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灵体竟然会生在你这个不良道士身上,真是糟蹋了。”小昭叹息着说道,“那花妖魂已残,还好牡丹之根本就可以再生,再用你的灵血补全花魂,就可以重生了。只是重生的花妖只是最低级的小妖,要从头修行,前世的一切也会尽皆忘记。只是她得了你的血,也算是因祸得福,此后修行当事半功倍。若是她潜心修行,成仙也是迟早之事。她倒是好生的福气。”
听得小昭说自己的血这般神奇,袁布衣忍痛说道:“这般有用,小昭给你一些吧。”
听到袁布衣的话,小昭心中一暖,这个吝啬的家伙能说出这种话,可真是难为他了。摇头笑道:“这血只对低级妖物有用,更何况只能用一次,对我已经没用了。”
袁布衣怀疑地看看小昭,心道说什么低级妖物,难道你很高级吗。
小昭淡淡一笑,也不与他争,拉着袁布衣坐到地上,手指抵唇“嘘,你看。”
晨露打湿了泥土,忽然有物在动,慢慢的泥土向两侧分开,一株嫩芽迎风而立,嫩芽饥渴地饮着晨露,舒展着淡红的新叶,迎风而长,枝叶抽长,不过顿饭功夫,那嫩芽就长成了一株三尺高的牡丹,在嫩绿的枝叶里,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瓣一瓣地绽放开来,只见那花大如圆盘,莹白如雪,花朵在微风中轻颤,似与人打招呼一般,当最后一片花苞打开,袁布衣呆住了。
那花苞里竟然躺着一个赤裸裸雪白拇指般大的小婴儿,小婴儿看到袁布衣,甜甜一笑,跳下花瓣,迎风而长,片刻长到六七岁大的模样,雪白粉嫩,圆圆的大眼黑白分明,面团似的脸上挂着甜笑,扑向袁布衣,脆生生地叫着:“爹,爹爹。”
袁布衣手足无措地接住扑过来的小肉团。
小昭忍笑道:“忘记跟你说了,这花妖承了你的血,重生后,就会当你是她是她父亲。小爹爹,可要负起责任来呀。”说罢,哈哈大笑。
袁布衣苦笑看着腻在他怀中撒娇的小丫头,气极叫道:“你倒是给她变件衣服先穿上。”
小丫头被爹爹的大声吓道,小嘴一嘟,眼圈一红,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吓得袁布衣连忙安慰:“爹不是说你,爹是骂你那个坏叔叔,昆姗乖,不哭,不哭,你若是哭,爹爹也要哭了。”袁布衣单凤眼也是一红,父女两个一模一样的可怜模样,两双眼睛齐齐地看着小昭,惹得小昭又是一阵大笑,笑得涕泪纵横间,不忘挥手给那小娃变一件红肚兜兜出来遮身,那红肚兜兜上绣了一朵艳冠群芳的牡丹花。
穿上红肚兜兜的小丫头美的就像那画上的仙童,身形瘦小纤弱,皮肤如若凝脂,唇不点而朱,睫毛挺翘,大眼讨喜,乌黑秀发垂肩,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牡丹花妖,长大后又是一个红颜祸水。想起昨夜那个素手为自己斟茶,浅笑宴宴的女子,袁布衣心中一痛,对这可爱的女童有了几分喜爱。
将小丫头放到地上,伸手进小昭的怀中,掏出梳子,替小丫头梳发,在头顶梳上两个包包,仅留一小缕头发飘散着,说不出的可爱动人。满意地看看,便如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女儿一般。
袁布衣哀嚎着:“可叹我一个大好的十八岁未来天师,这么快就做爹爹了。不过再看看可爱的小丫头,有个这么漂漂的女儿也不是坏事吧,至少将来可以骗骗那些傻小子,袁布衣坏心地想着。
迷梦山下茶肆里,袁布衣正如那疼爱女儿的爹爹一般,掏出银两,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小点喂给小小昆姗。旁边的小昭嫉妒的眼红,平时让袁布衣拿钱出来买点心不知有多难,一定要自己帮他降妖捉怪才能勉强买上一点,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可今天,为这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娃,他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虽是生气,小昭可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要脸地和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娃抢着吃,小昆姗抢不过小昭,使出孩子特有的手段哇哇大哭,眼泪从大眼中喷涌而出,小手小脚乱打着,俏脸通红,哭得直打嗝。
邻桌的客人笑看着这一家子,逗笑道:“小哥,这么可爱的女儿可不是用来欺负的。”
袁布衣不客气地从小昭手中抢过点心递给小昆姗,诱哄着。小昆姗接过爹爹手中的点心,抽噎着送入口中,眼泪没干就不忘送一个大大的鬼脸给小昭。
小昭眼巴巴地看着点心飞走,飞入那个小娃的口中,手指颤抖“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救了你的命。”说罢捶桌低头大哭,瘦削的肩头耸动。店内的客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袁布衣翻着白眼喊道:“小二,再来一盘点心。”
小二端上点心,袁布衣拍拍哭得正在兴头,不时变幻声调的小昭,“吃吧,没人跟你抢了。”小昭闻声抬头,脸上哪有一丝泪痕,抓起点心送给小娃一个大大的笑脸后,埋头大吃。
店内众人看着这一场好戏,一个那么俊朗的公子为了多吃一盘点心装哭耍赖,不禁轰堂大笑,险些抬起了店家小小的屋顶。
带着那狐妖和花妖回到洛阳后,躲在客栈中三人商量,怎么去挣那千两银子。 不错,让袁布衣放弃,那你是休想。就连小娃昆姗这些日子在他的不良示范下,也明白要想吃好吃的果果,就要那白白银子。小家伙也严肃地学着爹爹的模样深思着,娇俏可爱。
