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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貔貅之缘1

一、楼玉堂决意报仇,故意接近梅雨

这天,风高气爽,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梅雨正骑着自行车在离她家不远的公园附近的马路上溜达。今天是星期天,她不用工作,心情无比的放松,面带着微笑,原本就清澈动人的她显得格外纯净甜美,如同天使一般。

然而此时此刻,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准了她,她毫无察觉。这个人,是一个青年男子,英俊帅气的外表下却是一颗不安与叵测的心,由于他本人的内敛沉稳的性格,他的不安分被深深的隐藏了起来。这名男子叫楼玉堂,28岁,在华昆建筑公司当市场部总经理,年纪轻轻就事业有为,是很多年轻女性的梦中情人。其实,他也算是子承父业,因为他父亲生前也是做建筑这一行的,不过后来被自己多年的亲密合伙人出卖,倾家荡产,最后连唯一的别墅都变卖出去了,而买他父亲的别墅的人恰巧是出卖他父亲的那位合伙人。这些经历令他的父亲生前倍感辍败与失落,整日借酒消愁,以至于没过多久就因酒后驾驶而发生车祸过世。这些家庭的变故也彻底改变了楼卞堂的人生轨迹,他那时只有13岁,不仅跟随妈妈从以前一直生活的大别墅中搬了出来,过着非常清贫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丧父之痛对他美满家庭和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的摧毁。他的母亲更是经历家变和丧夫的双重打击,痛不欲生,但只要想到还有个13岁未成年的儿子要抚养,她就不得不拼命让自己坚强,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不可以向生活认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儿子就是自己未来的希望。楼玉堂从小聪敏好学,知道母亲的难处,非常勤奋刻苦。但那次的家庭变故确实改变了他的一些人生观、价值观,个性也比较早熟,苦孩子通常都比较成熟理事。

楼玉堂此刻正独自一人,坐在公司给配的一辆黑色的奔驰里,神情专注地望着梅雨骑车过来的方向,来了,梅雨来了……他也准备好了,双手搬动方向盘,车子瞬间开出去了,速度不快不慢,不一会儿就与梅雨正面相撞。梅雨完全没料到会有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杀出,心中一时慌乱,赶紧踩刹车。楼玉堂也同时踩住刹车,两人还算有默契,刚好在车碰车的地方停下来。楼卞堂坐的是奔驰,当然不会有事,可是梅雨骑的自行车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而且刚才真的有被撞到的感觉,人也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楼玉堂见状,心中沉着镇定,他见过的市面多了,这算什么!当然还是先下车再说,看看这位小姐到底有没有大碍。他从车门赶紧跑过来,双手扶起梅雨,连忙关心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梅雨很狼狈的抬头望了望他,看见竟然是一位气质如此帅气迷人的美男子,心中又惊又喜,但又碍于自己处境尴尬,只得先顾着打理自己。楼玉堂虽然早已了解了她的底细,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被她清丽淡雅的气质逼进心坎里,真的有点儿心疼她。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冒失行为道歉:“对不起,撞到你了,你没事吧?”梅雨见他向自己道歉,本能地说:“没事,只是有点点疼。”说完楼玉堂已经扶起了她,但她的腿很快又弯曲了下去,嘴里喊了一声:“啊——呀!”楼玉堂心中有数,早已想好了对策:“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应该送你去医院才对。”“去医院?”“对,去医院。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楼玉堂很坚定。“可是我家就在附近,我爸妈还在等我回家呢?”梅雨对去医院的建议不太喜欢。“没关系,我用汽车送你去很方便的,待会儿再送你回家。”他看见梅雨的眉宇间有些犹豫,补充道:“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让人很担心。相信我吧,嗯?”他嗯的时候用眼神示意梅雨相信他没有恶意。梅雨有点感动,还没答复他,,楼玉堂就自作主张地迅速抱起了她,梅雨“哎”了一声,但还是同意了。她的头那么近的贴着一个美男子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这真是一次奇妙之旅,少女般浪漫的情怀让她对抱她的这名男子想入非非。

