。心王所作的業若是善的這相應的心所有法,一定是屬於善位所攝的;所作的業若是不善的這相應的心所有法,一定是屬於煩惱位所攝的,並且心王所作的業或善或不善,不是由於自軆的作用,都是由於心所有法有善有不善相應的勢力所釀成的,因爲這種種的道理,所以心所有法名為助伴,就是助伴心王的緣故。

業用:就是一一法的生起各有各的勢力,這種勢力能有種種的效果,所以名之為業用。譬如六根六境有能持六識的勢力,六識是依彼所生的效果,所以這能持的勢力就名為六根六境的業用,餘可類推,不更多擧。

以上五門八識都有,然是各各不同的,因爲這種種不同的緣故,所以識体不唯是一說有八种,今將識体歸併成類,說唯有三,一是異熟識即第八識,二是思量識即第七識,三是了別識即前六識。這前六識緣境的行相都是粗顯可知的,所以並為一類名了別識,然這了別識之中,第六識與前五識更有多種的不同,前五識所依的都是色根,所緣的同是色境,這兩個色字是說總名,凡是五根五境皆此色字所攝,又俱是但緣現在,又俱是現量所得,又俱是多有間斷,五識之中,無有一識常能現起的,所以前五識可總說為一類。第六識便不然了,所依的是意根,所緣的是色法和心法一切的境,又不但緣現在,也能緣過去和未來,又不唯是現量所得,比量、非量都是意識所有的,又不是多有間斷的,因爲自能思慮,不同五識要仗現境纔生的緣故。因爲這多種的不同,所以從第三類了別識中更分爲二:一前五識、二第六意識。今此以下的説明,依這道理,將八种識略分爲四段,就是一前五識、二第六意識、三第七識、四第八識,於一一識中就以自性、所依、所緣、助伴、業用五門顯其差別,作爲本論的正文。其餘的道理不更繁說。

前五識以何為自性呢?自性是依相而假立的,已如前說。一切識的體性都是緣慮的作用,因何道理,劃分為五說有各各的自性呢?就是因爲所依所緣的不同,而於其中識的緣慮作用不無差別的緣故。如眼識是依眼根緣色境而生的,所以眼識的行相唯有與色相似的影像顯現;耳識是依耳根緣聲境而生的,所以耳識的行相唯有與聲相似的影像顯現;鼻識是依鼻根緣香境而生的,所以鼻識的行相唯有與香相似的影像顯現;舌識是依舌根緣味境而生的,所以舌識的行相唯有與味相似的影像顯現;身識是身根緣觸境而生的,所以身識的行相唯有與觸相似的影像顯現。總論這些識都是有緣慮作用的,可説是無有差別,然眼識所依的是眼根、所緣的是色境,這是不為其他的識所共有的,因此依這根境和合不同的相貌,就立為眼識自性。其餘的耳識鼻識舌識身識不同的道理,也是從於各自的根境而說的,不必一一列舉了。又這根境識三种各有各的相貌,是為吾人現量可得的,或是為吾人比量可知的,五識生起的時候,既有決定所依的根和所緣的境,所以不能不稱理的分別,說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若是主張唯有一識,那便應無所依所緣的種種差別。若說雖是一識而可許有時所依所緣的不同,那便應無五識同時俱起的可能,然而吾人於任何一物體上,同時可有所見所聞所嗅所嘗所觸的相貌,這就是五識同時俱起的證據。例如吾人手持一花,同時於這花之色是為眼識所見的,於花之香是為鼻識所嗅的,於花之味是為舌識所嘗的,於花之體堅軟輕重是為身識所觸的,若更以指彈之,於花之聲又是為耳識所聞的;若說唯有一識,哪能同時有這許多的相貌呢?這都是不解法相假立自性的道理,所以有這種的錯誤。換言之,就是執實自性一點的病根所構成的。