小昭懒懒地化回原身在床上打着滚,只见一只雪球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不小心还会摔下来,甚是好笑。可那沉思中的父女可没空注意他。半晌,袁布衣回过神来,对着昆姗说道:“小乖,你帮爹爹的忙好不好。”昆姗俏脸满是疑惑,不过还是对着她最喜欢的爹爹点点头。袁布衣抱着昆姗笑道:“好,就说定了,你变成牡丹去程家换银子。”小娃听不懂爹爹的意思,只是跟着爹爹呵呵傻笑。
床上无聊的小昭闻言,一呆,看着对笑开颜的父女,抬起小小的狐爪遮住眼睛,呻吟出声。
袁布衣笑闹够了,放下小娃叮嘱着:“你幻回本体后,我把你送到程家,等程家付了银子,你就找个机会逃出来。千万注意,别被抓到了。”也不管听没听懂,那小娃就点头答应爹爹。
小昭幻回人身懒洋洋地打击着袁布衣:“这小娃这么傻,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两张相似的小脸齐齐回头怒视小昭,“小乖才不傻。”“昆姗不傻。”两人异口同声地驳斥着小昭。
小昭拍额无奈地说道:“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到那时你可就声名扫地了。”至于小娃的安危向来不在小昭的考虑范围之内,那个只会哭,又贪吃的小娃现在被小昭列为敌人之一。
袁布衣忽闪着眼睛,莫名地问道;“名声,名声能比得上银子吗。再说了,我们有名声吗。”
小昭被彻底地打败,倒到床上,挥手道:“随你的便吧。”
袁布衣只要打定了主意,那是八匹马也休想拉回来的。不过,这些日子小娃日日的亲近,轻轻脆脆的爹爹呼声还是孤苦的袁布衣有些感动。虽是嘴上不曾认,心中倒真有些将这小娃当做自己的女儿了。若是危害到小娃的性命他也是定然不会做的,只是让小娃化回本体去骗骗程老爷,不会有什么事的,大不了等小娃回来就落跑,袁布衣安慰着自己。
说做就做,袁布衣趁夜跑到客栈后院找了个花盆,将里面的花扔掉,让昆姗幻回本体装到里面去。小娃从有意识便如人一般生活,如今住到脏兮兮的花盆里,可是好个不乐意,嘟着嘴和袁布衣闹别扭,袁布衣又是许下了一大堆,比如以后吃点心要比坏叔叔多,睡觉要和爹爹睡,不和坏叔叔睡之类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才哄得小娃进去。
清晨,生怕夜长梦多的袁布衣,抛开睡得正香的小昭,将昆姗化的夜光牡丹送入了程家。程家老爷见了,高兴之极,痛痛快快地付了银子,将花送入了后园。
这程家老爷,说是老爷,其实也不过三十岁上下,清隽优雅,爱花成痴。祖上世代经商,到他这一辈,将万贯家财全投进了牡丹园中,这程老爷倒也真有些本事,无论什么样的牡丹,到了他的手中,都会开得极好,他也懂花,爱花,以花为友。被这洛阳人称为牡丹公子。也算是一位当世的奇人了。
送走小昆姗,袁布衣心中空落落的,回到客栈和睡醒的小昭相视无语,盼着这天快快暗下来,好接小娃回来。心中又担心,那个笨笨小娃别露出马脚来。在袁布衣的焦急等待中,日头慢慢地西行着。
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了,房外,忽有小二唤到:“袁道长,程家夫人拜访,正在前厅等候。”
袁布衣心中格登一下,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小昭也警觉地跳下地,幻成男子。抓起袁布衣的手,说了一声“走。”
两人一前一后行到前厅,看到桌上摆着的娇艳夜光牡丹,两人齐齐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就是袁道长吧。”一位彩衣女子未语先笑,招呼道。
袁布衣抬头看去,刚刚只注意夜光牡丹了,竟然没看到房中还有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彩衣,容颜妩媚,含笑看着袁布衣和小昭。
袁布衣收敛心神,答道:“这位就是程夫人吧。不知程夫人为何送回这牡丹。莫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程夫人只笑不语,看得袁布衣心慌。程夫人也不答他的问话,回身坐到桌旁,玉手放到桌子上摆放的琴上,轻拢慢拈,拨动琴弦,那琴音忽如石上清泉无一丝杂尘,忽如百鸟欢鸣清脆悦耳,忽如那风吹过竹林沙沙,琴音美妙,引人沉醉。程夫人轻启朱唇唱到:“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岂知心。”余音袅袅时,程夫人起身出门,行到门口,回首嫣然一笑,当真是百花尽失颜色。
袁布衣呆楞,这程夫人太也奇怪了吧。只是唱歌,也不说话,歌罢既走,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小昭敲敲袁布衣,“走吧,亏你还是道士呢。那花妖不早就说了身份了吗。”
“花妖?”单凤眼圆睁。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岂知心。原来是株少见的绿牡丹呢,这绿牡丹倒是好福气,替自己找了个花相公。”
小昭懒得和那个不学无术的小道士解释,抱起夜光牡丹回屋。嘴中说道:“说我是坏叔叔,你那爹爹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拿你去换了银子。”
夜光牡丹花枝轻颤,似在叫着“坏叔叔,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