梅雨坐在楼玉堂的车里,不敢正视楼玉堂;楼玉堂开着车,通过车里上方的那块小镜子注视着这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他要找机会打开话题,但又不能显得太唐突,“我叫楼玉堂,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梅雨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得很仔细。她很温柔很小心地说:“我叫梅雨——我父母还有朋友都叫我小雨。”楼玉堂从镜子里看到女孩的表情有些羞涩,他笑了笑,笑的幅度把握得相当好,“今天,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梅雨见这个美男子很有诚意地道歉,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那条路平常过的汽车本来就不多,所以我自己也没太注意,不能全怪你。”两人既然将心比心地为对方着想,车里的气氛也就开始轻松下来。梅雨又说道:“其实我现在已经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可以不用去医院了。”“那怎么行呢?我应该负责到底的!”楼玉堂说话的语气很酷很坚决。梅雨看到这位美男子那么负责任地照顾自己,心里顿时很温暖。

很快医院就到了,楼玉堂再一次把梅雨抱在怀里,大步大步地走进去;梅雨的心又开怦怦跳起来,这种心跳的感觉是每个女孩子走进爱情里的前奏,羞得她很小心翼翼地望着玉堂的脸颊。楼玉堂抱着她进入了急诊室,医生给梅雨做了一下检查,用手捏了捏她的腿,梅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医生看过之后说:“没什么大碍,刚才肯定太紧张了,所以会觉得比正常情况下要疼,回去用热水敷一敷,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楼玉堂向医生说了声“谢谢”,梅雨已经站起来,可以走路了,于是两人就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砖进车里,楼玉堂很快把车开出去了。梅雨此刻心情微调之后,感觉很轻松,不过两人不好意思地看对方,又开始沉默了,车子里安静无比。还是楼玉堂懂得应对这种局面,“小雨,对吗?”梅雨听到被这位美男子称呼自己的小名,那是她父母亲戚和朋友才叫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愉悦,她的嘴角笑了一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小雨!”梅雨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应道:“当然可以了,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的。”楼玉堂听到朋友两个字,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达到预期目标了,离完成任务不远了,“我今天,没想到会遇到你这样的女孩子。”他停顿了一下,“可是我觉得今天遇到你,我很高兴!”梅雨的心已经跳得不能再快了,她仿佛在听一个男子跟她表白一样紧张,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不可思议,她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车不知不觉地驶到了刚才他们相遇的那个公园附近,楼玉堂望了望窗外,发现刚才小雨的自行车已经不在原处了,不过这样他反而更高兴。突然,小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马上接听,“妈!”电话那头也叫起来:“小雨啊!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今天怎么出去那么久啊?”原来是小雨母亲打过来关心问话的。梅雨非常抱歉地解释说:“对不起,妈!我马上就回去了,您别担心!”梅雨看看窗外,告诉楼玉堂,“楼玉堂,是吗?我记住你了!快左转、到天桥再右转,一直到有个白房子的别墅前面50米的地方停下。谢谢你了!”楼玉堂知道小雨要赶回家给她妈妈一个交代,像这样的乖乖女当然会很在乎父母的感受,果断答应,“你要回家!好的,很快就到!”说时迟那是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到达目的地了。车停下来之后,楼玉堂专注地望着梅雨,“小雨,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当然了,今天认识你,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那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吧!以后我们可以常联系。”“嗯!”小雨从包里拿出笔和纸,迅速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放在车里的台子上,留给眼前这位快要分别的朋友。楼玉堂也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梅雨,亲切的说:“这是我的名片。”梅雨接过来装进自己的包里,这是快要赶回家给妈妈一个交代的女孩子的常见动作。“再见!”楼玉堂用一种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这位清新亮丽的女孩,梅雨下车后,也回头看着他,一种喜悦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表露无遗,然后她转身迅速离去,小跑进自己的家。楼玉堂一直看着她进入围墙内,再看一眼梅雨留下的电话号码,他已经记住了这个号码,聪明的他只要看一眼就够了,而且永远不会忘。他自满地轻笑一下,开启发动机,轰隆隆的转头而去。