復次,這五識的緣慮不同,雖是由於所依所緣的差別,然卻不是依緣的法能有緣慮,因爲緣慮唯是心心所有法所能的,五識所依的皆是色根,所緣的皆是色境,哪能有緣慮的作用呢?吾人現見的一切物質,皆是屬於色法範圍的,雖或有時因觸感的作用而起興奮或動作,然決非有能緣慮的行相。所以佛法於色以外,別立心法,就是以無緣慮有緣慮為其判斷。吾人既知色與心的差別,便知一切有生命與無生命的差別。有生命的佛法中說為有情,無生命的佛法中說為非情。凡是有情,都有能緣慮的心,都是有壽命為依而不可分析的。因爲心能緣慮的緣故,所以一切有情,皆能發起善不善業,因爲有壽命不可分析的緣故,所以不能捨離此身而得存活,壽盡命終便名為死。若是非情便不然了。既無能緣慮的心所以不見有能發起善不善業,雖是有生長而無壽命,所以分析而可存活,其依止的處所和終盡的時期,也皆無有決定了。例如一樹,將其枝條斷了下來另栽他處便得更生。若是同有一個的壽命,哪能兩處並生呢?若許他處既得更生,還是同一的壽命,由此展轉,這樹的壽命便無終盡的時期了,壽命二字也便成爲無意義了;若許不是同一的壽命,現見這更生的枝條是從彼樹斷了下來的,豈有不是同一壽命的道理,由此種種,所以佛法中凡屬非情的物雖是生長相續似有壽命,然從可分析的方面觀察起來,便與有情的壽命真實相反了。所以不許這樹等物說為有情,說一切樹等皆悉有命是離繫出家外道的所說,《瑜伽師地論》破的很多,今且略擧一說罷了,因爲解釋五識的自性,因論生論說到色、心法的差別,又說到有情與非情建立的道理,這是為吾人所應知道的,所以此中不憚煩說。

五識的自性已經說了,五識的所依就是五根,根是生長門義,因爲五識要從此處出生增長,所以名之為根。譬如花木種子將要生芽,必有所依託的根,有了依託的根,能令種子的勢力增上纔能生芽,五識生長也同一樣,所以將這五識所依託的處所譬之為根,又這五根既為識所依託就是五識生長的處所,所以稱之爲門。總論根法共有六种所謂眼耳鼻舌身意,此中所講的唯是前之五种,這前五种都是色法為體性的,然這五种的色法不是為吾人所能見的,因爲吾人的肉眼只能見一切肉團的色,這肉團的色佛法說此名為扶根,是與五根能為扶助的意義。五根的色法是最極清淨的,由此清淨的色能為五識的所依,所以有見色聞聲等等的效用,倘若唯是肉團的色而無清淨的色,那便無有見色、聞聲等等的效用了。試觀一類害眼病的人,從眼的表面上不見有何等病狀,然卻不能見色,這就是由清淨色發生病害的緣故,不過肉團的色既能扶助清淨色的眼根,就是清淨色的外護,若是外護有了病害,也能為清淨色的障礙,令其不能見色了。世間的人但見肉團色的眼根於有病時不能見色,於無病時即能見色,心便以爲只有此肉團色的眼根,無別清淨色的眼根。據實道理,親能見色、聞聲等的效用還是在清淨色,不能因爲肉團的色粗顯可見,便將不可見的清淨色根不承認為有了,不過這種的根法不是為吾人現量所見的,然有見色的作用是為比量可得的,所以說根決定別有。

復次五根,既說不是粗顯可見的色,因何道理不說即是五識,還別立為清淨色根呢?須知一切有爲的法除了親生自果的種子而外,都是要有其餘的法為所依託的,既有依託便有所依與能依的差別,若於一法說為能依不能於此又說所依,所以於這能依法外須別有一所依的法。例如穀麥等种親能生自穀麥的芽,然必要有田土等緣能為增上方能生長,這田土等緣就是穀麥等种所依託的,穀麥等种就是依託於田土的,說為能依,這所依與能依是相對而立的,當然不能説是一法。五識生長的道理也是一樣。除了親生自果的識種而外,還要其餘的法為所依託,就是五根,這五根是為識所依託的,識是依託於根的,說為能依。這所依與能依既是相對的差別,所以說這五根不即是五識。又這五根是為第八識所執受的,第八識隨業力轉,無有間斷,所以這根在有情身中也是常相續的。五識就不然了,五識的生起,所待的緣是最多的,若是所待的緣有一不具,五識就不能生起了。所以眼識有九种緣:一空、二明、三根、四境、五作意、六第八識、七第七識、八第六識、九自种。空者就是無有障礙,明者就是無有黑闇,根者就是親為所依的法,境者就是親為所緣的法,作意是一種心所有法,有能警覺心王的功能,第八識是為一切法的根本所依,第七識是為一切法染淨的所依,第六識是為一切法分別的所依,自种是親生自識的因緣。以上這九种緣是為眼識所必有的,若闕一种眼識不生。耳識有八种緣,前九种中除明一種。鼻、舌、身三識皆有七緣,前九種中除空明二种,因爲這三种識的取境要近至根方能知覺,所以應除空之一种,其餘應有應除的道理,容易可知不勞繁說。由上所說五識的生起要有多緣,一緣不具就不能生,所以五識是時有間斷的,不同五根恆相續起,所以五根不說即是五識。

