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哪位是军中元帅?兴瑞国太子殿下驾到,为何迟迟不迎?”宁彧非身后侍卫喝道。
“纪某来迟,望贵国太子宽恕。纪某本是有疑,如今有幸一见,太子殿下容举有度,方才打消疑虑。”
“原本是本殿来的突然,怪不得你们。临蒙和达裕挑衅在先,破坏六国安定,你我二国相邻,一损俱损,我皇特给贵国皇帝修书一封,你我二国联手制敌,想必过不了几天贵国皇上就会下旨。得知你们缺粮,我皇就筹备些许事先让本殿送来。”
“这…粮草大事,纪慕不敢私自做主,需皇上下令。”
“这一路走来,听得佑安纪帅的不少事迹,九死一生归兵权,千谋万算盗军粮。今日一见,真乃不愧传言中的‘睿雅’二字!”宁彧非笑道,“看来是我皇和本殿多此一举了。”
纪慕略一思索,道:“贵国皇上和殿下的好意,纪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这样吧,殿下与我立个字据,若是贵国与我皇联盟不成,这些粮就是我佑安向贵国借的;若是你我二国联盟,共同抗敌,这借粮一说就不存在了。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众将听后,也觉小元帅考虑周全,纷纷点头同意。
东方彧非笑道:“既然纪帅执意如此,本殿只好答应。”
“纪某在这里先谢过殿下。殿下不远万里送粮而来,此等情谊日月可鉴,鄙营简陋俗乱,不足以款待殿下,殿下若是不嫌弃,戌时三刻,纪某在归来居恭候殿下。”
“纪帅盛意拳拳,本殿怎会拒绝?”
纪慕送走东方彧非一干人等,将近午时,众将也纷纷散去,纪慕琢磨着退敌之计,渐渐忘了时间,待到破虏提醒,才知道自己睡过了头。
“你怎么不叫醒我?”纪慕略为埋怨道。
“元帅这几日来面色憔悴,破虏是在不忍心。公子,别怪我多嘴,为了佑安,你也不能如此劳累啊!”
“破虏,你从小和我接受的教育一样,什么是为臣之道,尊君报国,这些话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做到,做就要做好。”
“可是公子,你也得多注意身子啊,这次你的癸…”
“破虏!”纪慕突然打断,“军机重地,你怎可如此鲁莽!”
“公子别恼,破虏再也不会如此鲁莽了。”
“你且下去,取套我的便衣来。”
云城以边城贸易为主,东临大街上人来人往,群楼林立,闻名遐迩的归来居就座落在此。
这归来居外表看似和其他商楼没什么两样,可穿过前楼,就会发现别有洞天。广阔的后院里,镶嵌着一湖幽碧熠熠生辉。湖边植满了杨柳,微风轻送,柳枝曼舞,绿柳与湖面上的白莲交相映衬,更添清幽。小湖上横卧一座宽大的廊桥,蜿蜒到对岸。步上廊桥,两侧都是小厢,左边各名天、云、日、月;右边为地、海、山、林。山字房内,纪慕一袭白衣安静地坐在窗边,和窗外的美景构成了一幅水墨绚姿的画面。
这时,窗外响起了一缕箫声,断断续续,纪慕却觉得这箫声充满了激昂,箫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雄宏激壮,纪慕顿觉热血沸腾,胸中壮志万千,这箫声气势恢宏,让人不得不跟着仰望和沸腾。纪慕扬眸望去,只见一叶扁舟涉水而来,船头站着一个白衣飘袂的俊逸男子,他手执一管洞玉箫,墨发翩飞,疑似云端仙人下凡而来。
纪慕一眼认出此人是东方彧非,听音识人,他能吹出如此气势曲调,胸中必有丘壑。
“想不到纪帅来的这么早,是本殿来迟了。”东方彧非入门而来。
“殿下肯赏脸来此,真是纪某的荣幸。”
“这里只你我二人,你无须多礼,不如就以兄弟相称,在外我皆随母姓,称我宁兄便可。”
“既然宁兄如此说,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这归来居果真是清幽之地,慕弟你很会选地方。”
慕弟?墓地?纪慕眼角一抽,“小弟久闻归来居大名,心中向往已久,今日与宁兄此等风流人物在此一叙,真是人生一大雅事。宁兄这次襄助我军粮草,小弟真是感激不尽,在此敬兄台一杯!”说罢,纪慕仰头一饮而尽。
东方彧非凝视着纪慕笑道:“唇亡齿寒,你我二国相邻,早就该结盟了。再说,你我二人也算有缘之人,就拿今日来说,你我不约而同皆着白衣,也算不谋而合。”