梅雨回到家,爸爸梅大海正在看报纸,妈妈沈云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担心。梅雨面带微笑进来,说:“爸、妈,我回来了。”爸爸看了一眼她,很和蔼地说:“回来了!”妈妈则比较不快活,乖女儿梅雨赶紧往妈妈身上靠,“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不过我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你看!”梅雨在妈妈面前,转了一个圈,以表示自己毫发无损。爸爸对女儿总是比较开明,“你看,我们女儿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是到了该放手让女儿自己学会生活的时候了。”妈妈沈云打断道:“哪有那么容易!明明说的是只出去半个小时,可是你看看,现在都两个小时了,能叫人不担心吗?女儿是我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她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们的身边,不管去哪儿、去多久都是事先报备。哪怕是工作了,上班时间、下班时间、回家的时间都是一一告诉我的。我都已经习惯这么看着她了,这样我才放心,你说今天这样我能不担心吗?”梅雨很理解妈妈的心情,虽然她觉得实际上并不需要妈妈把自己看得那么紧,但是她为了能让妈妈高兴,还是会尽量听从妈妈的话。“妈!我的好妈妈,我很好,今天不知道在外面玩得有多开心。您不要愁眉不展了,快点笑一笑吧!”小雨过来抱着妈妈撒娇。妈妈看着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女儿,终于化愁为喜,笑着夹杂一种幸福妈妈的感觉说:“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小雨,你别听你爸爸那一套,妈妈在你出嫁前把你管得紧一点,这对你是有好处的。等你以后出嫁为人父母的时候,你也会这么管你的女儿的。当然,如果你的小孩是儿子,那管的方式会有一点点差别。不过,妈妈这是在爱你啊!你有这样的妈妈爱你,你看你生活有多幸福啊!”梅雨本来很想多讨妈妈开心一会儿,可是见她又说自己出嫁、又说将来儿子女儿之类的话,心里觉得特别不自在,表情也不自然起来,那些她都还没考虑过呢,特别害臊地说:“妈,瞧你说到哪里去了,将来的事还远着呢!”沈云说:“还远呢?你都快满二十五岁了!该考虑找男朋友了!”梅雨站起来想躲开说,“我回来不就好了吗?我想上去上上网、查查资料,我就不陪你了。有爸爸在这儿陪你呢!我上去了,啊!”梅雨说着,用手做出拜拜的姿势,一溜烟的逃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孩子,真是的!”妈妈撅了一下嘴,有点可爱的样子。其实沈云是个容貌不俗的女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在她脸上也开始留下催人的痕迹,但还是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候的确有些姿色。她的打扮在这个年纪算得上是时髦的,这个女人还算幸福的,丈夫梅大海是个搞建筑的,自己有家不大的民营建筑公司专为其他大型房地产开发商修建房子,一起合作赚钱。当初梅大海也是跟楼玉堂的父亲一样靠合股承包工地起家的。年轻打拼的时候,也是很勤奋很吃苦耐劳,如今有了今天,也算是个千万富翁了吧!其实他在自己的公司营运上吃过好几次亏,只不过没有亏惨,后来又赚了回来,进进出出才有了今天的上千万家当。如果他只赚不亏的话,那么多年的建筑商人何止这点资本。沈云呢,从没出去工作过,没事找那些同等地位的太太们打打麻将、定期做做美容,逛逛街泡泡温泉,这样的日子过得挺有滋有味的,所以她的个性有时候比梅雨还要娇气呢!

梅雨从小学习认真,有自己的理想主张,现正在一家慈善机构工作,之所以选择在那里工作,一半是为了自己的爱心理想,一半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充实有意义,因为她并不想像她妈妈那样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在家里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在工作上也是勤勤恳恳,从不偷懒的,坚定信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觉得只有自己认真为工作付出,才会真正享受到工作当中的乐趣,不然自己出去工作干什么。