復次,五根既是同為一清淨色,因何道理不總說為一根還要別説為五根呢?須知根的立名是望於識而說的,此能生彼故名為根,然五根的色類雖同,而生識的效果有別,即如眼根只能生自眼識,耳、鼻、舌、身四根亦只能生自耳、鼻、舌、身四識,皆是不能互易而生的,所以五根雖同是清淨色類,然眼根但為眼識的所依,耳根但為耳識的所依,鼻根但為鼻識的所依,舌根但為舌識的所依,身根但為身識的所依,這些所依都是不與餘識所共有的,所以名為不共所依。因爲能依的識既有五种的差別,而這所依的根也有五种不同了。

前五識以何為所緣呢?緣是緣慮,已如前說;所緣即是所緣慮的境,五識的境共有五种,所謂色、聲、香、味、觸分別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所緣。眼識所緣的色是有見有對的,怎麽叫作有見呢?就是眼識所緣的一切的色境必有所據的方所,由此方所可以示現一切色的相貌,是為眼識所取的,所以這色說名有見;有對就是一切的色法彼此更互為所障礙,又彼此更互為能障礙,能礙往來是有對義,所以這色名為有對。又這眼識所緣的色有其三种的差別:一是顯色、二是形色、三是表色。顯色就是青黃赤白四种的色,為一切色法的實體,由此四种其相顯了故名顯色。形色就是青黃赤白的色体由積集的不同而有種種形狀差別,所謂長短方圓高下正不正等,例如於色聚中,若見有一方面的色多便名為長,若見有一方面的色少便名為短,若見四面的色相等便名為方,若見面面的色俱滿便名為圓,若見當中有凸出的色便名為高,若見當中有凹的色便名為下,若見色面齊平便名為正,若見色面參差便名不正;這些形色的差別都是依於顯色而有的,離了顯色便無所謂形色了,所以形色說名假色,唯有青黃赤白四种顯色說名實色。又有所謂光影明暗雲煙塵霧等色,《瑜伽》說是顯色的種類,也是為眼識所緣的,然亦不是實色,不過因青黃赤白色軆能與有情或損或益,所以有此建立罷了。表色,表謂表示,就是身能屈伸依業轉動有種種造作的相,能表内心令他可見故名表色,這種表色也是不離顯色實體的,因爲這色可能表自内心的緣故所以別開表色一種。以上這顯、形、表三种色都是有見有對的,所以都為眼識所緣的境,其餘耳識所緣的聲,鼻識所緣的香,舌識所緣的味,身識所緣的觸都是無見有對的,因爲這聲、香、味、觸四法雖是也有方所示現的意義總名為色,然不是眼識所取的境所以不名有見,然卻都是有障礙的所以仍名有對。又聲之中略有三种:一因執受大种聲、二因不執受大种聲、三因執受不執受大种聲。甚麽是因執受大种聲呢?大种有四:謂地水火風,據實而說即是堅濕煖動,因這四种能生眾色,其性大故立大种名,所以四大名能造色,餘色等法名所造色。此中所說的聲也是所造色之一种,其能造的四大种又有二种:一是屬於内身而有的,二是不屬於内身而有的。屬於内身而有的大种名執受大种,因爲内身是為第八識所執持的,又是能生苦樂二种覺受的,由此二義故名執受,此之大种既是屬於内身而有的所以名為執受大种,由此為因所生的聲名因執受大种聲。甚麽是因不執受大种聲呢?如前所說不屬於内身的大种,就是不為第八識所執持的,又不是依内身而有苦樂二受,所以名不執受大种,由此為因所生的聲名因不執受大种聲。甚麽是因執受不執受大种聲呢?就是由前所說二种四大為因所生的聲,名因執受不執受大种聲,例如言説鳴吼等的音聲是由執受大种為因所生的,名因執受大种聲。又如風林江河等聲是由不執受大种所生的,名因不執受大种聲。又如手鼓等聲是由執受大种與不執受大种和合所生的,名因執受不執受大种聲。又香亦有三种:一俱生香、二和合香、三變異香,俱生香謂如旃檀香等,自軆是香與生俱故,和合香謂如和香等,自軆非香與香和故,變異香謂如熟果香等,因爲一切的果實,要至熟變之時方有香增故。又味差別共有六种,所謂苦酢甘辛咸淡,其相易知無勞別釋。又觸亦復多種,所謂地水火風滑澀輕重輭緩急冷飢渴飽力劣悶癢黏病老死疲息勇,前之四种就是四大,這是身根所觸的實體,後之二十二种但是身根所觸的實體之上所有種種差別之相,不是離了四大种以外更有各各的實體,即如滑性是依大种的清淨分位而有的相,澀性是依大种的不清淨分位而有的相,輕性是依大种的不堅實的分位而有的相,重性是依大种的堅實的分位而有的相,輭即是依大种不堅硬的分位而有的相,大种堅硬的分位就是地大實體偏增的相,所以不更對輭立堅,緩急即是依大种所執持的分位而有二种不同的相,冷就是水大風大和雜而有的相,與冷相對的煖就是火大的自軆,所以也不別立,自飢渴飽等十三种都是依有情内身所有的觸而立的,若是有情内身的四大平等便有息力勇三种觸相,息者安息,這是由於遠離勞倦,四大平等而有的相,力者強力,這是由於營養無闕,四大平等而有的相,勇者無畏,心無怯懼,這是由於身心翹健而有的相。若是有情内身四大不平等,便有飢渴劣悶癢病老死疲九种的觸相,飢渴劣都是由於闕乏營養不能任持而有的相,悶是由於飲食雜穢而有的相,癢是由於血有過患而有的相,病是由於大种變異錯亂而有的相,老是由於大种歷時變異而有的相,死是由於命根變異而有的相,這九种相都是由於四大種種不平等的緣故所生的。飽之一种或有四大平等或有四大不平等皆可有的,四大平等的飽就是由於飲食資多而有的相,四大不平等的飽就是由於氣滿不舒而有的相,黏即是地大水大和雜而有的相。以上所說二十二种觸相都是依於四大種種的分位不同而安立的,所以但是假言說相,不是實有体法,其身根所觸的實法還是四大罷了。