纪慕也顿觉尴尬,白色一向是自己所钟爱的颜色,自己的衣服都是白色,只是样式不同罢了。
“慕弟年纪轻轻就统帅三军,首战便名震六国。可如今萧临煜还没有出手,此人深藏不露。听闻此人是临蒙国君醉酒后与婢女所生,从小不受国君萧鹰的待见,四岁时封地为王,被送往封地的途中遇到虞凌子先生拜他为师,十年后艺成之后重回国都,萧鹰见他文才武略,这才注意到他,从此,此人为萧鹰出谋划策,强国兴民,成就今日地位。”
“他是虞凌子的徒弟?”纪慕惊讶道。虞凌子和爷爷是师兄弟,都曾拜在罄竹梦仙的门下。而罄竹梦仙是惊世之才,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他老人家隐居在梦山已多年,父亲也曾受过他老人家的指点。而他真正的徒弟也只有三个,爷爷、虞凌子和毓纤姑姑。自己所学全是爷爷和毓纤姑姑所教,这么说起来,自己和萧临煜也算是同门。
“不错,世人皆知罄竹梦仙只有三个嫡传弟子,一个是虞凌子,罄竹梦仙授他治国之道,一个是榆渊子,授他排兵布阵之法,还有一个小徒弟,乃龙渊大陆第一美人,叫毓纤子,罄竹梦仙授她起死回生之术。这三个徒弟,虞凌子后来开山建院,就是今日鼎鼎有名的桓修书院;榆渊子少时在江湖上名动一时,可后来却不知所踪;而毓纤子,她对师傅心生情愫,后被罄竹梦仙发现,被遣下山完成重任,至今杳无音讯。
而作为虞凌子最喜欢的徒弟,萧临煜在临蒙展现出的文治之才,已不容他人小觑,但他和你一样,从无行军作战的经验,如今你一鸣惊人,这六国的人都看着,他是不是也如你一样在领军方面深藏不露?”东方彧非凝视着纪慕,久久不语。
天人的姿容,又是这样一副专注的模样,世上恐怕没有人不会陷入这双深邃的双眸里。纪慕心神一动,眼中却一片清明,笑道:“小弟我怎么能和萧临煜相比呢?但只要关乎国事天下事,即使纪某自叹不如,可还是要拼一拼的。”
“早就知道你是如此性子。”东方彧非道,他什么时候认输过?
纪慕也是一怔,早就知道?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
东方彧非接着说道:“传闻萧临煜与黎啸川不和,如今黎啸川大意轻敌,被萧鹰要求换帅,这样一来,萧临煜便坐上了元帅的位置。你可有胜他之计?”
“小弟还未想到,难道宁兄已有必胜之策?”
东方彧非笑道:“一山难容二虎,黎啸川怎会甘心下位?”
反间计!正与纪慕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笑道:“小弟今日受教了。”刚要敬酒,便听东方彧非那清雅的声音道:
“慕弟过谦了,以你的能耐怎不会想到这点?一味的装傻充愣,可不像慕弟以往风格。”
纪慕已经确定,东方彧非一定是认出了自己。这个男人话中有话,旁敲侧击,好厉害!
东方彧非看着眼前走神的纪慕,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真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张雌雄莫辩的脸,这样独秀一枝的风姿,明明他是个男子,可自己对他的兴趣却越来越深。此时面前这双清透的眸子正有丝警惕地看着自己,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只是觉得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在自己胸中生根发芽。
可此时纪慕的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却是防备的,他明知道自己就是那夜将他衣服丢在水里的人,为何不揭发,究竟有何用心?
就在这时,门外忽传来一抹柔声:“屋内公子,可要听曲?”
纪慕平复心情,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抱着琵琶走进来,肤若凝脂,螓首蛾眉,这不是纪慕在春意楼帮助过自己的女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