梅雨上楼后,妈妈沈云开始跟爸爸梅大海商量:“老公,我们家小雨今年要满25了吧,她现在也工作一年多了,是不是也该考虑感情问题了呀?”梅大海听到妻子这么问,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专心说起话来,“你说谈恋爱?对,该考虑了。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自由恋爱,我们也不能去干预他们自己的爱情啊!”沈云不同意的说:“什么干预啊!我就是想帮助她选择选择。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看人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他们年轻人就会看一些外表之类的,什么帅哥啊!华而不实的东西。一时间跟着感觉走,最后也是分手收场,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付出了感情还没个好结果。这样的傻女孩还少吗?”“可是,适当的外表还是很重要的,我们小雨,你看长得多灵秀,出去谁不说她长得好看。要是只会对她好,长得太不上台面了,那我们小雨不是很吃亏吗?”梅大海向来重视外表,当年他挑老婆的时候,也是第一眼看上了沈云的漂亮。“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给她找个有能力、又真心对她好,还要看着舒服的男孩子。这样我才会放心地把我们的宝贝女儿交出去,这样我才算了了我人生的一大心事啊。”沈云说着情不自禁的,眼神里开始憧憬起那样美好的一天起来。“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可是你知道找这样的男孩有多难吗?他真那么优秀,肯定早已经有排长队的女孩子在等他选择了。”梅大海不太乐观。“得了,事在人为。我认识那么多的太太,她们当中一定有认识这样的男孩的,我就不相信我掘地三尺会找不到。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就开始多跟她们聊聊天,接触接触,必要的时候我亲自请客,打探一下她们的口风。我就不相信,一个像样的男孩会找不出来。”沈云说得有些激动起来。梅大海道:“那你又怎么保证我们小雨就一定会爱上他呢?”“我自有办法!想当年,我们也是介绍人撮合的,我们今天不也过得很幸福吗?”沈云想着想着就发笑起来,用满足的眼神看着老公,梅大海会意,靠近她,一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梅雨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一股脑地进去,把包往梳妆台旁边的小台基上一扔。她的房间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设计得很温馨,家具都是粉红与白色相间的,充满爱的感觉。一件大衣橱,里面装满了衣服;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镜子足够照亮人的全身;一个书厨,上面摆满了各种书,书柜旁安放一台电脑;还有一个大窗帘,是绿色的,非常自然清新的感觉;当然还有一个大大的床,那是最让梅雨舒服的地方。梅雨知道自己家的这个房子是13年前爸爸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以前这个房间应该是个男孩的房间,因为她搬进这个房间后,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玉制的貔貅,上面用纯银的链子串起来的,后来她知道只有男士才会戴貔貅。而在这个二层楼里,原本还有一间大的主房和一间客房,那这间房就应该是以前这所房子的小男主人的卧室。不过她的父母并不住在楼上,住在楼下的两间卧室中大的那一间,另一间是给保姆阿姨住的。梅雨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母不愿意住楼上的大卧室。现在,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再把一个玉制的貔貅拿起来,看了又看,再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笑了笑。这个貔貅看起来年代蛮久远的,质感有点像古董了,应该蛮多年的历史了吧!梅雨这些年一直将它保存得很好,她总觉得这个玉貔貅的男主人以后还会再回来的,那她就要亲自将它送还给他,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一直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出现。

楼玉堂离开梅雨家的附近后,来到了他常去的这座城市的长江边上。众所周知,重庆这座城市建立在长江与嘉陵江的交汇处,这里有非常丰富的水资源,它们养育着这里的儿女,重庆的长江边上,属于本地特色的码头文化的气息非常浓。以前这里的长江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码头,在交通运输很不发达的旧社会里,很多纤夫光着膀子在码头上拉船运货,他们口里整齐地喊着号子,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每天风吹日晒,也要坚持拉船运货,那是怎样的一种艰难与心酸啊!此刻楼玉堂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今天他走出了接近梅雨的第一步,这样的计划要不要继续下去,他正在考虑着这一切。他曾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是谁害得他的父亲倾家当产,是谁害自己年幼丧父,又是谁害得母亲中年守寡;是谁害得自己如今沉默寡言、心痛无比,就算是事业有成,也不能消除内心的不满。而那些出卖朋友、背信弃义的人却还在享受着幸福的生活!“样的话,为什么我不可以允许自己狠一次呢?就一次,只要一次就够了,这样就可以惩罚那些道德有问题但法律却又管制不了的罪人。还可以拿回属于我们家的房子,是的,那个白房子大别墅原本是属于我们的,那里有我母亲爱情和婚姻的回忆,那里有我童年的记忆和乐趣。那座白房子不仅仅只是房子而已,那是我们曾经的所有的幸福和美好。而这些现在却被仇人霸占了,他们还在那里幸福的生活,他们根本不属于那里,那里也不属于他们!”