以上所說的色聲香味觸各各為自五識所緣的境,是不容攙越的,因爲是由第八識的業种所生的緣故。業种是由意識分別現行的勢力所擊發而有的,既是以後便隨第八識刹那刹那的變現出來了。能緣的五識又各各託之而變爲自己的境,隨這種種不同的相說名為色為聲為香為味為觸。然這五种又總名為色,都是所造色,能造此五种的就是四大,四大亦名為能造色,這個總名的色字便不限於眼識所緣的境了。凡是有質礙的法都名為色,唯除心心所及無爲法是無質礙的,所以不名為色。四大的解釋前已略說,然未辨析能造所造的意義,今且再説一下。四大就是地水火風,這是隨俗立的名,是假四大,真四大就是堅濕煖動性,是為一切所造色所不能離的,因爲地的堅性偏增,水的濕性偏增,火的煖性偏增,風的動性偏增,所以就假名為地水火風。其實吾人所見的地水火風之中,一一都是有堅濕煖動性的,又都是有色聲香味觸所造色可知的,何以獨名為四大及能造色呢?所以地水火風唯是四大的假名,不是真四大,真四大是於所造色有特殊勢力的,所以名為能造色。甚麽是四大的特殊勢力呢?就是四大种能與一切所造色作五种的業用。這五种的業用,亦說名五因:一是生因、二是依因、三是立因、四是持因、五是養因。生因就是一切所造色初生之時都是以四大种為先導的,所以四大种是一切所造色的生因,離了四大种一切所造色便不能生起了。依因就是一切所造色已生之時要四大种為彼依止的處所。凡所造色據有的方所,都是四大种據有的方所,这所造色無有勢力能另據別處的,是與四大种不相捨離的,所以四大种是一切所造色的依因。立因就是一切所造色是隨四大种而變異的,若四大种能為攝益,这所造色也是攝益有情的;若四大种能為損害,这所造色也是損害有情的,這攝益與損害,都是隨四大种而建立的,所以四大种是一切所造色的立因。持因就是一切所造色相續而生,都是要由四大种能持的勢力令不斷絕、令不損減,所以四大种是一切所造色的持因。養因就是一切所造色的增長廣大,都是要由四大种能長養他的緣故,所以四大种是一切所造色的養因。以上的五因是說四大與一切所造色的關係。能與增上説名為因;不是四大親能生起所造色,説名為因。所以四大是與所造色常不相離的,又是相依而有的,依此意義說四大爲能造,說色聲香味觸是所造,若有色聲香味觸的處所,一定是有四大的,若無四大的處所,一定便無色聲香味觸了。例如吾人所知的,隨是何種的物體,皆有色聲香味觸可得,便皆有四大的相可得。無論色聲香味觸的相有是堅凝的,有是虛疏的,然能任持一一自相的,便是地大的作用;能令自相攝斂不散的,便是水大的作用;能令自相變異成熟的,便是火大的作用;能令自相輕動生長的,便是風大的作用。所以四大是為一切所造色的起源,是於所造色有特殊勢力的,這種四大名為真四大。

本刊係民囯十七年清淨學長在燕京大學擔任唯識講座之講演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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