楼玉堂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发生事故的危险场面,那些虽不是他亲眼看到,但却是他总是不断地想象的画面,他总是忘不了父亲临死前的惨状,他心里在各种愁绪和道德的交替变换之中左右着。“——可是那个女孩没有错,错的是她的父亲,这样会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女孩;不——她没有受伤,她现在幸福得要命,单纯得让人妒忌,可我却要在这里苦恼,她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懂得照顾自己了,所以她不一定会受伤,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就算她受伤又怎么样呢?她只不过是你仇人的女儿,你在乎她的感受干什么,再说她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跟你自己的比起来太微不足道。”堂就如此反复地矛盾着、挣扎着,最终他向自己心里的那个魔鬼妥协了。他决定报复梅大海,要让他尝到倾家荡产的滋味,要把那个原本属于他们家的房子拿回来。

是的,玉堂要报复的人就是梅大海,是梅雨的爸爸——梅大海。事情是这样的,曾经梅大海和楼玉堂的爸爸楼震是铁哥们,他们一起出去打拼的,可是楼震比梅大海要能干得多,赚的钱要比梅大海多太多了。他们刚开始也是给别人打工,后来楼震有了人脉,就开始自己跟一些混得好的人一起搭股承包工地,建房子赚钱。而梅大海却一直活在楼真的阴影下,后来他求楼震借钱给他一起入股,他入的股要少得多,赚得自然要少一些。而楼震这人也够义气,真借钱给他这个一起出来混的哥们。慢慢地两人就又一起打拼了。开始合作的时候,这两人都一起去签合同,每次都是楼震的名字必签,梅大海的名字签不签无所谓,反正最后楼震也会把钱分给梅大海。慢慢的,楼震就跟梅大海熟到不能再熟了,而梅大海也每次都表现得很谦虚,好像楼震真的就是他的亲哥哥一样,所以楼震就对他没什么警惕了。经常都是两人一起去,由于梅大海的文笔能力要比楼震要好一些,经常文字、意见、合同都是他来写,他来签,只不过签的都是楼震真的名字罢了,而其他合伙人和签约对方觉得这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分配问题,不必插手,也就见怪不怪了。后来终于出了事,有一个大单的合同,由梅大海与对方人员一起商量拟定,结果他就暗中做了手脚,意思是说,雷震出的钱里面,其中80%股权归梅大海,楼震只有20%的权利,但是责任100%由楼震负。就这样,楼震被他一直信任的兄弟出卖了,而自己却不知道就签约成事了。而在工程施工前,梅大海竟然把楼震投进去的80%资金留给自己,只打了应该的20%进去,他对合同对方说自己有急用,对方应该找楼震负责,楼震有钱。可是事实上,楼震为了接这笔大单,其实把他自己家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原本以为只要这个工程结束之后,可以顺利赚到钱,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可是事与愿违,他的好兄弟在这个时候陷害他,背弃他,导致他被合同方告到法庭,房子被扣押,楼玉堂母子俩被赶出了那个白房子大别墅。而之后梅大海向银行付了那个大别墅的钱,银行就将那座房子卖给了梅大海,梅雨和她的妈妈沈云很快就搬进了那座白房子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楼震遭遇这场事业危机,不仅仅是影响了他的事业,更是对他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他被一个在他身边十年的朋友出卖,而且自己对这位朋友是如此的肝胆相照,这位朋友在自己身边潜伏了那么多年,一直是殷勤备至、真让他觉得已经成为自己的亲兄弟了,自己那么信任他,可是到头来却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楼震的精神打击之巨烈是何等的大,朋友的背信弃义,令他是如此的心碎;他让妻儿过这种贫穷艰苦的生活,又是如此的自责。就这样,他开始整天借酒消愁愁更愁,妻子怎么劝慰都没有用,最后有一天晚上喝得咛叮大醉,开车回租的房子,结果发生车祸去世,因为是酒后驾驶,对方不予赔偿。而楼玉堂的母亲经历了各种心力交瘁的事情,为了供儿子上学,决定把那辆唯一有些破旧的车卖掉,还好有这么一辆车可以卖,这才使得他们母子俩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后来,楼玉堂的母亲出去找工作赚钱,大多都是体力活,比如给别人洗衣服之类的,含辛茹苦的把楼玉堂养大。楼玉堂从小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心痛的熬过来的,他自己也心痛难忍,从小就仇恨那个把他们家搞得如此残破不堪的人。

此时此刻,楼玉堂已经下定决心要报仇了。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江面,那张英俊的脸是如此的让人不寒而栗。他最后蹬上车,迅速发动起引擎,向自己回家的方向开去。

天快要黑的时候,一个小区里的一户人家正在忙着做晚餐,灯光也格外明亮。有一个脸色暗沉、身着简朴但很干净整洁的母亲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她的脸上已有好几道皱纹,看起来确有几分沧桑。这个女人就是楼玉堂的妈妈——张蒲芬,她正在做她儿子最喜欢吃的红烧牛肉,脸上洋溢着母亲的自豪。而在饭厅里摆碗筷的则是一个年轻干练的女子,她叫季婷婷,长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很精神,而她原本的美丝毫没因发型的简单而消暗,反而更加突出,清晰的五官展现得玲珑有致,这样的女人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她的穿着打扮既职业又时尚,就算做起家务来也跟一般的家庭妇女在气质上完全不同。她现在在楼玉堂的家里帮楼玉堂母亲的忙,而她自己的家就在同一楼的拐弯处那一家,她是特意把房子买来挨着楼玉堂的家的。如今,她跟楼玉堂都事业有成,她在重庆的一家大的集团性建筑有限公司上班,工资收入不错。楼玉堂家的这房子也是这两年买的,因为他升职为经理之后,才有钱在这个小区里买的,这当然不能跟以前的白房子大别墅比啦,因为不管哪个方面都没有可比性,不过还挺宽敞舒服的,小区里的环境也还不错。

门铃响了,楼玉堂的妈妈最耳尖,“是玉堂回来了吧?”她在厨房也能听到自己儿子的回家的声音。季婷婷温和的答应回去:“是的,一定是的。”虽然她也还没开门,但毫无疑问她们都这么坚信这个事实,她的脸上开始绽放笑容,走到门口边上,用最美的表情来迎接这个家里最受欢迎的男主人的回归。一打开门,“你回来了!”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满脸愁闷、略感压抑的男人,这跟平时那个只是性格沉稳而不苟言笑的人很大不一样,季婷婷难免心里有些失望。楼玉堂见到漂亮的季婷婷后,总算嘴角开始微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自己的情绪,“你来了!你一来,我就知道今天有口福了,美丽的季婷婷小姐从未让人失望过。”楼玉堂试着让自己幽默起来。季婷婷也很爽快:“不错啊,还会贫嘴!comein!”于是两人就几乎同时一进一关,再一起来到饭厅。这时候妈妈张蒲芬正好端了红烧牛肉上来,满脸的笑容。“阿姨!我来吧。”季婷婷接了过来,放在了正中央。楼玉堂坐下,妈妈张蒲芬很快就把饭盛好了,于是三夫人都坐下用餐。“玉堂,快点尝一下啊!看好不好吃。”张蒲芬疼爱儿子,楼玉堂就做孝子,赶紧尝味道,这道菜尝一下,那道菜尝一下,都说好吃好吃,季婷婷也很高兴。楼玉堂问道:“今天这些菜哪些是妈妈做的,哪些是婷婷做的呀?”“你猜呢?”张蒲芬故意考儿子,季婷婷在旁满足地笑着,并没笑出声音。“我哪猜得到啊?妈妈跟婷婷都是做菜的高手,我这辈子真是有福气,能有两位大厨陪伴着我一起成长,八辈子修来的福啊!”楼玉堂没辙。“那就多吃点,不要辜负我们了。”张蒲芬说道:“其实,今天的菜只有红烧牛肉是我做的,其他都是婷婷做的。你看婷婷多会过生活。”张蒲芬看看季婷婷。季婷婷抢言对楼玉堂道:“阿姨知道你最喜欢吃红烧牛肉,其它都可以让给我来做,就是这道菜非要自己亲自动手,这样的妈妈谁不喜欢啊!”接着,“来,阿姨,您吃这个,我做的您最喜欢吃的清炒土豆丝。”说着季婷婷给张蒲芬夹菜过去,看起来就像是亲切的婆媳俩。楼玉堂很感动,吃着停下来发表感言,“谢谢婷婷,谢谢妈!”季婷婷果然反应快,“谢什么!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后来阿姨经常到我们家,让我觉得很温暖。尤其是自从五年前我爸爸过世之后,我就基本上是靠着阿姨过日子的,阿姨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张蒲芬一听到季婷婷说起她父亲也感怀颇深,就说到:“你父亲跟玉堂的爸爸生前虽没有一起合作过,可是私交甚好,在我们最为艰难的时候更是挺身而出,救济我们母子俩,这样的朋友就当是亲兄弟了。婷婷,我也是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既然这样,干脆今后你就直接叫我妈妈好了。反正不也是迟早的事吗?”张蒲芬看了看楼玉堂,希望儿子赶紧表态,而楼玉堂因为父亲的事被提起,心里不是滋味,就什么也没说,表情不太自然了。季婷婷非常聪明,一眼就能领会,解围道:“阿姨,我也想叫你妈妈来的,可是我要玉堂有一天名正言顺的答应才行。今天,就先把这个话题缓一缓吧!”张蒲芬明白婷婷想要名正名正言顺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是有婚姻的保障的那一天,又不好明说,就笑了笑了,以示会意。今天这顿晚饭就这样完毕了,季婷婷要回自己的家里去了,她有话要对楼玉堂说,道:“玉堂,我要回去了,你不送送我吗?”张蒲芬催促儿子相送。楼玉堂点点头,就出门相送了。

很快就到了,季婷婷开门进去,楼玉堂后脚跟上。本来就不远,到了屋内一开灯,整个屋子都亮晃晃的。在客厅里,两个人距离是如此接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比刚才多了很多深情。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真是一对非常般配的人啊!相貌、学历、才气、气质,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两人对视了几分钟,眼睛盯着眼睛,还是季婷婷先开了口,“告诉我,今天你怎么了?你的表情是骗不了我的。”楼玉堂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内心想法了,“今天我去了白房子大别墅那里,我心情真的很复杂。”“你还去了江边对吧?”季婷婷真的很聪明,楼玉堂被他说重要害了,神情恍然。“你每次去那里,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常让人担心——和心痛,你明白吗?我知道,你爸爸以前经常带你去那里,所以你每次想他的时候,你都会去那里。可是,不要再去了,也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了,让这一切都过去吧。你这样会很痛苦的,我也会痛苦的——你的情绪会深深地影响我,你懂吗?”季婷婷太深情了,真的让人感动。“我知道,我懂你的心,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吗?我爸爸死得太不值了,他被他最好的朋友兼合作伙伴出卖,弄到倾家荡产,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饮酒消愁的,不然他也不会醉酒驾驶发生车祸去世,不然就不会抛下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我不要紧,可是我妈妈太可怜了,这些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都看到了!”楼玉堂越说越激动起来,季婷婷过来拥抱他,想要给他温暖,“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些年不是已经熬过来了嘛?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都已经改善了,不是吗?”她想要他放弃这种挣扎的情绪,感受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可是,楼玉堂他,“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我今天到那座白房子去看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梅大海过的生活却远比你我好得多。我心里不服,那座别墅原本是我们家的,是那个梅大海将我爸爸的钱占为己有,然后拿出其中的一部分把我爸爸原本抵押给银行的房子买走了,他拿我们的钱买走我们的房子。现在,他正在那里享受着那一切,他凭什么?他没资格!没资格,你懂吗?”楼玉堂将梅大海的名字说得最大声,他语气理直气壮,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对的,“那座房子是我们一家人曾经的回忆,是我妈妈最幸福的地方,也是我全部的童年所在。”楼玉堂从季婷婷手里挣脱掉了,但还是离的很近,“玉堂,为什么你不想想我们自己现在的生活呢?你、我、还有阿姨,只要你愿意,我们也依然可以很幸福的。”可是,玉堂很坚决,“不,我不甘心,不甘心。梅大海他不应该拥有这一切,老天爷太善待他了,竟然让他霸占着别人的家、别人的财产,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不公平!如果老天不能来做这个天平的衡量的话,那么由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做!”“你想要做什么?玉堂,你不要做傻事,让你自己陷进去不值得!”季婷婷希望他可以停止这一切的狂想,不要走火入魔。“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更加不会让自己陷进去,我要的是让那个人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面,他该吐出来的就得吐出来,该还的就得还给我们。你放心,我不会多余为难他的。就是这样而已。”季婷婷听到这里虽不十分满意,但她也算明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玉堂,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我要知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这个时侯请你相信我,你有什么计划吗?如果有,请把你的计划都告诉我。”“目前还在计划中,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婷婷,你真的不怕麻烦,真的愿意帮我吗?你要想清楚。”“玉堂,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你做什么我都要追随你!只要你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真的!”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然后一起上前用力地搂住对方的脖子,深情的相拥,时间要是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而静止,今后的大风大雨全都会不存在、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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